第五章 边塞三年
将军跟着韩青和阿阳来到城墙上，看着远处没有一丝灯光的荒漠，质问道：“你俩说有敌情，又是骑兵又是步兵，这看得出来？又说是有进城的人说的，这怎么可能？”
“将军，我们说的句句属实，都是真的。”
跪在地上的阿阳说道。
韩青同样跪在一边没有说话，骁闲看了看，韩青一直比阿阳有主意，从他们俩和将军一起上城墙上，都是阿阳一直在说，看来韩青不相信自己，生怕这罪责怪自己头上。
骁闲走过去跪在地上，抬手作揖说道：“将军，我与韩青阿阳二人本在城墙放哨，闲来无事去城门站岗，听见进城的一个商人说看见几百里之外有一军队，我们三人想了很久，才敢去通报，也生怕是假消息，但实在害怕这如果是真的，那城墙肯定失守，传到王都去，将军和我们这些士兵要何去何从？为了将军和全体士兵们，就算是假消息要掉脑袋，我们三人也要斗胆上报！”
这将军听了骁闲的话，这小兵卒，说话办事还有几分功底？不过这小兵说的对，若是假消息倒也无妨，与这些平日懒散惯了的士兵们操练一番也无大碍，但是若是真的，只怕城门失守，自己也要掉脑袋。
“可，如果是真的，现在我们难道就守在城门等着他们来嘛？”
将军说道。
“将军，小人不才，有一馊主意！咱们队里只有十几名骑兵，根本无法与这上百名骑兵抗庭。这敌军到咱城墙外的树丛里，至少还需半个时辰，待他们到了树丛，这个时候他们马疲人乏，并且骑马上高大容易暴露，他们肯定下马休息待步兵到达，一起进攻我们城墙。若我们提前在树丛里埋伏好，待他们休息时趁其不备一举歼灭。剩下的步兵可能要再等一个时辰，只需安排弓箭手埋伏好，此战肯定大胜。”
骁闲说道。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有点小聪明！来人啊，就按照这小子的说法来！”
将军大笑一声，确实对骁闲这人有了点好印象，“都起来吧，若此次胜利你们仨得算头功！”
“谢将军！”
三人起来，神色却不同，阿阳很是兴奋，兴奋的是将军信了他们的话，不会杀他们脑袋，就这么简单。韩青倒是一眼凝重，他没想到骁闲竟然有这番胆色和谋略，不就是一个小乞丐嘛？反倒是骁闲，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你们三人就去打头阵吧！”
将军说完就走下城楼了。
“阿闲哥，”阿阳站起来，身上有点颤抖，“我，我有点害怕，我没杀过人！”
“别怕，那些不是人，是你的敌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
韩青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别怕，我和阿青会保护你的，你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
骁闲拍了拍阿阳的肩膀。
冲在最前头的是他们这些从牢狱中出来的犯人们，骁闲和韩青在前，阿阳在他们身后。他们埋伏在树丛的灌木丛中，这个季节，夜黑风高，寒风从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幸好是月黑风高的晚上，否则没树叶的遮挡，估计很容易被发现。
过了不久，一阵阵马蹄声临近，正如骁闲说的那样，马蹄声听起来就十分疲惫不堪。一众人翻身下马，他们穿着裘衣，与中原人打扮十分不同，倒是比骁闲他们几人穿戴的好很多。个子也是身高体壮，若是正常情况，估计能以一敌三。为首的说了几句话，他们听不懂，不过看样子，意思是让所有人下马修整。
“还不出手吗？”
一旁的士兵低声问骁闲。
骁闲目视前方，摇了摇手。韩青倒是很兴奋，希望自己能多杀几个敌军，取得功劳，重回祖上的荣光。阿阳在后面匍匐着，握紧了手中的刀，临到战场，也少了几分胆怯。
骁闲待所有敌人下马开始放松的喝喝水吃吃东西的时候，抬手，对身上的几人示意，挥手间，所有的士兵全都快速站了起来，大喊着冲啊，能明显看到对面那些外犯者一哆嗦，可身边也没马匹和武器，任凭自己高大威武也只能任人宰割。
瞬时间，场上血流不止，声音浩大，刀光剑影。不远处的城楼上都可以听见这里的厮杀。
“不要让任何一个奴人跑掉！”
