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笑那天公不开眼,笑那造化弄人
辞别了姐姐,陈长生又回到了京都。
刚出火车站,老友金六福早就在此等候多时,准备开车接他回家。
金六福,一位在京都开了十多年的出租车老司机。
“哎呦喂!小陈这几个月去哪了?现在想起来蹭车了?”
“看你这脸色不太对啊,咋这么拉呀?”
面对老友的热情,陈长生连个笑的模样都没有。
一路上,陈长生都沉浸在亲人告别的悲痛中。
这会他也没有什么心情跟老朋友叙旧,半死不活的模样回道:
“行了,你的车在哪?赶紧送我回出租房吧。”
说着话,二人来到停车场,看着金六福刚买的一辆宏光小迷你载客车。
陈长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啊,这么小的车,两个人坐上去还不得直接把它干到底下去。”
听着冷嘲热讽,金六福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怒道:
“从出车站你就垮个逼脸,让你免费坐车还挑三拣四上了。”
“你知道吗?为了搞的这个,我都得去找老麦借钱了。”
“老麦?那个放高利贷的?你是不是傻?找他借钱。”
上一个没能按时还钱的,已经被水泥机搅成肉馅儿了。
“还有一个被剁了命根子抵债,你踏马的疯了吗?”
看到这混蛋又开始指手画脚,金六福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陈长生,老子警告你,马上闭上你的臭嘴吧。”
“老子他妈的又不是三岁小孩,我为什么去找老麦借钱?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看到老朋友如此暴怒发飙,陈长生也没脸在车上待下去了。
“你赶紧给靠边停车,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说完话,他关上车门转身离去。
金六福看着前方这家伙孤独的背影,气也消了大半。
刚想出去拉他回来,低头一瞧副驾驶。
“嗯?”
“哪来的小皮箱?难道是那混蛋下车时留下的?”
打开小皮箱的一瞬间,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了,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小箱钞票。
上面放着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卡后面还写着密码。
打开一看,竟然还是陈长生亲手写的字。
“金六福,这笔钱应该能帮你换一辆新车,并顺便偿还你为我做的一切了。
一直以来我总是打扰你的生活。
总是在叨叨你欠我的人情,为此,我深感抱歉。
我终于还是惹毛了某个我惹不起的大杂种,所以我必须和你断绝关系,不然我死后会有各种妖魔鬼怪找你麻烦。
这一次,我在劫难逃了。
总之,这封信是我刚在火车上写的,有些肉麻的话我当面说不出口。
但是在信里,我可以拍着胸脯说。
认识你真好,金兄弟,能叫你一声兄弟,我三生有幸。”
信未读完,金六福早已泪流满面。
回到京都房间里,陈长生一头扎进了就各种各样禁术的海洋。
他花了一上午时间,将书里面的各种禁术背到滚瓜烂熟。
看着窗外已经是夜幕降临,心力交瘁的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从指间溜走。
还有三个小时,陈长生就将死于癌症。
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想再见见那个人,来到烟酒店买了两条中华和两瓶茅台就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在平平安安的京都医院,一向死气沉沉的癌症病房,竟传出了欢声笑语。
陈长生和一位老汉吹着牛逼,忆起当年勇。
“老哥,我不是给你吹牛逼,当年我独自一人下地狱,杀了数百万恶鬼,然后又毫发无损回到人间。”
“挺牛啊,小老弟。”
“不过你老哥我也不比你差。”
“打二战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一把枪杀了数千个敌人。”
“你要是现在再给我一把枪,老哥我绝对比当年还勇。”
“哈哈哈”
此时此刻仿佛病魔和死神不过是匆匆过客,两人开怀大笑。
而这位正是之前那位要华子的马爱国大爷,他得了直肠癌,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二人是越聊越投机,越聊越起劲,愣是把病情交流唠成了相声大会。
聊到动情之处,两位将死之人一起抽着华子开怀大笑。
笑那天公不开眼,笑那造化弄人。
“你这老不正经的,我这趟来本是想跟你告别的,结果愣是给聊成了捧哏的了。”
听闻告别两字,马大爷立刻收起笑容。
“咳咳怎么了小伙子,你说告别是啥意思?”
“你这是要准备去哪吗?”
陈长生看着马大爷,双手一摊,点头苦笑。
“哎,老爷子,我也不瞒你了,我可能不会再来看你了,不好意思。”
听闻此言,马爱国露出了慈父一般的笑容。
“你看这话说的,我一没人搭理的糟老头子,你能来看看我,陪我吹会牛逼,还给我带了好烟好酒,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说着话,马老汉强忍着疼痛从床边坐起。
陈长生见状紧忙嘱咐:“你悠着点,别逞强。”
“哎,没事的,小子,我只是想站着跟你告别。”
“那么,再见了,陈老弟!”
陈长生也站身,伸出手,点头微笑。
“你也保重,马大爷!”
陈长生紧紧握住了马爱国的手。
这一刻,陈长生感受到了马爱国从指间传来的力量,这并不是一个垂死之人的虚弱脉搏,而是一个刚烈老炮儿宁死不屈的生命力。
马爱国看着陈长生,哈哈大笑起来。
“看,这就对了吗?记住爷们一句话,生死连个屁都不值。”
“咱爷俩,回头见!”
随着探访结束,陈长生也了结了最后心愿。
低头再看看表,死亡的上钟即将敲响。
是时候行动了。
顶着一轮圆月,陈长生来到了市外不远处一片“闹鬼”的别墅烂尾楼。
这里曾是陈长生斗法的地方,如今也将成为他一决生死的豪赌。
一把匕首,五张符,一本三千禁术大全,这便是做法所需要的全部。
最复杂的法阵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材料,剩下的全靠本人的功力。
没有人知道陈长生在那栋别墅里到底做了什么。
只有徘徊在鬼屋内的游魂看到,陈长生将地上的法阵擦了又擦,黄符换了又换,反复循环了不下三次。
直到最后他连续抽完了一包烟,随后抄起酒瓶,猛灌完三瓶酒。
接着就拿出腰间的匕首。
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插了进去,刹那间只听噗嗤一声。
陈长生捂住血流如注的左手疼得倒地不起,与此同时,沉浸了一晚的鬼屋,突然想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
陈长生知道那是谁,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嘲笑起来。
“平等阎王…你个狗娘养的,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你不是应该等我死后再来嘛?”
陈长生看着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问道。
平等阎王一脸坏笑,语气充满了嘲讽。
“陈长生,我知道你快要死了,所以我提前来好好看看你这混蛋死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