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想

    谢晏辞很坦诚地承认，来之前为了消除秦郁晚的戒备，让她稍微放松一点，他确实提前给爷爷说过，让他和秦郁晚多交流一点，也交代过，在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可以适当地出现。

    他虽然想追秦郁晚，但是并不打算对她做什么，着急但也不着急，他喜欢像爷爷和奶奶的爱情那样，细水长流，终于陪伴，忠于一人。

    但是……

    他还是觉得爷爷误会了他的意思。

    吃饭之前他拉着秦郁晚下了两个小时的象棋，吃完饭之后，刚收拾完，他就很敷衍地拿了一块果盘里的苹果，把看起来也有兴致的秦郁晚，又叫上了三楼。

    他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两人在棋盘上，在楚河汉界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地想一决胜负，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叹完气之后，爷爷突然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他以为爷爷想起来了他要打算追人家姑娘，需要一点儿单独相处的时间这回事。

    结果，爷爷对他招了招手：“小辞，书架后面有一架你奶奶的古琴，都落了灰了，你拿出来把它擦一擦。”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顺便，给我和小晚伴个奏。”

    谢晏辞：“……”

    摸着落灰的古琴，一边担心这既是下棋又是弹琴，会不会复古地会让秦郁晚以后都不敢来的谢晏辞，当然不会知道，这是谢爷爷自觉耽误了孙子的大事，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补救措施——让他进行才艺展示。

    谢晏辞无奈，但是最终还是听了爷爷的话。

    奶奶的离开，受打击最大的是爷爷，今天他带秦郁晚来，就算没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看爷爷兴致难得不错，而秦郁晚似乎也不差，谢晏辞还是觉得值了，心间绕过像喝完上好的清茶，嘴角唇齿留香时的那种淡淡愉悦。

    谢晏辞早早就看过天气预报，晚上会有雨，这时候，外面也刚好下了雨，雨声滴滴答答地打在窗子上，谢晏辞依旧有些许无奈地拿出古琴，修长的手指开始在上面拨弄。

    谢晏辞谈的是经典的《高山流水》，秦郁晚以前心情不太平静的时候，会经常听古筝版的静心，效果还可以。

    古琴版的是她第一次听，声音有些钝，但是缓缓音律从耳边划过，就这样专注地盯着棋盘，考虑每一步棋，争楚河汉界，听着窗外的雨声。

    有那么一瞬间，秦郁晚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个词：“岁月静好。”

    复古确实是真的很复古，甚至如果静不下心，会微微觉得有些无聊，但是她很久都已经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到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

    谢晏辞非常有分寸地收拾好房间，留给秦郁晚自己空间。

    在临睡前，还端了一杯热牛奶送过来，站在门边没有进去一步，安抚她：“你不要多想，我是真的有事找你帮忙，而且，其实我要做的事情跟雨有关系，我一直在等这场雨。”

    秦郁晚接过牛奶笑着点头：“好。”

    随即，谢晏辞干脆利落地关了门，转头去了自己的卧室。

    谢晏辞以为秦郁晚会睡不着，还特意给她送了一杯牛奶，没想到睡不着的竟然是他自己。

    凌晨的时候，他轻轻爬起来，去了三楼的书房，打算在一层书架后面，去找他放的画。

    结果，书房的门开着，爷爷站在奶奶各个年龄的一堆画像前，静静地看着那些画，发现有人在身后，回头的时候，眼睛里面还晕了泪花。

    谢晏辞楞在门边，不知道进还是退。

    过了一会儿，谢爷爷才淡淡地说：“想你奶奶了，睡不着。”

    谢晏辞从爷爷身后走进去，一张一张地翻奶奶的画像，几乎每一张画像的背景都是盛开的桂花。他突然想起什么：“爷爷，你知道奶奶为什么那么喜欢桂花吗？”

    “还能因为什么吗？当初我们见第一面的时候，是在桂花树下。”爷爷无奈地说了一声。

    谢晏辞记得，他撞见过好几次，爷爷一直问奶奶为什么那么喜欢桂花，奶奶从来都没有告诉过爷爷。

    直到后来有一次，奶奶偷偷拉着手告诉他这些。

    他看到桂花，突然想起这件事，原本以为爷爷不知道想告诉他，却才发现，原来爷爷一直知道。

    “她以为我忘了，怎么会忘呢？”爷爷像是在对谢晏辞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甚至还有点儿像在对奶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