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蝶变(5)
快乐的日子总是如此短暂,说不清自己对于开学是一种怎样的态度,不喜欢,但也不反感。还是上学期那一批熟悉的同学,一个人都没有换。还是由我担任英语课代表,尽管我的英语成绩依旧拉胯。
刚开学没几天,尽管出了太阳,但天气依旧寒冷。由于我总是因为自行车后面有‘阳光女孩’四个字在家里闹,妈妈只好带我买了一辆崭新的咖啡色凤凰牌自行车,车轮子比‘阳光女孩’大了几圈。其实我是想要一辆变速自行车的,有很多同学骑的都是变速自行车,看上去帅呆了。但妈妈总是说变速自行车弯腰骑影响发育,只肯给我买普通自行车,我只好将就着同意了。
我骑着新自行车,顺着走了一千遍的下坡往下溜,面对面有辆摩托车七扭八扭找不到直线。我避闪不及,两辆车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我被撞飞两米远,重重摔在地上。那摩托车也没好到哪里去,骑车的看上去像是十七,八岁的小混混,还载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装扮的人。两个人也都摔在地上,“妈的个臭狗!”骑摩托车的骂了我一句,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却根本站不起来。我自知不是他俩的对手,所以忍了他的骂。他的摩托车不知道哪个部位正在不停地漏油,我害怕车会爆炸,又担心两人缓过劲来会报复我。我挣扎着爬起来,扶起自行车,歪歪扭扭地骑走了。到了学校才感觉右手腕疼痛难忍,膝盖正往下流血,赶紧请假回家处理。
晚上正在家里休养,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三爹正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外,满脸担忧地看着我:“没事吧?你这小孩骑个自行车——”他突然把手里的蛋糕递给我:“刚一听说消息,晚饭都没吃从楚王城骑自行车赶过来,没事就好。说罢,连水都没喝上一口,转身走了。那一刻,三爹简直比亲爹还亲!
过完正月十五,爸爸又外出打工了。家里再次只剩下奶奶,妈妈,妹妹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爸爸的家庭,有他在反而感到拘束,不自在。
新同桌是一个对打扮比较在意的女孩,叫李冬雪。我刚开始觉得她很文静、漂亮。因为她有着看起来相当柔顺的长发以及立体的五官,这样保持下去长大后绝对是个大明星。可两天后便发现她是个爱说脏话的女孩,这下可算触了我心中的大忌。在我的认知里,女孩子是不可以经常说脏话的。一开始我对她还有点想入非非,可后来觉得只能做朋友。
过了一个寒假,班里的很多男同学都有了不小的变化。有的长高一大截,有的说话声音变粗,有的长了喉结。倒是那些女生,简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知为何。
我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袁坤同学抚摸他那性感的喉结了。应该说我每天至少要看个七、八十次。连数学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袁坤,上课能不能别老摸你的脖子?”
袁坤坐李冬雪的右边,与我也算半个同位。他瘦的简直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五官也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但班里的女孩都说他像什么‘美风少年,’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他唯一令我羡慕的就是他长了一块漂亮的喉结。多漂亮呢?说不出来,班里也有其他男同学长了喉结,但很明显都没有他的‘标致’。他的喉结是可以拿到生物课上当标本的。所以他经常孤芳自赏地抚摸着自己那性感的喉结,数学老师却以为他是在摸脖子,真是笑死人了!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还没长喉结呢?我摸摸自己光秃秃的脖子,口水全吞干了也没有那硬硬的‘肿块’。连董诚都开始仰着他那短的几乎没有的脖子炫耀:“摸摸看,哥长喉结了!”我一摸,硬硬的很明显。怎么回事?为什么似乎大家都有喉结,就我没有?
