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红圣物
刘天池躺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外面蟋蟀窸窸窣窣的响，心里烦躁的很。自从上阳仙人告诉自己前世的事情，自己就有些迷茫了！她总是觉得不太真实，上阳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清茹的转世呢？只靠外表就能判定嘛？也不一定吧，总觉得自己不是清茹的转世。
她轻轻叹了口气，恒誉这家伙竟然这个时候离开，也不跟自己道个别就走！刘天池心里烦闷的很，转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小池！”
小荷轻轻打开门，走进屋里看着刘天池趴在枕头上。
“小池，听了上阳仙人的故事，是不是心里烦闷的很啊！”
小荷坐在刘天池的床边说道。
刘天池仍然埋在枕头里，使劲点了点头。
“你在想妖君大人嘛？”
小荷问道。
刘天池惊坐起来看着小荷说道：“我想他干什么？”
小荷莞尔一笑，坐在刘天池的床边，笑着说道：“没有啦，听了上阳仙人的故事，我都有些烦闷了，更何况小池呢！一千年前的事情了，上阳仙人从来没放弃过找清茹的转世，什么样的爱能执着于此？但是小池是小池，清茹是清茹，你不是她，”
“嗯，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烦闷！一边是因为自己可能是清茹转世的烦闷，一边是知道千年前人类竟然如此对待上阳的烦闷！”
刘天池怔怔的看着窗外，想起积墨和绿绮，也是遭受人类的贪婪，刘氏一族世世守卫着的人们，好像还不如妖怪有情有义。
“以前在浮泠湖的时候，贺戚大人不断地挖地宫，告诉我们外面的人类很可怕，他也杀害了很多同族妖怪，为了一己私欲，但是他深爱着厉芙夫人，这是不可否认的。那些伤害上阳仙人的人们，他们也是想活着，跟自己爱的人好好在一起。不能用好坏来定义一个族群，因为每个族群都有好有坏，甚至是一个人，一个妖怪，从不同的角度，他们有时是坏的，有时是好的。”
小荷说道。
刘天池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心中的郁结减轻了一点，歪着头对着小池笑着说：“看来活得久还是懂得多啊，哈哈，小荷，你说的对，或许我爹娘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爹义无反顾的走了。只是对于上阳仙人，我对他并没有特殊的情感，除了感激他为我爷爷祛毒，此外可能不能给他更多的期待了。想到这里感觉有些对不住他。”
“话可不能说的太早，上阳仙人已经在家里住下了，明显要守着小池呀！上阳仙人温文尔雅，感觉待在他身边心情都好很多。”
小荷也躺在刘天池旁边说道。
“好了不想了，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我都没来得及跟小荷讲呢！”
刘天池和小荷并排趴在床边。
“都什么事啊？”
小荷闪着八卦的小眼神。
“前面我不是离家出走了嘛，然后我和恒誉竟然见到了他亲爹，恒誉竟然也会御水，他爹竟然是东海龙王之子，他娘等了恒誉他爹五百年呢！”
刘天池略显夸张的眉飞色舞的说道，小荷也十分的捧场，两个人趴在床边，晃着脚丫。
翌日的清晨，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吵架，一束阳光从门口的缝隙中射进来，照着地上斑驳的影子。刘天池翻了个身，皱着眉头被鸟叫声吵醒，好久没有睡这么踏实的一个懒觉了。小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
刘天池穿戴好衣服，把头发竖起，望着红色的发带微微一愣，变快速把长发挽起，打开房门。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遮挡，看见院子里几人身影。
奶奶在一旁提着水桶浇花，小荷蹲在旁边拿着耙子给院子里的花松土，上阳仙人挽着长袖除草，一边在往院外把杂草拿到院外。
刘天池愣怔着，好像心中有所悸动，她看着面带微笑的上阳仙人，上阳身着一袭白色素衣，宛如一位书香门第的公子，但又带着一种遗世绝立的风度，好像一位落入凡尘而又贪恋凡尘的仙子。上阳的衣角、靴子和袖口都沾染了很多土渍，风轻轻吹动他的长发，阳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刘天池想，世间再没这样美的男子了吧！
