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场下了三年的雨(28)
2017年12月28日,我还没适应寒冷,我的小太阳家德就要离我而去了。又一次月考结束,班主任宣布换座位,我掐指一算,已经很久没换位了。
“大佬,你坐哪?”家德问我。 “当然是坚守阵地喽,这可是班头御批的位置,我可不敢跑。” “那…我得去坐前面学习了。”
“去吧,永远不要忘了,你是我的男人!”“我走啦大佬!”“走吧。”“我真走啦!” “滚!”脑子里响起了一首bgm:‘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走了亲爱的家德,可一定要来个美女补偿我啊!
浩存跑来问我:“大佬,王家德不要你了,我来陪你好咩?”
“家德走后,我的心已死,朕只爱他一人!”其实潜台词就是:不要打乱我和美女坐同桌的计划。
然而聪明如我却又一次失算了,一个低配版古天乐背着旅行包走了过来。‘你在干什么?快走开啊!’他的皮肤倒是挺黑,但驾不住那么长脸是真的帅啊!俗话说能驾驭寸头的男人才是真的帅,他绝对属于那种能把寸头演译到完美的男人。那性感忧郁的小眼神,坚毅的眉毛,挺拔的鼻梁…妈的,我上个高三没找到女朋友,男宠倒是搞了不少。话说这批小伙子怎么都长得这么帅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说明我也很帅啊!
等等,这家伙怎么坐下了?我允许了吗?就在他坐下的前几秒,我亲眼看见陈畅站在倒数第三排的过道盯着我身边的位置发呆,我都恨不得跑过去接下她手中的书了,可惜看见小古天乐坐下后,陈畅忧郁地转身走了。
我瞪着小古天乐,只想对他唱首歌:‘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像你们这种大帅批怎么会理解我们普通人的烦恼?好在这小子还挺懂事,笑眯眯地对我说:“大佬好,我叫朱慧康。之前咱一块在饭堂吃过饭,那次浩存也在…”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奇怪的想法:把这些人都聚集起来,说不定可以开一家相当不错的鸭店。韩钰是欧美鸭,浩存是岛国鸭,家德是韩国鸭,眼前的这家化当鸭王,完美!
每换一个同桌我都要把自己的故事再讲一遍,从3岁尿床讲到昨天晚上躲在厕所里做些羞愧难当的事情。当然‘昨晚的事’是瞎编的。
2017年12月30日,天气越来越寒冷,我对学校的生活越来越不满。我告诉朱慧康,我再坚持几天就回家去,谁也挡不住我。
他家住在信阳市内,却跑到这里来上学,还不住校,坚持每天早起来教室。他告诉我他爸爸每天为了开车送他上学,起的特早。
要是以前我会认为他是个超级富二代,因为他家有车。可现如今我家里也有车了,又感觉家里有辆车不过如此。
最近两天忽然下起了雪,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短短两天时间,裸露在自然界的一切已经被一片片刺眼的白所覆盖。仅管我缩在最后一排角落里,可经常冻的鼻涕横流,为此我已经向朱慧康借了好多纸。风从侧边的窗户挤进来,把窗户吹得哐当作响,脚早已僵硬的没有了知觉。我只能一遍遍向朱慧康报怨:“他妈的鬼天气!”
由于我这次考试又‘原形毕露’,再加上上课睡觉,班主任眼看着又要对我放弃治疗。今天上午第一节语文课,他罕的抽查背诵课文《离骚》,一连叫了五个同学,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背下来。
“《离骚》很难背吗?”我小声问朱慧康。 “别说话,我可不想被点到!”“切,没想到堂堂实验班竟没有人能完整的背一遍《离骚》,可笑!”也许是看见我在讲话,也许是故意打击我,班主任竟点了我的名字。如果说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老天赋予我的话,那就是记忆力吧。还有,我对古诗词很感兴趣,连课外古诗词也不放过。
我完整流利地背诵了一遍《离骚》,班里有人为我鼓掌,本来只有一个,渐渐多了起来。
下课后,班主任把我叫到走廊:“没想到你能把《离骚》背下来,早读才背的?”其实这首诗我早就会背,但为了彰显我的天赋,故意撒了个小谎:“早读花20分钟背的。”
“我的天,20分钟会背《离骚》!这证明你的记忆力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背的比较流利,有这个天赋就要好好学…”
‘他咋又对我产生希望了呢?因为天太冷,我正准备不来学校,回家复习呢,看来计划得拖延几天了…’
17年12月31日,我总是觉得很混乱,很烦躁,眼前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也许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埋下了种子,只不过近期突然生根发芽了。
我的脚被冻的又僵又麻,我忍不住向朱慧康抱怨:“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忍受这份痛苦呢?为了自我感动吗?多年后回忆今天,感慨我也曾付出过,可根本没必要嘛!大家都在吃同样的苦,可读书上学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的呀!我为什么要陪那群尖子生吃苦?以后他们考上名牌大学,当官发财,会分给我一杯羹吗?比学习是注定比不过他们的,为什么要在别人的长处里浪费老子的青春呢?”
