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场下了三年的雨（13）
2016年12月2日，今早一见到李晨阳，我就告诉他我要好好学习，不再逃课、上网，更不能去厕所陪他拉屎。我一定要在下次月考中取得全班第一的宝座！
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加油！”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最让他难过的肯定不是我不能陪他逃课、上网，而是我不能去厕所看他拉屎，我是懂他的。
晚自习开始之前，我正在做历史练习册。我的历史练习册和熊楚玉互换过，现在手里的这本是她的。封面上写着她的名字，我来不及涂掉，前几页还遗留着她的字迹。
正在此时，一个我向来不太感冒的女生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一把扯走我手上的练习册，边看边说：“让我看看你这个大学霸在写什么？”
我之所以对她不太感冒，是因为九月刚开学没几天，她因为我说一个韩国组合里的帅哥都是伪娘而打我的脸。尽管力气不大，但受到的侮辱性却极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会为了明星不惜和同学翻脸。尽管同学之间的关系薄的就像一张纸，但实在没必要撕破脸皮吧？如果有人说詹姆斯的坏话，我最多只会在心里默默的诅咒他，因为我能打的过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我没好气地夺回她拿我的书，不满地说了一句：“干啥？别动我东西！”“哟，脾气还不小，动你东西咋啦？”她故意推了一把我的书夹。
“我警告你，我可没有不打女这条规矩！”我知道很多男生都不会打女人，但有些实在是太过分的女生就是该打！
没想到我说完这句话后，坐在前面的熊楚玉吓的身体一震，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她是不是听到我说的话了？她在想什么？肯定在想：‘幸亏我同这种人分手了，想不到他还有暴力倾向呢！’我真想赶紧去安慰一下可怜的小熊：“我那是吓唬她的我怎么可能会打女生呢？特别是你，我一辈子都不会打你的…”
2016年12月8日，陈義每天晚上多给我带一个包子已经有好多天了，今天晚上， 他突然找到我说：“这个月我的饭卡我和方慧两个人用，钱本来就有点不够多了，以后不能多给你带一个包子了。”
他这语气中的歉意是怎么回事啊？他帮我带饭，绕那么大一圈，还要排队，还多给我带个包子带了这么长时间，他为什么要有歉意呢？
‘谢谢你義哥，本来就不该让你多带一个，你能每天帮我带饭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多好听的话啊，怎么就光在嘴边打转却说不出口呢？再怎么吹气，也无法把好听的话吹出去，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好，没事。”语气冷漠，仿佛有诸多不满，我心里压根不是这样想的啊！
2016年12月10日，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我和陈義花了一整节课的时间聊天。他问我：“你说你爸妈都是医生，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医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吗？又不是什么稀缺职业，白大褂一穿，谁都可以是医生。
“唉，其实说实话我可以不用参加高考的，高考在我眼中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以后肯定是要学医的。”我真的很想问義哥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帅小伙非要学医呢？难道他想与小护士来场制服诱惑？
没想到他还真的告诉了我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我们家有遗传性心脏病所以我必须学医帮助家里人。” “真的假的？”我因找不到心脏的位置，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胸部，好小！
“你见过有谁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也是，那你到现在为止没事吧？”
“还没事，但只是个早晚的事罢了。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就…你懂这种未知的恐惧吗？”他望着我，眼睛有点腥红，像是一个讲恐怖鬼故事的巫婆。我当然不懂，因为我还停留在他说的那句‘我不用高考，高考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上。我有些难过，我把高考视为改变命运的好机会，在他眼里却是如此不值一提。