“小池，你看你！”
奶奶插着腰，把水桶放在地方，“人家小荷很早起来帮我做早饭，连上阳仙人都帮我除草了，你这么晚起床！”
“嗯”刘天池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看见上阳停下动作微笑着看着她感觉怪不好意思的，赶紧打个岔：“爷爷去哪儿了，他好点没？”
“哦，对了，小池，爷爷在祠堂，他让你起床了去找他！”
小荷说道。
“嗯嗯，好的！”
刘天池赶紧跑向了祠堂。
“爷爷，你没事了吧？”
刘天池轻声迈进祠堂，他看见爷爷站在祠堂中间，看着爷爷的背影，好像年迈虚弱了很多，小时候那个强壮高大的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了。
爷爷应声转过身，看着迈进祠堂的刘天池微微一笑说道：“还得多谢上阳仙人，我应该是没事了。”
“那就好，不知道那个青鸾是怎么给爷爷下毒的，妖毒早就消失了，她还有办法下妖毒，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
刘天池过去扶着爷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爷爷倒了杯茶。
“呵呵，只是我没想到是上阳仙人救得我。当年刘氏一族去天坛寺屠杀清羽族一事一直是我们族人的骄傲，如今了解此事后，心有惭愧。”
爷爷喝口茶说道。
“我们刘氏一族得到天恩之后，以为是人类的救赎，当年残害了很多妖怪，自认为是伸张正义。就如同当年刘勉祖先替霁圣皇帝收取妖怪魂灵一样，都是一种人类自私自利的行为。”
刘天池说道。
“哈哈，你好像话里有话啊！”
爷爷笑着说道：“那天跟你说话没说完。”
爷爷说完站起来，走到一排排牌匾下面，从香火炉下边抽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刘天池。
刘天池接过来，疑惑地看着爷爷，爷爷笑着示意她打开。刘天池轻轻打开盒子的锁扣，抬起盒盖，一颗血红色的石头卧在盒子里，这颗石头是一个吊坠，通体血红，不似人间物。
爷爷看着满脸疑惑的刘天池说道：“这是你当年襁褓中的一物。当年襁褓中除了摄魂珠和你爹的书信，便留下了这个，我想应该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东西，我去查了下，好似是狐族的圣物，所以一直放在祠堂镇压此物。”
“我娘留下的东西却是狐族的圣物，那”刘天池说道。
“你放心，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查过，你体内没一丝妖气。”
爷爷看着刘天池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你但凡有点妖气也好，不至于偷懒法术还是个半吊子。”
“呃，”刘天池撇撇嘴不置可否，心中充满疑惑：“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东西呢？”
“这恐怕要去问你爹了！你爹走了也有二十年了！”
爷爷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望着祠堂外明媚的阳光，这二十年来，这臭小子愣是没有回过一次家，就算不想看我这个老头子，连自己娘亲和女儿都不曾探望，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臭小子。
“以前听奶奶说，爹和爷爷一直不和，爷爷自小师从天师门，一直铲妖除怪为己任，看妖怪就不顺眼，爹云游四方几载，没有斩妖反而救了不少妖怪，私自带走了摄魂珠，爷爷一直怪爹不似刘氏后人。这千百年来，不知道刘氏一族的手上沾染了多少妖怪的鲜血，受历代皇族重用，直至延国灭亡妖族平定，后代朝堂不再喜爱妖魔之事，才退出朝野，但爷爷心中一直想光复刘氏名声，可现在妖族和人类和谐共处，岂不更好，这才是刘氏一族真正想做的事情。”
刘天池低头看着盒中的石头说道。
“为什么刘氏一族退出朝堂，民间传闻延国的末代霁圣皇帝，酷爱妖怪法宝，沉迷修仙炼药，不理朝堂，最终被推翻灭国。”
爷爷说道：“小池觉得这是真的吗？”