朱慧康只是“啊、啊”地应付着,眼睛一刻也离不开那该死的文综题。我知道自己打搅了他做题的雅兴,及时选择闭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浑身又麻又冷,双脚早已麻的失去了知觉。我抬眼望去,班里的人早已走了大半,窗外仿佛黑洞一般,白炽灯的重影打到窗户上,晃晃悠悠形如鬼魅。
我突然有几秒钟的迟钝,然后又感到一股难以自拔的烦躁。我在这里,一天天的混下去,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这有什么意义呢?
高三,青春,高三,青春!书上说高三是最值得回味的,书上是怎么写的呢?‘往后的许多日子里,你都会回想起高三的生活。想起拼尽全力的自己以及那些并肩作战的伙伴。’
可我既没有拼尽全力,更没有所谓的伙伴。如果可以,我真想从现在开始沉沉地睡去。一觉醒来,一切都已经结束,我正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我闭上眼,睁开;用尽全力闭上眼,再睁开,眼前的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我抬头望着空旷的天花板,这间教室曾经坐过多少人?也许他们当中有天才画家、作家、钢琴师。
可惜画家连画板都没有摸过,作家只能写一些循规蹈矩的命题作文;钢琴家的钢琴永远存在于电视里。
如果所有人从一出生就能发现自己的天赋,那该有多好。这个教室现如今有90人,我用人头担保至少85个人都将泯然众人,做着自己不怎么喜欢的枯燥的工作,庸碌的终结这一生。为什么?因为在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里,我们被逼着学一模一样的东西,被逼着同那些学霸竞争。
你把我脑壳打碎我也搞不懂,我们凭什么和那些信高、二高的尖子生比学习啊?既然如此,我们上的只能是人家看不上的大学,做的是人家玩剩下的工作,理所当然的沦落为底层的老百姓。
不过如果你爸是马云,你躺床上一辈子也没事。
这里还有任何值得我留念的吗?我整天在这里也不跟着老师的节奏走,还受的不是罪。既然如此,我还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折磨自己吗?
朱慧康拿了个大面包走了回来,笑嘻嘻地问我:“你没吃晚饭吧?”
我看着他,他冻得发抖,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哈气取暖
“我要回家复习了。”我平静地告诉他,脸上还保持着自以为得体的微笑。“不过来啦?”他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等高考再来吧,我受不了啦!”
“滚,别乱开玩笑。”“ 这有啥好开玩笑的?我在这复习,在家里也照样可以看书复习,都一样。”
他摇摇头表示难以理解,我们又无关痛痒的聊了一会儿,默契的保持沉默了。
2018年1月1日,元旦节,我给姥姥写了封热情洋溢的信,在信中向她保证在新的一年里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负期待。
我把这封信交到姥姥手里,她看完后笑的合不拢嘴,欣慰的夸我长大了。我却感到一阵肉麻,忽然有点后悔写这封信。
我‘委婉’地向父母提出了回家复习的想法,没想到在我眼里有理有据的要求到他们那里便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行。
晚上回到家里,妈妈递给我两封信,一封是她写给我的,另一封是爸爸写的。妈妈的信以‘我最亲爱的瑞宝’开头,以‘你永远是我最爱的,最骄傲的儿子’结尾。我只看了一遍便把纸叠了起来,再也不想触碰这封感情至深的信。我在心里想到:‘妈妈,你信中最骄傲的儿子其实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莫说其他,你的儿子连男人都不是,他是个太监!你若知道了这一切,还有骄傲可言吗?’
爸爸认为我只是处于叛逆期,信中一个劲的鼓励我好好学习,结尾甚至来了一句:‘即使你赢了我,这世界又会如何?’
