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夏烁短暂地愣了一下, 眼睛微微睁大了，像是感到很惊奇，而后便是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笑得欢快, 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 “什么啊？”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因为笑得过头了，比常人更白的皮肤上泛起了一层薄红, 眼尾也带了抹粉色。他看向一本正经说出那些话的尚陆，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笨蛋。
“这就是你验证之后得出的结论？”
他说，“你觉得, 我其实是玩家？”
尚陆并没有因为他轻佻的态度而恼火，语气依旧很淡但很认真, “嗯。所以不要对她动手。”
他说着，弯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了女孩掐着脖子的手腕, 强行把她的手掰开，在她抽搐倒气的时候一下把她敲晕了过去。
夏烁并没有阻止他的举动, 只是在他走过来的时候，稍微皱眉侧身避开了他耷拉在身侧那条血淋淋的胳膊。
“先不说我是不是玩家，为什么我是玩家的话就不能对她动手了？”
夏烁鼓起腮帮子，很不满地咕哝, “她又不是什么好人。”
他突然瞪圆了眼睛，面色不善地觑向尚陆, “原来你也是那种人啊, 看人家好看就想着帮她了。”
“男人果然都一样。”
尚陆照旧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 站直了身体之后往后退了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他。
是那个眼熟的打火机。
夏烁接过来，啪嗒打开, 又关上，垂眸不说话了。
“上个副本里，你也有一个。”
尚陆看着他说，“我记得没错的话，跟这个一模一样。”
夏烁眼神飘忽了一下，扭开头，“是吗，我不记得了。”
他这么说着，手指还像是闲不住，啪嗒啪嗒地打开又盖上。
尚陆看着他，觉得这人大概有某种，手上拿了东西就必须弄出点声响来的强迫症。
“这个打火机是在这个副本开启以后，我在积分兑换界面里看到的。”
尚陆定定看他，“为了确认，我把它兑换了出来，并且证实了它的确跟我在上个副本里见过的你手上那个一模一样。”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产生了疑问，这个在玩家的兑换界面里存在的东西，作为一个npc的你怎么会有？”
“直到后来遇到她，”
尚陆扫了眼昏迷的女孩，“并且了解到关于杀气值的事情，我才确认了这件事，你以前应该也是一个玩家。”
然后用了某种方法留在了那个新手副本里，扮演着一个隐藏boss的角色，不停地把被系统挑选进来的玩家们淘汰出去。
夏烁手里还是玩着那个金属打火机，闻言撇撇嘴，并不怎么感兴趣地说，“是吗？可是我不记得了。”
“而且就算是又怎么样？”
他往墙边一靠，咕哝道，“玩家可以变成nppc又能假扮玩家，说到底根本没什么区别嘛。”
“有区别。”
尚陆不赞同地说。
夏烁抬眸，“什么？”
尚陆抿了下唇，却不再说下去了，只道，“总之，你不能动手杀她。”
“嘁。”
夏烁撇嘴，而后手臂在胸前一抱，抬了抬下巴，很有些趾高气扬的味道说，“你忘了吗，我的杀气值9999了，早就不知道动手杀过多少人，我才不在乎再多一个呢。”
“而且，”
他眯了眯眼，“你真的要放她出去吗？放过她的话，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死在她手里哦。”
“你就要为了救这一个人，放弃其他人？”
他嘴角挑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我并没有打算要救她。”
尚陆看他：“但是你不能动手。”
夏烁歪头，“我才不听你的。”
说着，毫无预兆出手袭向了地上的女孩。
尚陆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几乎同时出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将受伤流血的胳膊朝向了夏烁那一侧，夏烁动作明显有细微的停顿，眼底闪过嫌弃地让了让，被尚陆抓住机会一把捉住了手腕。
他只有单手能用，夏烁手腕一扭就挣开了，他有点不高兴了，抬手揪住尚陆领子，抬脚一踹把人掼倒在地，压在他身上皱眉，“你好烦。”
尚陆被制住也不见慌张，眼神不闪不避，“是你让我负责的。”
夏烁嘴角一撇，“我不要你负责了，我讨厌你，不跟你玩了。”
尚陆还是很淡定：“那你把积分还我。”
夏烁：“……”
他很难得出现这种吃瘪的情况，鼓了鼓脸，“做梦！”
尚陆竟然不合时宜地笑了。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天台门开，脚步声停住门口，然后就听到计陈一句“卧槽？”。
“你、你俩干嘛呢？”
他目瞪口呆地指着地上两人，“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夏烁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尚陆，拍拍衣服站起来，满脸写着不高兴，尚陆单手撑地，勉强也爬了起来，看向他，“已经都解决了？”
“……差不多。”
计陈挠挠头，“青姐弄晕了骷髅鬼，他们三个现在在教室里看着，让我来喊你们一声。”
“一会儿就要把尸体拼起来了，还是人到齐比较好，缺席说不定就得不到积分了。”
他解释。
尚陆点了点头，捂着手臂用眼神示意了下地上躺着的“李园园”，“麻烦你把她背下去。”
计陈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伤，震惊：“这怎么弄的？”
尚陆看向插着口袋赌气往外走的夏烁背影，心中叹气，“不小心。”
三人前后脚回了4（1）教室，里面已经安静下来，在下楼的途中，尚陆简单包扎了一下，子弹打进皮肉没弄出来，光包扎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好在这些伤是不会带出游戏的，所以他没怎么费心处理，只等离开副本自行痊愈了。