下课后去后排找罗文,仔细观察他的脖子。他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以为又是戏弄他的新把戏,吓得连连缩头。“别动,我看一下!”他实在是太脏了我不想用手,命会道:“脖子仰起来吞口水。”他照做,我十分明显的看见一小块喉结在上下滑动。“滚你娘的蛋!”我踹了他一脚,试了一下最新跆拳道道馆里学会的侧踢,效果不错,动作相当帅气。
李飞龙像做贼一样拉住我,仿佛要告诉我一个天大的坏消息:“陈瑞,问你个事,你有喉结吗?”“不知道啊,谁在意这事?”“你摸我的我摸你的!”于是两个人对着摸,“哈,你没有!”“你也没有!”放宽了心,好几天不去想喉结的事。李冬雪对待我和袁坤的态度相当不一样,比如说她想借支笔,找袁坤借定会失戳戳他的胳膊,那样子像极了羞的小女生。
“干嘛?”袁坤笑着望着她,我早上吃的饭团都快吐了出来。“呃…那个…你能不能把我的那支笔借我用一下吗?”“拿去用吧。”“嗯,谢谢”拿到笔后,先咬一下嘴唇,再用纸擦擦手。用完之后又戳戳袁坤的胳膊:“用完啦!还给你,谢谢!”
找我借笔就是:“喂,你的那个玩意我用一下!”“不行,我就这一个。”“我先用用!”“不…”我边说把笔握在手里。“快点!”她瞪大眼睛,从我手中硬生生把笔拽走,也不注意手里有刚吃剩的辣条油,只管用。用完之后往我桌子上一扔,“啥破笔,一点也不好用!”本就对袁坤嫉妒不已的我继续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他。这一招还挺灵,他上课期间一连打了五个喷嚏,被众人嘲笑。
妹妹好像会说话了,我刚放学回家,便看见妈妈正抱着妹妹在沙发上打滚,还激动的念叨:“梦宝真棒,还不到一岁就会说话了!”“她会说话啦?”我问坐在一旁的奶奶。“没有,她也只不过刚才咸了一声‘妈。’你看给你妈高兴的,当初你会说话你妈都没这么高兴。妈妈望了我一眼,一本正经地对妹妹说:“喊一声‘妈’给哥哥听”“拿…拿…”我忍不住捧腹大笑:“她这说的是‘拿’吧?”我实在不明白小孩会说话有什么好高兴的,反正早晚都会学会说话的。
“一起去,喊的就是‘妈’。梦,你喊‘哥哥’,会不会喊‘哥哥’?可以先喊‘朵朵’…”我实在受不了这些无聊的人,扶着脑袋钻进了房间。
爸爸走后,妈妈总是向我抱怨奶奶的事。她说奶奶从来不管妹妹,只顾她自己说的高兴。整天跑出去找老头,老太太聊天,打牌。让她给妹妹蒸个鸡蛋,竟推辞说不会做!抱怨次数多了我听的心烦,便故意反对妈妈:“奶奶一个70岁的老人,本就该安享晚年,她就算啥也不做。也是应该的。”我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可着实把妈妈气的够呛,直骂我是白眼狼。
语文卷子上有一篇短文,开篇第一句便是:‘这世界上的事。何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嘿,这不正好对应妈妈和奶奶的婆媳关系吗?
周六上午,妈妈带我和妹妹。还有弟弟去浉河公园玩,中午在附近的一家肯德基店吃了顿饭。奶奶知道了此事,趁妈妈不在家时向我抱怨,说我们出去玩不带她,哪怕虚情假意的邀请也做不到。说到最后竟哭了起来:“我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肯德基,我也想知道它是个啥味啊!”眼看着70多岁的老人在我面前掉眼泪,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很想告诉她其实肯德基没什么好吃的,何必为一顿饭哭呢?我上次拿你的六百块,够吃十次肯德基了。但话终究堵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晚上睡觉是我和奶奶睡一个房间,妈妈和妹妹睡另一个房间。那天晚上睡觉前,奶奶告诉我天上有好多星星,第二天一定是个好晴天。我隔着窗户望向夜空,果然是满天繁星。
那天晚上奶奶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还总是发出长长的叹息。半夜里我被吵醒,烦躁地问她:“奶,你能不能别老是叹气啊?”叹息声果然停止,再次睡着,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好多的星星在冲着我笑。