“不是真的！霁圣皇帝不止做了这些，应该做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刘天池说道。
“是的，摄魂珠很多魂灵已经不在了，例如那妖君恒玥的魂灵就早已不在。所以你一直想为妖怪归灵，可能有些你是办不到的。”
爷爷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给妖怪归灵，我不是厌恶妖怪才不让你做此事，而是完全为了你小池。”
“血嗜之术，你知道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爷爷厉声道：“刘同贤祖先当年并不是没有发现血嗜之术，而是不愿意献出自己的精气。人的精气向来不如妖怪，你这样早晚要耗竭而死。”
刘天池低着头小声说道：“但是我也好几次给妖怪归灵了，好像也没事啊！”
“你就是要气死你爷爷我！”
爷爷拍了桌子站起来，“就是看你用了血嗜之术好像也没事，否则早就打断你的腿了。”
“那，”刘天池试探地问爷爷：“爷爷同意我给妖怪归灵啦？”
“嗯。”
爷爷不太情愿的应了一声。
“哇，爷爷太好了吧！”
刘天池笑嘻嘻地跳到爷爷面前，拉着爷爷的袖子。
“但是我们提前说好了，但凡血嗜之术出现了一点点损伤，一定要停止，知道了吗？”
爷爷看着疯狂点头的刘天池，宠溺地笑了笑，忽然又厉色道：“还有一点，少跟那个恒誉来往，以后可以跟着上阳仙人，我放心一点。”
刘天池松开爷爷的袖子，撇撇嘴说道：“提那恒誉干嘛，我才不跟他来往呢！”
爷爷轻轻敲了刘天池脑袋说道：“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刘天池抬脸冲着爷爷笑嘻嘻的，跑出了祠堂。爷爷看着刘天池跑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不知道自己放任小池与妖怪来往对还是错，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知道了会不会回家看望自己一眼。
“小池，爷爷说什么了吗，这么开心？”
小荷跳到正在猛吃早餐的刘天池面前说道。
“爷爷同意我给妖怪归灵了！”
刘天池眉飞色舞地说道，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
“爷爷太好了吧，我真的没想到呢！”
小荷坐在刘天池旁边，给刘天池倒了杯茶，看着有点噎着的刘天池莞尔一笑。
“咳咳，我也没想到呢！”
刘天池喝口茶咽下包子，忽然面露担忧：“可是我现在学艺不精，符咒之术真的是三脚功夫，遇到个厉害的坏妖怪，根本没还手之力。”
“没有啊，当初我带小池去浮泠湖，我都跑不过小池，我还是有妖力加持的呢！”
小荷说道。
刘天池尴尬一笑说道：“那是我体力好，法力不行。我要在家好好修炼了，不能操之过急了。”
“小池，”奶奶在门外喊：“你去跟上阳，上阳公子去趟集市帮我买点东西。”
“啊？”
小池惊呼，奶奶竟然都不叫上阳仙人了！
“快点，别磨蹭！”
奶奶催促道。
“好吧！”
刘天池不满地应道，想想跟上阳仙人两个人一起去集市，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为情啊，转头对小荷说：“小荷，跟我们一起去吧！”
小荷打哈哈说道：“我就不去了吧！我不去！”
“我和上阳仙人去集市怪难为情的，小荷救场啊！”
小池抓着小荷的手说道。
小荷站起来，迅速的用法力飞出去了屋外，只留下回音说道：“我还要帮奶奶忙呢，先走一步啦！”
刘天池愤愤道，好啊小荷，竟然不帮忙！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出屋外。
屋外上阳立在庭院中间，阳光洒满整个院子，但又好像不偏不倚地洒在上阳的肩头，他换了一身青色长袍，衣角好似挥墨了几枝竹叶，眼底温柔似水，眼波流动。他站在地上，但看起来好像仍然是漂浮在空中不受沾染的仙人。
刘天池咽了下口水，上阳看见刘天池走出屋外，微微一笑，向刘天池走来，刘天池不禁后退了半步，不小心后退磕到了门槛上，趔趄了几下。上阳冲过来扶住刘天池，轻轻揽过刘天池的肩膀。
刘天池抬眸，正好对上上阳温柔的目光，她在想，不知道上阳仙人的眼中是刘天池还是清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