“等以后学成了和你爸妈合伙开家医院？”陈義笑着提议道。
“可以啊，你们免责挣钱，我负责花。”我们围绕着开医院展开了一系列讨论，仿佛医院明天就要开张了。
下课铃打响，陈義突然脸色一变，拍了一下我的手，“行了，刚说的都是开玩笑的！”我悻悻地回家，不明白他说的开玩笑是指所有事情还是单指开医院。
2016年12月23日，进入冬季后再也没有见过阳光，天空整日都是阴沉沉的。也不下雨或者下雪，最多刮来一两阵冷风，促使姥姥疯狂的给我添加衣服。日子就如同这天气一样，也无风雨也天晴。也许是刚开学的两个月过于精彩，现在着实缓和了许多。
今天临进考场时碰见了李晨阳，最近一直忙于学习，很久没和他一起玩了。“你咋穿成这样咩？”他撮着眼睛，掂了掂我的衣服。“你看你穿的，像个肉球，我早想说你。你能不能有点衣品？这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小孩穿的！”他还要喋喋不休，我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好啦，衣服就是防寒用的，讲究那么多干嘛？我又不是明星，何必在乎这些？”
“不可理喻！”走了老远，他又回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好好考，考金班第一请我吃饭！”考完试，我心中已经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倒不是自己有多强，而是深知班里那些对手的水平有限，我这马马虎虎的考试感觉足够拿下全班第一。
2016年12月25日，今天是圣诞节，本想买张贺卡送给阿義，再写点肉麻的话调戏他。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方慧容易吃醋，女人都是敏感的。
今天晚自习上课之前，熊楚玉提着一个大袋子，看样子是她收到的圣诞礼物。更过分的是她也买了一堆礼物，坐在位置上细心地包装着，准备送给别人。
更更过分的是那礼物里竟然没有我的一份！圣诞节这一天，我一个礼物都没收到！，还好谢文玉跑过来说了句:“圣诞快乐”，不然我真要悄悄的难过死了。
一想到难过，我又强迫自己坚强起来，怎么能为了这种小事而感到难过呢？那些软弱的情绪是留给‘大事’的，可是对我而言着实没有啥大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吧。
我在熊梦玉身后，目不轻睛地看着她包装礼物盒，里面装有：贺卡，杯子，苹果。做为前男友，杯子，苹果就不要求了，贺卡总该有吧？
‘你主动给我一张，我还你两…不，十张！’我正生无可恋地幻想着，谁知道她突然转身，我想装作正在写作业，可反应不够快，只好像个傻瓜一样与她对视了一眼。
‘算了，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看在你主动要送我礼物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吧！’我低下头，等着她叫我的名字，没想到她却把一个包装精致的苹果送给了方慧，“圣诞快乐，送你一个苹果！”
哟，这小嗓音真的是倍甜！熊同学，你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这是想送给陈義的吧？直接送不好意思，变着法的送！这个讨厌的男人，都名草有主了还是如此的有魅力。不行，他到哪里去了？一会回来必须好好羞辱一番才行。
心里漏了一个小眼，从这眼里不断涌出酸涩的液体。本来就没吃晚饭，现在恨不得把那苹果抢过来吞了。快乐个屁，我很不快乐！
熊楚玉突然站起，拎着一个大袋子，看样子是要去其它班里送礼物，她从头到尾看都没看我一眼。这酸涩的液体浸透我的五脏六腑，看着她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真想冲上去阻止她，可惜我却没有任何资格。
她的抽屉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你就不能随便拿一个施舍给我这个可怜人吗？我在心里无能狂怒。真可笑啊，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朋友。
‘嘁！大老爷们不需要这个！陈義，李晨阳，屈玉龙，少君，不都是朋友吗？’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这个念头已经从心底冒了出来：‘我在吃醋，而且很严重！’我又想起陈義上次和方慧亲嘴后‘迷醉’中说的话：“要是你们没有分手，现在不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亲个小嘴，抱一抱，算个屁啊！都怪我，要是没分手，圣诞礼物不是板上钉钉？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2016年12月26日，班主任在下课时突然来到班里，双手背后，在讲台上走来走去，吓的所有人乖乖的低头回班。他咳嗽了大概1分钟，这是我见过的持续时间最长的咳嗽，有些女生甚至捂住了耳朵。好不容易咳完后喝了一口水，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个‘1’字，又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同学们的脖子立即伸出老长，比对‘咳嗽’的兴趣大多了。我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全班第一，我势在必得！