第二天放学回家,奶奶已不见了踪影,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搬走了,整个房间空荡好多。“妈,我奶呢?”我跑到客厅问妈妈。“回老家了,在这也不干活,也不照顾你妹,在这干嘛?”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妈妈是如此阴险,但这感觉只持续了一秒钟,因为我明白以后就只能依赖妈妈照顾我了。
“我早说过,她走,我不会留她;她在这,我不会主动撵她。”妈妈还在喋喋不休,怀里的妹妹又开始哇哇大哭。‘你是不会主动捧她,那她为什么走呢!’但这话我没敢说出口,我很快便淡忘了奶奶回老家这件事,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
奶奶走后对我来说影响最大的一件事便是晚上睡觉没有人陪。我是绝不敢一个人面对漫漫长夜的,会吓的我睡不着。这是我从小就养成的毛病,我怕黑,怕一个人睡,有几次妈妈强迫我一个人睡,我竟整晚都没睡着。
奶奶走后这个问题突然凸显出来,令我感到惶恐不安。终于到了晚上,我磨磨蹭蹭不想上床,妈妈看穿了我的小把戏。金口一开:“把沙发垫子搬到我房间来,睡地下吧!”然后她长叹一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长大。”我如蒙大赦,赶紧欢天喜地的去搬沙发垫子,只要旁边有人,睡地上也是值得的。
自从出过车祸后,妈妈就把那辆新车锁在小区的公用车库里,我继续骑‘阳光女孩’上下学。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陈龙以及后排的几个坏孩子突然看我不顺眼起来,可能是因为自从新学期开始我找到了新的上网团体,不再请他们上网了。
新的团体加上我一共4个人,其余3人分别是又高又胖的杜大海——脑袋特像海绵宝宝里的章鱼哥。古灵精怪的高源辰——个子矮小,像个三年级的小学生,但头顶上的毛发却有些稀疏。还有喜欢看漫画的猥琐少年熊鑫。
我还是不敢去网管那里开机子,但每次大家一起去网吧都是乱哄哄的几个人。他们三个比着嗓门大,我只跟在后面来一句:‘和他们一样。’即可。这样一来我省下了不少钱但同时也得罪了陈龙他们。
某日我正兴高采烈的玩着奥拉星,陈龙忽然急冲冲地跑过来找我:“瑞瑞,有1块钱不?借我1块钱!”要是在以前他哪里用得着借?都是我主动请他。可现在一放学我就去找杜大海他们,不再等陈龙了。更不会去他家那个拱口处等着他吃完饭再出来。
我兜里当然不止1块钱,有两张5块的、两张10块的,可就是没有1块的零钱。我正准备给他一张5块的,转念一想:‘这5块钱给他。还可能要回来吗?肯定不可能,他要硬不把剩余4块还我,我能把他怎样?”“没,没钱了!”我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哎呦,我就差1块钱就可以开机子了。好瑞瑞,求求你!”“我真没有。”“我搜你兜!”说着手就向我的裤兜袭来,我赶紧侧过身子,死活不让他搜。
“好,你可以,1块钱都不给我!”他在我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愤然离去,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搭理我。我也乐得清闲,反正有新伙伴陪我。
到了星期五晚上,我突然找不到自己的自行车了。围着停车场找了好大一圈,等所有自行车都被人骑走后,依旧没有我的自行车。‘我明明记得下午的确停在这里,还上了锁啊!’正当我准备先步行回家时,陈龙带着3个后排的坏孩子挂着满脸怪异的笑容走了过来。我同他们每个人都有过接触,请过他们上网,大家曾经也都称兄道弟的。
“怎么了瑞瑞,这么着急,是不是找不到自行车了?”我一听陈龙这不怀好意的语气,就知道此事八成跟他有关。“我车呢?”我愤怒地问他。“不知道呀,叫声爸爸我说不定就知道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跟这种人掺和,从他偷小部乐西还能跟老板谈笑风生的聊天我就该看出来他是个混蛋!我请他上网算什么?他连自己的亲妈都敢咒!
