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下不为例

    卫生间的门，秦郁晚一推就开了。

    捂着突然抽疼得他没有力气的胃，颤颤巍巍地扶着洗手台站的顾泽生，看了一眼被打碎的漱口玻璃杯，又看了一眼跑进来的秦郁晚：“……”

    “秦郁晚，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这个表情至于吗？”顾泽生觉得自己没有眼瞎，他大概是能看到不管是真情，还是演戏，秦郁晚现在的反应，应该可以称之为“担心”。

    但是，他丝毫都没有那种被人担心的感动，有的只是恼羞成怒，昨天晚上他脑子抽风给秦郁晚说的话，他说话时跟一只菜鸟一样的语气，他从来都不会给任何人的，他自己也都不太喜欢的一面……全部都被她看到了。

    而且那些画面，现在正好死不死地，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

    像极了他喝醉酒之后果奔，被人拍视频，第二天还特意拿到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给他播放，而且那个人还摁着他的头，让他一直看，根本没有办法关掉。

    他没有说话，走过去，把秦郁晚轻轻推了出去，关了卫生间的门，反锁：“秦郁晚，你出去。”

    秦郁晚：“……”

    锁了门之后，顾泽生收拾了地上的玻璃渣，捂着自己的肚子，非常明智地放弃了冲澡，他实在是不想洗着洗着，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点一点儿地洗了个脸，刷了个牙出了卫生间。

    他走出卫生间门的时候，秦郁晚看到他，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就盛了一小碗粥走了过来。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她就将碗丝毫不给他反应时间地塞到了他的手里：“粥要是喝不完，我就打电话告诉秦漫你现在的情况，全部都告诉她，还有你父母的事。”

    秦郁晚说完“父母”两个字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恨不得扇自己一把掌，嘴怎么比脑子快那么多。

    顾泽生的拳头捏得很紧，脸色白了几分，最后才说：“秦郁晚，下不为例，下一次再说这样的玩笑，我……”

    “对不起，我不会了。”顾泽生还没有说话，秦郁晚就先自己说出了口，静静地站着，头低得非常低。

    顾泽生没有说话，端着粥走了。

    秦郁晚出来，又过去给那个张医生倒了一杯茶，给张医生说：“张医生，不好意思，你先稍微等一下，他过一会儿就好了。”

    张医生说：“好。”然后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放着，才能稍微不那么别扭。

    顾泽生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一口一口木然地喝完粥之后，最初刚出卧室时觉得很香的粥的味道都消失了，只剩下麻木。

    但他喝完粥后，奇异地觉得自己的胃舒服了很多，那种抽着抽着疼的感觉也终于慢慢变淡，甚至是消失。

    之后，秦郁晚又故技重施，在她的威胁下，他坐在沙发上，被张医生这儿碰碰，那儿戳戳，甚至还把了个脉……弄了半天。

    才得出一个结论：“秦小姐，你别太担心了，这位……”

    “姓顾。”秦郁晚接着医生说。

    “这位顾先生就是有一点儿胃炎，稍微调一下就好了。”

    张医生说完，秦郁晚松了一口气。

    顾泽生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一样，半天不想说一句话。

    秦郁晚以为就完了，结果张医生又有点儿犹豫地补充说：“秦小姐，那个……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顾泽生觉得自己对秦郁晚昨天把他捞回来，给他倒温水，今天又做饭叫医生，攒出来的那点儿耐心，刚刚被秦郁晚威胁了一通，现在又这么一遭，已经快被这位医生消耗完了，他现在怎么看眼前的这位医生怎么不顺眼。

    他皱眉看了秦郁晚一眼。

    秦郁晚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起身，给医生说：“走，张医生，我送你出去，我们出去说。”

    秦郁晚出去后，顾泽生将自己手中的碗放到了厨房，尖锐的疼痛变成了持续的钝痛，又再次袭来。

    她走进卧室，看到秦郁晚放的保温杯，杯子里面还有半杯温水，心里漫上一种说不来的感觉。

    打开杯子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走到卧室窗边看了一眼外面，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他又重新把自己塞进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