韩青喊道！
“阿阳小心！”
骁闲知道韩青能处理好剩下的事情，只顾专心保护好阿阳。阿阳年纪小，整个少年都在狱中，除了坐牢没经过什么风雨，家里也是普通人家，不像韩青从小便深受教导。
眼见着奴人纷纷倒地，骁闲韩青和剩下的士兵，站在这纷乱过后的战场上，喘着大气，在这寒冬中，身上的热汗随着冷气蒸腾，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层雾气。这个时候的士兵们仍然高度紧张，要是有人持刀相碰，怕是就要被砍。
韩青咽了下口水，从愣怔中缓过神来，说道：“点一点，死了多少人？你们几个，把所有的尸首快速掩埋或者藏到更深的树丛里去！另外的人把这些马匹，牵一半到城里去。还有把这些血污用泥土盖住。”
“等等！”
骁闲叫住了去掩埋尸首的士兵，“把这些尸首身上的裘衣都扒了，换我们穿上！”
“阿闲，你什么意思？”
韩青大喘着气说道。
“我们穿上，剩下的步兵来了看见了，以为是自己人，更加会放松警惕，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骁闲说道。
“好！”
韩青又点了一批人，“你们几个高大威武点的，都换成这群奴人的衣服！要快！”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剩下的步兵如期而至，自然被打的落花流水。几个机灵点的奴人抢了个马匹要走，韩青骑上马就追了上去，反倒被骁闲拦了下来。
“阿闲，你又干什么？”
韩青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穷寇莫追！而且这些奴人跑过来进军，说明两三百里外可能就有大批部队安营扎寨，你现在追过去，不是自投绝路吗？”
骁闲说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给那个将军答话了。那些奴人看我们这么难进攻，估计不会再轻易上门来，或者换个城霍霍，走吧！”
韩青只能下马，有些败兴地跟着骁闲阿阳回了城，一群犯人士兵再也没了来时的沮丧不堪，经过此战，反而这些犯人身上多了几分热血，倒确实像个士兵了。
“好好好！”
将军在屋里高兴的团团转，想自己前面战场征战数载，也有几次奴人进攻，每次都被打的落花流水，溃逃到这个城下，没想到竟然和一群犯人击败了奴人，但这事要是传到王都，可不会被人耻笑自己连群坐牢的都赶不上！
“你们三人立了大功，我这就上书，给你们请功！你们快下去休息吧！”
将军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份军功肯定要算在自己的头上，待会儿就让军师好好写写自己是怎么征战在前线的，赶紧招呼着他们三人下去休息。
“阿闲哥，阿青哥，我们一来就立了这大功，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阿阳兴奋道。
“是将军立了大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骁闲慢悠悠说道。
“阿闲，你什么意思？”
韩青问道。
“你俩还是太天真。不管手下如何卖命有功，不都是领导的好嘛？这将军，不傻，若是把功劳给了我们，他算什么，难道还不如几个犯人？我们以后顶多算是比较聪明能干的士兵，将军心情好，罢免了我们的罪，可还是要在这军里干下等的活。”
骁闲说道，论自己也不是一个人类，反倒比这两个小子还挺人性。
阿阳和韩青随着骁闲的话，从兴奋转到了失落，只能回到那个茅草屋，和那群犯人窝在一起，就连身上穿着的裘衣都被将军的人扒了去，说是战利品，要按功行赏。
在边塞的时候过的倒是比在牢房的时间快，每天都有很多活要干！可能上次歼灭了上千的奴人，把奴人得罪了，这三年，三天两头的半夜来攻击，暗的不成，整明的，明的更加难攻。使得他们没日没夜都有活干。将军倒是满面红光，别的城池层层败退，就这一个城池还在坚守，这倒让奴人更生气了。但可能是奴人发现在这个城池花费了太多人力物力也没什么效果，最近这半年好像放弃了进攻。