“龙哥,不知道我哪得罪你了,是我不对,你把车还给我吧!”“你去看看那个花坛后面有什么?”我赶紧跑到家属楼附近的一个花坛。绕后一看,我那可怜的自行车正安静的躺在那里。明显被人砸过,车脖子都歪了,‘阳光女孩’四个字格外刺眼。
那四个人跳着扭秧歌舞,吹着口哨向这边走来。“陈龙!我对你也不赖啊,你为啥这样对我?“我忍不住质问他。“因为我想,懂吗?班里有谁会真心和你交朋友啊?汤青龙只不过不小心撞了一下你的头,你就敲诈人家一部手机,谁敢拿真心陪你玩啊?”我说他们这群坏孩子怎么突然对我怪怪的,记得去年刚开学的我们相处的一直不错,所有人都说我好,数学课代表不摆架子,愿意陪坏学生玩。
“呸!”陈龙一口唾沫吐在我的脸上,带着3个人转身便走。我能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他们,只能感叹自作孽,不可话啊…
大课间,我们四人小团体结伴去上厕所,其实我总有这种感觉:‘他们三人才是原配,我是万恶的小三。’因为他们三人自上学期开始关系就十分要好,每次我们四人走在一起也都是他们三人在喋喋不休的讨论,我只是在一旁陪笑。更重要的是他们3人玩同一款游戏,可以讨论的东西自然更多。
他们三人走进厕所,站好队,就连撒尿都要整齐一致。“陈瑞为啥不过来?杜大海大声地问我。“呃…你们先尿,我等会,不急。”实际上我已经快憋死了。”是不是那地方还没发育,怕被我们看见?”高源城猥琐地笑问我。
“也…不是,就是被别人看着尿不出来。”“我懂,那地方小的男人容易自卑!”熊鑫尿完了尿,手也不洗,不停地拍着我的肩膀。“让我看看你们的多大!”我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杜大海的那玩意,“喂,你别乱看啊!”他猛的侧身,险些尿我一脸。“嘿,大海你的也很小嘛!”我高兴的得意忘形,却被熊鑫抓住了话柄:“这个‘也’字用的很妙啊,说明瑞瑞你的…”“呵,我至少比大海的2个大!”杜大海撒了尿,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以后你在学校别想尿尿!”
自从听了大海的“死亡宣告”,我就尽量滴水不沾,生怕忍不住想尿尿。可即使这样也控制不住那该死的尿意,实在是憋不住。下课后,我特意等到下课时间过了大半。眼角扫到他们三人正在杜大海的座位上聊天,好机会,溜!
来到厕所,找了个角落,刚准备尽情发泄一番,那三人像特工一样,猫着腰跑了进来。“呦,尿尿呢?”杜大海拍着手,左摇右晃。“各位大哥,求求你们了,我快憋不住了…”“憋不住尿呗,又没人给你那玩意寄绳,这是厕所,随便尿!”说的好像很理直气壮的样子。“还有两分钟上课,1分59,1分58…”杜大海盯着电子表开始计时。
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只好流着泪在3人面前尿尿。“呦,尿的好多,那么小的玩意竟然能装这么多尿!”“瑞瑞,你下半的“性”福生活看起来岌岌可危啊!”“哈,还笑我的小,要不要我去小卖部帮你买个镜子?”
回家后蒙在被窝里大哭一场,我怎么知道我那玩意为什么还不发育,可能是没到年龄吧。暗自发誓以后谁再看我尿尿就和他拼命!
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遇见了刘旭,他正和同班同学王昆有说有笑的骑着自行车。“旭!”我加快车速追了上去,可刘旭只是冲我笑笑,依旧转过头同王昆讲话。两个人把车骑的飞快,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才能勉强跟上他俩的节奏。这两瘦子不会成心戏弄我吧?“旭,骑慢点!”我大喊了一声,可惜无人回应。我好不容易骑到刘旭身边,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肩膀“骑慢点,你们讲什么呢?”刘旭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冲我甩了一句:“你听不懂!”又转头同王昆有说有笑。
我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屈,有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你却这样对我,凭什么?于是我用力踢了一下刘旭的车后座,他的小破车摇晃了一下。他停往车,扭头瞪着我:“你有病啊?”“有病,不服气?”
他也踢了一下我的前车轮,我架好车子,一脚踹在他的腿上。这次他也不再忍耐,跳下车与我扭打在一起。没想到他个子很小,力气倒挺大,两人也许都念及旧情,只是互相捶了两拳,骂了几句,各自骑车走了。刘旭旁边好歹还有王昆跟着,可我呢?在班里还有朋友吗?后悔、不甘,只能一个人晃晃悠悠地骑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