路上计陈也简单地跟他们说了一下之前教室里发生的事，据说在木青对付骷髅鬼的中途，小胖子身上的钥匙又把女鬼给引出来了，场面一度极端混乱，小女鬼的攻击方式就是全场的aoe，满教室都是血腥黏液，大家抱头鼠窜半天，把钥匙丢掉都不好使。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尚陆问了一句。
计陈说起这个脸上也是不可思议，“说到这个，你们敢信，我们都被逼到墙角没地方跑了，就那丫头，叫乔乔那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小女鬼。”
回想起那个场景，计陈还是一脸心有余悸，“我当时还以为她铁定凉了，没想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小女孩的鬼魂就不动了，然后血糊糊的样子也变了，变回了原来小女孩的模样。”
尚陆听到这里，表情有些沉思。
说话间，他们已经下到了教室门口，夏烁板着脸不高兴地先走了进去，教室里，两个骷髅鬼被分开绑着吊了起来，木青手里捏着鞭子对他们虎视眈眈，乔乔满身都是血，正低头盯着自己双手发呆，小胖子陈元坐在她旁边跟她说话似乎是在开导她。
见着他们进来，几人都很高兴，木青一眼瞅着计陈背上昏迷不醒的女孩，表情就沉了下来，鞭子在地上啪一声响，“把她给老娘带过来，我要把她给这俩吊一块儿！”
一直目光呆滞的乔乔听到动静猛然抬头，看到夏烁他们的时候，木来空洞的眼睛里微微泛起了一点光。
“嗯？”
夏烁插着口袋，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样子，然后嫌弃地捏住鼻子后退两步，“好臭哦。”
乔乔一听，委屈地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她这样，夏烁慢吞吞地叹了口气，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块手帕给她，然后一副勉为其难地样子伸手敷衍地摸摸她脑袋，“好了好了，不哭啦乖。”
乔乔眼眶通红，哇的一声就哭了。
旁边的陈元：？？？
最后剩下的那部分尸骨是在小女孩的鬼魂消失以后出现的，此刻就摆在地上，尚陆手不方便，于是计陈和陈元一起吭哧吭哧把剩下的部分抱出来，在乔乔磕磕巴巴的指点下把一段段零碎的骨头拼好。
拼凑完整以后，一个孩童小小的骨架就展现在了众人面前，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众人都不知为何沉默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即使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但是直接看到这样一个孩子的尸骨，还是会有几分唏嘘。
小女孩的尸骨找全了，也拼好了，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然后呢？”
计陈有些迷茫地看其他人。
木青抱着手臂，眉头微锁，“可能还缺一个触发点。”
众人苦思冥想，夏烁自顾自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然而衣角被人扯了扯。
他微微抬眸，对上了乔乔清澈的目光。
小女孩的眼睛又圆又亮，满含期待。
啪嗒。
打火机盖子盖上。
他扭开头
乔乔眼睛里有片刻的失落，仿佛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啪嗒。
打火机盖子又打开。
夏烁还是把脸又转了回来，在她头顶拍了拍。
乔乔的眼睛瞬间亮了，站起来就要说话。
众人目光转过来，就在这时，被窗帘裹着吊在吊扇下面的“李园园”发出低低的声音，似乎是要醒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都非常不友善地换了个方向。
夏烁摸摸下巴，这女孩在天台上听到太多话了，他正思考要怎么灭口，却见乔乔腾的站起来，也不知道哪儿找来的胶带，相当干净利落地啪啪两下在她嘴巴上贴了个大大的x。
“李园园”原本还迷糊，这么一贴骤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怒目瞪着她，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呜呜的愤怒声音，整个人在那里晃来晃去。
计陈看看她又看看乔乔，茫然问：“你干嘛贴她嘴？”
乔乔涨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看看地上的尸骨转移话题，“我、我我我知道怎么做。”
她这一说，其他人的注意力立刻又转了回来，不再理会还在呜呜呜的“李园园”了。
木青惊讶：“怎么做？”
乔乔涨红了脸，像是有点害羞。
众目睽睽之下，她深吸了口气，张口发出声音，是相当耳熟的一首童谣。
也是他们之前在幻境里，曾经听到过的女孩生前唱的那首歌。
乔乔的声音软软糯糯，唱起歌来不像说话时那么结巴，甜甜地竟很好听，带着童音特有的天真甜美。
而随着她的歌唱，剩下的人惊讶地看到，地上的骸骨竟然微微开始颤动，骨头与骨头自主开始凑近连接到一起，完全拼接在了一块儿。
而后，血肉开始一丝丝一缕缕地生长出来，覆盖到了白惨惨的骨头上。
吊在半空中的李园园的叫声更大了，声音中带着惊惧与恐慌。
但没人在意她，玩家们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可怜的骨架逐渐恢复了孩子的人形，就连众人在幻境中看到过的那条红色的泡泡袖连衣裙也再度出现，就在乔乔的歌声停止的同时，地上的小女孩慢慢睁开眼坐了起来。
她一点没有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迷茫，睁开眼就弯起了笑眼。
“啊呀，被找到了。”
她笑得天真纯洁，然后歪头，目光一个一个在在场之人身上转过，唇角上扬起甜美的弧度，“那接下来谁来当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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