阿阳长得飞快，到这军中，不像以前牢房，起码吃得饱穿得暖，小伙蹭蹭地长个子，人也精神不少，不像以前是个畏手畏脚的犯人了。韩青成了将军的心腹，这也倒要感谢骁闲，很多主意都是骁闲出的，不过骁闲不爱出风头，也知道韩青需要并想要功绩，便把这些功劳都给了韩青。
又是一年春天，边塞的春天好像来的更晚一些，几个燕子飞过屋顶，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骁闲见四下无人，便抬抬手，飞到了空中。躺进云彩里，伸了个懒腰。想在牢房三年，军中三年，恍恍惚惚六年，前面自己在明月楼三十年，哎，来这人间已三十六年，这情劫还来不来！不过在这军中，连个女子都没有，能遇到情劫怕是要跟女鬼相爱！
不过这六年倒是比明月楼那三十年过的丰富点吧！眼看着阿阳已二十岁，韩青也二十有五，自己为了契合这六年，甚至还把自己变老了一点，省的再说自己没有变化。
“阿闲哥呢？”
阿阳冲进屋内。
骁闲叹了口气，飞身落地，走进屋里，“阿阳，找我啊！”
“阿闲哥，你听说了吗？咱城里要来一个公主！”
阿阳兴奋地说道。
“你听错了吧，什么公主来这边塞？”
骁闲说道。
“听说是皇上的第十三个公主，很与众不同，从小武得一手好剑，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跟随孙大将军来的！将军让我们都过去。”
阿阳说道。
“嗯，好吧！”
骁闲轻轻叹了一口气，想想这日子也是乏味得很，得想办法逃了这军营，看韩青和阿阳已经在这军中如鱼得水，他也不用为这俩小伙计考虑太多了。
“大将军前来阅军，都给我好好表现着！”
骁闲三人站在最前，看着一位穿着银色铠甲很是威武的将军登上城墙，跟在他身后有一抹红色。
在这灰暗的边塞，虽然春天已至，但却没有如此热烈的颜色。孙大将军身后那个小人，身穿红色的罗裙，却没有一丝小女子家家的温婉，反而气宇轩昂，像一个小小的展示，抬头挺胸，在城墙上俯视着下面泱泱大军，毫无怯色。
“这就是你说的公主，还是个小孩模样！”
骁闲低声对阿阳说道。
“公主闺容，阿闲哥不可仰望啊！”
阿阳低着头小声说道。
等大将军阅完了兵，将军反而叫了骁闲三人及其他两个士兵前去。
“公主殿下，这几位是心明眼亮的战士，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差遣他们五人！”
将军说道。
公主正端坐在主位上，虽气质不凡，但仪态也确实非常端庄，她还有些稚气的声音说道：“嗯，多谢将军了！”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公主站起来，来到三人面前踱着步子，公主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头顶刚到胸口位置。
五人一一报了名字，小公主说：“我是来学武艺的，你们五人谁能教我？”
五人均低头不语，骁闲心想谁想教你武艺啊，有时间不好好休息，带你一个小女孩学武艺？小小年纪不在宫里当好乖乖黄鹂鸟，到这边塞来，也不怕遇到战乱？不过想来最近这边塞也就他们这个城池比较安稳点。
“那就你吧！”
小公主伸出手指，指了指骁闲。
骁闲左顾右盼，也指了指自己说道：“我？”
“对，就是你！”
小公主重新坐回主位上坚定地说道，还有些婴儿肥圆嘟嘟的小脸一脸正气，不像是一位处尊养优的公主，倒像是一位武将之女。
骁闲怀疑来的不是公主，怕不是孙大将军的女儿！没办法，骁闲便抬手答应。
“我叫盛禾，你们可以叫我盛禾公主，或者叫我十三公主。我也不喜欢那么多规矩，你们都是战前的勇士，也不用对我畏手畏脚，我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尽管指出来！不要像宫里的师傅没有任何意见！”
骁闲抬头，盛禾公主？难道是当年那个下轿子救自己的那个小公主？想来六年过去了，这个小公主确实也有这个年纪了。唉，这些年一路走来，还真都因为自己拦轿子了，否则在大延王都这繁华都市当一个小乞丐也比在这儿幸福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