“这是我们本次考试的成绩…”他说了一大圈子的场面话，从毛爷爷思想讲到中学生努力学习对社会发展的重要性，终于步入了正题。
“我来简单讲一下本次考试的成绩，第一名…这个…陈瑞！”班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真想站起来微笑着朝四面八方点头致意，这样气氛会更合适一些。
“这个陈瑞呢，我早就说过，是个十分聪明的小孩！”是是，老师所言极是。“终于，在我的提点和帮助下，参取了全班第一的成绩。”不是吧老师！难道不是我个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他的总成绩领先第二名方慧近30分，英语117，全班第一。历史100分人家考了81，全班第一！”全班哗然，算了，功劳勉强算在老师头上！
放学后，我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回来办事的妈妈。恨不得痛哭流涕地发表一篇演讲，讲述我是如何从全班倒数，全年级后两百名，仅仅经过几个月的‘稍微努力’考到全班第一，阶段前一百的。
妈妈的反应一点也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激动，她只是“哦”了一声，例行公事般的讲了句：“继续努力！”然后接着看电视去了，不过下午去学校时，她突然奖励了我两百元。
2016年12月27日，正是妈妈给的那两百元，让我有了资金去请李晨阳吃饭。我忽然想到了王浩，两个人一直在不温不火的玩着，玩这么久也没请他吃过饭，便喊上了王浩。
三个人趁着中午一起去找吃饭的地方，先找了一个火锅店，没想到价格太贵。我在心里暗自吐糟：‘一个小破锅里面放点料加几个丸子竟然要几百块，你咋不去抢呢？’
三人又灰溜溜地换了一家石锅鱼，我最讨厌吃的就是鱼，但为了不破坏气氛，只好人忍住。“喝酒不？”王浩提议。 “陈瑞不能喝，下午还要上课，咱俩一人喝一瓶算了。”
这李晨阳怎么能小瞧人呢？他又没和我一起喝过酒，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我第一次喝酒可就喝了3瓶呢！
“谁说我不会喝？一个喝你俩！”“好，来！”
店里的环境不太好，太闷了，绝对不是我酒量差！这次才喝两瓶，我第一次喝就喝了3瓶呢！其实我一点也没醉，脑子也十分清醒，但我偏要靠在李晨阳身上，让他扶着我。
“不让你喝你非要喝，现在又像死狗一样走不动道。”“下次给陈瑞一块喝酒一瓶为界，多一滴不让他喝！”我听了心里真笑，他们懂什么？以为我真的喝醉了吗？别开玩笑了，我只是太累了，想找个人扶我一会儿。我一秒就可以恢复正常，还能绕着信阳跑两圈。只是，我为什么要成为正常人呢？正常人好累，又好无趣。
两个同班女生迎面赶来，捂住嘴巴夸张地问道：“这是谁，这是陈瑞吗？”“不是这个傻屌是谁？喝多了走不动道。” “胡扯，老子没喝多！”我从李晨阳怀里挣脱出来，原地转了两个圈，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哈哈，回去跟他们学学…”两个女生笑嘻嘻地走远了。
我没醉，我是故意表演给她们看的。人生这么无趣，为什么不能偶尔扮演一下滑稽的小丑，让别人快乐一下呢？我知道他们想看什么，不就是想着别人出丑吗？
李晨阳去奶茶店买奶茶，说是要给一个女同学送去。“你老婆啊？”我眯着眼睛说道。“我原来同学，我留过一级，人家现在上高三。”“ 一会见面要不要喊嫂子好？”“滚，浩子把他看住了！” “不用，我好的很。”我果真如同一棵笔挺的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店里正播放着周杰活的《明明就》，是我最近在妈妈手机上听过的宝藏歌曲。
“糖果罐里好多颜色，微笑却不甜了…”“嘿，别唱了，那边有女生在看你！”最终我还是看到了所谓的‘嫂子’。
他们非让我失回班里，可我死话抱住李晨阳的大腿不松手。男人耍无赖比女人有用多了，特别是‘喝醉’的男人。
那女生个子很矮，低着头跑出来接过李晨阳的奶茶，转身走了，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下楼的时候，我故意醉里醉气地对李晨阳说：“放弃吧，她不爱你，你大老远给她送奶茶，她…”说着说着我说不下去了，我的小熊多好啊！会给我买又苦又烫的咖啡，会允许我喝她喝不完的饮料，会主动在饭堂里喂我吃她吃剩下的水饺。我也要去给小熊买奶茶！哦，我忘了她已经不是我的小熊了，差点忘了……