我苦笑一声,从不知道爸爸竟如此文艺。他们告诉我,我要好好学习,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娶妻、生子,过一种简单,平凡的生活。他们为我画好了美好蓝图,在那幅图画里,我西装革履,妻子依偎在我身边,孩子在草地上撒欢。
可现实呢?我是个废人、太监,我不会有妻子,更不可能有孩子。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活着,这是上天的安排,17岁的我已经默认了这一切。仅管很少‘清晰’的想起,但这种无奈的折磨每时每刻都在啃噬着我的身体,我能听见‘沙沙’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在不经意的瞬间,在幻想的尽头。
2018年1月3日,晚自习第二节课,历史老师讲卷子。我则缩在墙角,无所事事,吊儿郎当地晃着大腿。反正我下定决心要走,一切都无所谓了。
历史老师绕到了后排,她的声音在向我逼近,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朱慧康用胳膊捅了我一下,我依然无动于衷。
老师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我猜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一定聚集在我的身上。“陈瑞,为啥别人都在动笔写,就你一个不写?你把卷子给我看看!”
我嫌弃地揪起卷子,递给她。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卷子,还夸张地把卷子举起来放在电灯棒下,仿佛我写的字只有通过光照才能看见。操,至于吗?这还不够明显吗?一个字没写!
“你写的字呢?搞哪去了?” “我没写。”我有气无力地回答,她啥时候变得如此磨叽了?
“为啥不写?你是不想上了吗?”
“你咋知道的?”我激动地跳了起来,没想到我一直期待的,看透我心里那份柔弱的女孩,竟是年近45的历史老师。
“你真不上啦?”她的声音有些变调,但还保持着老师应有的庄严。“真的,明天早上就走!” “你不要因为老师说你两句,就受不了…”
“不不不,和老师您绝对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早就想走了。”
“你可要考虑清楚,这是关系到你一辈子…” “不用考虑了,我非常清楚。“呸!别以为离了学校我就考不上大学了!”
“那你自己做决定吧!”历史老师转走了,卷子一收,竟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教室。班里依旧鸦雀无声,连往常的哈欠声,咳嗽声、呼吸声都不见了。所有的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发生一点什么,好把他们从这窒息的气氛中解救出来。
我冷笑着,望着如黑洞一般的窗外,我最反感人类因为其他人的事影响自己的情绪,这只会彰显人性的无趣罢了。
放学的铃声总算将这群可怜虫解救了出来,依然坐在我前面的李伟娜转过头,调皮地问我:“你真的不上啦?”
“对,我不上了。”老实讲,我对眼前的女孩还是有一点点留恋的,她那迷人的笑容、可爱的虎牙,以及每次给她零食时她那句软软的:“谢谢。”
浩存,家德连忙跑过来问我,我很想给他们一个爱的拥抱,但是太过恶心,还是算了……
2018年1月4日,今天一大早,我连班里都没去,直接跑到办公室找班主任。
“老师,我不想上了,我想回家复习。”我好累,真想躺地上长眠不醒。
“怎么回事?”他像是很震惊一样,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瞪着我。“我觉得自己在家里也可以复习。”
“肯定和在学校不一样!
“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你是想放弃吧?回家就可以彻底的玩了!”我刚想苦笑,忽然觉得不合适,表情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力地说一句:“不是。”
他停顿了一下,扶了扶眼镜:“听说你昨晚与历史老师发生了不愉快?”“她让写答案,我没写。” 他长叹一声,随手翻了几下本子,又放了回去。“本来我对你抱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你现在突然要走,我感到这个…很可惜!”他果真露出了一副痛惜的表情。
可我的心里却在冷笑:‘亲爱的张老师,能不能别装了?少了我这颗老鼠屎,你高兴还来不及吧?’
“你爸知道不?”“知道。” “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就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吧,过两天让你爸来一趟,每次月考还过来参加个考试,好吧?”