回到班里，数学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短发、小个子，语气干练，从来不笑，教课好手。可无论是谁来教数学，我都他娘的听不懂，那玩意是给人听的吗？
两个人把我挡在身后，喊了声“报告！”我真想把这两个碍事的家伙踢开，挡住我给数学老师表演醉拳了！让数学老师，还有全班同学都知道我‘喝醉’了，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多好！特别是数学老师，从来不笑，生活多无趣啊，比数学公式还无趣。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总要有人演小丑逗大家一笑嘛！反正老子是全班第一，谁也不敢拿我怎样。不服？不服你也边喝酒边考全班第一啊！
两人把我掐回座位，李晨阳又跑来我旁边蹭书。他演给谁看啊？就他这样，是过来学习的吗？你看他那个成绩，还没我体重多。
“中午喝了不少吧？辛苦了，下午还要指导工作！”数学老师冷笑着嘲讽我，周围笑趴了一片，李晨阳笑的蹲在地上站不起来。这才对嘛，生活，就是要快快乐乐的！
数学课自然是听不进去，脑子里突然无限循环起《明明就》的旋律。‘糖果罐里好的颜色，微笑却不甜了。’小熊，我们看似进入了甜蜜的爱情，可在谈恋爱期间，你的每一个笑容都是如此的牵强。你是世间最明媚的少女，可笑容却失去了了应有的温暖。 ‘你的某些快乐，在没有我的时刻。’也许对你而言，我带给你的更多是一种压力，那天晚上你突然消失，我和杨丹一起去找你，我当时就在想：也许没有我的时候，你会更快乐一些。
‘明明就不习惯牵手，为何却主动把手勾。’在公园里，你说我们不像恋人，连手都没有牵。可你真的想牵我的手吗？无论我怎样牵你的手，都感觉不到温度。你只是因为我们是‘男女朋友’的身份，被迫牵手吧。
‘明明就他比较温柔，也许他能给你更多…’如果我是女孩，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陈義。别说女孩，哪怕我是男孩，我也想去为他做变性手术。可惜陈義有了方慧，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能给你更多的男孩吧…
“你喝了多少酒？”下课后，陈義问我。 “两瓶。”“两瓶白的？”“啤酒。”
“啤酒你醉成这个样子？”“木有啊，我木有喝醉。”
“上课 唱歌的是你吧？”“上课唱歌？啥时候的事？”
“还说没喝醉，上课在那唱《明明就》，糖果罐里好多颜色…”
2016年12月29日，下雪了，可惜只下了一节课的光景便停了下来，扫了着急忙慌跑出去看雪的同学的雅兴。
地滑路滑，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我竟趁着晚自班主任不在，同李晨阳摸黑翻墙。我们一早就约好，今天出去包夜，我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谎成功骗住了姥姥，我说我晚上12点回家，让她先睡。
这场雪至少给翻墙增添了三倍难度。“要不我放学再去吧。”我又打起了退堂。“哎，昨天就说好的，现在去可以多玩好几个小时呢！”“我害怕翻墙，又下雪了…”“有了上次，这次一定会成功的！”他话音未落，我突然发现代秀琪正在楼道口瞪着我，“陈瑞，你又在干嘛？”在雪的映衬下，我只看见了她的两颗亮晶晶的虎牙，这只是转瞬即逝的一瞥。“我去玩一会儿，你快回班里吧！”
又来到了死亡地带，我挤着眼睛，由于太过紧张，没来得及说3、2、1手臂条件反射般突然使劲。“李晨阳，快推我啊，我要死啦！啊…噫？我咋翻过来了？”
来到我们的根据地——电竞网咖，他还没等我找到游戏就一把抢走我的鼠标，“推荐你一首超级好听的歌，林俊杰的。”
“我不听，我要玩游戏！ “别乱动，快出来了！听…”
‘假如把犯得起的错，能错的都错过，应该还来得及去悔过…’
‘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该体谅的不执着’林俊杰的《可惜没如果》，我单曲循环了整整一个晚上，凌晨5点，我骑行在冬日的清晨大街，我要赶回家去应付姥姥。冬天的清晨很冷，一冷，我就什么也欣赏不了。哪怕将明未明的天空与路灯配合的再完美，我也欣赏不了这清晨的景色。一辆辆货车从我面前驶过，我不得不停下来来，耐心等待。
脑子里不断翻涌着《可惜没如果》的旋律。倘若分手那天，我们没有选择写信，而是面对面的交流。好好地坦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把所有的话好好说，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我应该更多的体谅她，她是一个女孩子，我们只认识了一个星期我便向她表白。她没有做好任何准备，我为什么不能多给她一点时间，而是执着的选择分手
可惜没如果…可惜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