“好。” “可惜了,本来有希望冲刺阶段前50的…”我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话,转身向教室走去。
正是早读下课,很多同学都去吃饭了,教室里只有寥寥数人。
我回座位清理东西,‘家德、浩存,昌俊,慧康、胡星辰’暂且只能想到这几个,可惜没有一个在教室里。也许他们并不知道我今天就要走,一定是这样的。
只有韩钰坐在我的旁边,默默的陪我清理东西。5分钟后,一切收拾完毕,他主动帮我拎了两袋书,送我走到校门,一路上一个熟人也没遇见。
“大佬,再见!”他挥挥手,浅浅的笑着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只好点点头,转身离去…
不是每场告别都像想象中的那样声势浩大,甚至于我个人的内心而言,这更像是顺其自然的结果。于是我只是轻轻地走着,什么也不想…
晚上八点,我正在房间里假模假样地看书,没人知道我有多么想听几首音乐, 许嵩的最好,其他人的也可以。实际上,我只希望能够听见一点声音,证明我还活着。
正当我望着台灯下飞来飞去的小虫子发呆时,客厅里姥姥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现在可以听见任何声音,唯独不能听见姥姥的电话响起。我知道这八成是找我麻烦的,心猛的往下一沉。
“喂!”姥姥那标志性的超级大嗓门。“我有办法?小孩说不上就不上了!”我一听这语气,百分百是已经回到肖王上班的爸爸打来的,我就知道,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两个人又讲了几句,姥姥突然用她的爆炸嗓门怒吼:“陈瑞!你爸的电话!!”我无奈地走到客厅,她把手机往我手里一塞,转身走了。
“喂!”我不耐烦的语气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意用这种语气讲话。“你不上啦?”他问我,语气显得有些急躁。
“嗯,在学校也是复习,在屋里自己复习还舒服些。”我感觉自己讲的都是实话,但还是有些心虚。
“在学校有老师,还是不一样的哦!”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都有点听不清了。“老师?老师也是照着资料上念啊,没啥用!我搞不懂,我在学校也是自己学,从来不听老师的,为此还总是与老师发生矛盾,何必呢?大冷天的一趟趟的跑。”最后一句才是我的核心诉求。
“你为啥不跟着老师复习?” “都一样,我有自己的学习计划。”这人怎么就这么难沟通呢?
“不回来,留在学校行吗?” “啊?”他的话黏黏糊糊听不清。
“我说…”他似乎酝酿了很久的情绪,“不回来,留在学校跟着老师复习行不?”“我在学校已经呆不下去了,我… ”“好…好…好。”
他挂断了电话,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学习?学不进去,不学习有一种负罪感。
我回到房间,把门关上,姥姥和妹妹在客厅里叽叽喳喳数落我的不是。我听见姥姥在教育她:“你以后可不要跟那家伙…”我找出一本翻看过千百遍的《故事会》,一点点地看起来。
大约过去了两个小时,也许更久,也许短一点。反正大概是晚上十点钟左右,我没听见电话铃响,姥姥突然破门而入:“又是你爸!”
他怎么没完没了?我走过去接电话,又是一个不耐烦的:“喂!”“你确完不去学校了啊?”他问我,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 “不去。”“那你看回肖王来复习行不行?” 这还用问我吗?我哪里有的选择?装模作样!
“好。”
双方沉默了几秒钟,我觉得是时候挂电话了。
“我在给你清理房间。”他那边传来一阵响动,仿佛真的在清理房间。“你这个房间太久没住人了,需要好好清理一下。我刚翻出你小时候的照片,还有日记……”他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爸爸哭了!我的心脏不停地往里收缩,勒得我喘不过气。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场面。
爸爸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遥远的场景,那年我才11岁,爷爷去世,爸爸跪在地上,脸埋在爷爷腿边,泣不成声。我看不见他的脸,即使是在那种时刻,他都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的悲伤。
我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不愿唤醒内心那柔弱的情感,可全身还是忍不住地战栗。不就是不在学校复习嘛!多大点事呢?哦,我每天装模作样去学校,冻的像
条狗一样,和老师吵架,你们就舒服啦?
我心里清楚,哪怕我每天去学校一分钟也不学,他们也是高兴的,也觉得有希望。中国父母的这种观念比十层浆糊还黏稠。
“我回家,好好学,也一样。”我无力地解释道,说着连我自己都不确定的话。但实际上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还剩150多天高考,我还有希望,只要给我一个舒适的环境……
“我给你打扫打扫卫生…”我看不见他的脸,但只听声音便能感受到他有多么的失望。为什么非要去那该死的学校呢?不去学校就考不上大学啦?就算上不了大学,也不代表我这一辈子就完蛋了呀!
我有一个缥缈的想法——一座普普通通的小房子,我在里面写作。写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东西,最好能换点钱,饿不死就行。没事时出去看看风景,就这样简简单单生活下去…
我想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将这一想法完整地记录下来:‘我有一座房子…’
所以,哪怕不上大学,我还是可以活下去的。人生只有一次,却可以有天限的选择,何必一条路死不回头?
我正胡乱想着,他又低沉地说道:“给你打扫卫生,我儿回来住着舒服一些。”在听到‘我儿’两个字时我的内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内心五味杂陈。他到底为什么要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好,不说了,我打扫卫生,打扫卫生…”他挂断了电话,我感到一阵解脱。在心里自嘲地想着:‘陈瑞啊,你还真长本事了,把你爸都气哭了!’随即又感到好笑,这都是什么呀?事情何必搞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