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放了宁宁
琴姨送行谭景春,正好遇到去御珍楼取餐回来的权朔,身边还多了一位陌生的小姐。昨晚到现在,宁宁一夜没有合眼,她发动身边的关系,调查宋朝过年前后的遭遇。
一个个信息反馈回来,宁宁差点砸了自己的手机,深深为好友不值。先不论杜妈妈给宋朝下毒,是有意还是无意,杜学智身为一个男人,在妻子生病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带着自己的疯妈回老家养病去了。
丢下宋朝一人,独自面对虎视眈眈的男人。那个男人可是权少顷呀,杜学智就不怕权少顷趁宋朝生病,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想到宋朝就住在权少顷的别院中,宁宁一刻也坐不住,天还没亮她就驾车来到了离园山下。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也将她拦在了山下。
离园是私人领地,从山脚到山上的庄园,开车需要几十分钟,这其间有层层关卡和暗卫。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硬闯随时会被人射成筛子。
阵阵山风,将她一时发热的大脑吹得清明了一些,陆忱正在不知哪个山沟沟里执行任务,根本联系不上。凭她一己之力想冲卡上山,连百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她正踌躇不前,宋朝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宁宁万万没有想到,此时宋朝会打电话给自己。电话接通后,她说出自己的处境,那边沉默片刻后,让她等着。
宁宁是坐着权朔的车入进离园,昨晚,炸裂所有人双目的红木食盒,就放在他右手边的副驾座位上。而她这个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被晾在一边,权朔偶有目光流转,多是落到一旁的食盒之上,似乎那食盒里装着万分宝贝的东西。
越接近离园,宁宁越肯定自己当初的明智选择,权家的翊卫,个个身强体健,一条手臂都比自己的大腿还粗。
停好车,权朔叮嘱她跟紧自己,率先提着食盒下了车。宁宁追上去,正想打听一下宋朝的近况,一张慈祥的面容闯进眼帘,惊得她大气都不敢喘,收住自己的气焰乖乖退到一旁。
宁宁是出名的小辣椒,真若惹毛了她,天都敢捅个窟窿出来。之所以如此放低姿态,是出于尊重,谭景春老爷子国之圣手,多次在重大公共卫生危机上出过力,挽救过无数人的生命。
权朔见到琴姨和谭景春二人,敛足行了个礼,谭景春望了眼他手中的食盒。
“这补血补气的药膳那位小姐吃了有些时日,回去后我再拟一个新的食膳方子,调换一下口味。”
宁宁低着头,眼睛却睁的老大,权朔手中的食盒是御珍楼烹制,已经够逆天,再加上谭老爷子的方子,当今皇室也不敢这般肖想。
谭景春离开房间不久,宋朝就已经醒了,空气中还残留着安魂香的香气,这股味道每晚伴她入眠。短暂失神之后,宋朝支起身体,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宁宁那火爆脾气,若不给她一个交待,极有可能一时头脑发热硬闯离园。电话接通后,真如她料想般,宁宁已经到了山脚下。
原本猜想宁宁见到自己,暴跳如雷的情况没有出现,从进来开始,她安静的出奇,一双眼盯着食盒。权朔将食盒里的食物一样样取出来摆好,宁宁的目光就追随他的动作一起一落。
宋朝拿起一只保暖的瓷盅,推到她的面前“没吃早饭吧,吃吧”
吃!宁宁盯着眼前腾腾升起的热气,猛然由椅子跳起来,临来之前她的脑中有无数个想法,宋朝在这里经受着非人的折磨,被权少顷百般欺负侮辱。
替天行道的词都想好了,她甚至想过拼上性命,也要救好友出苦海,可没想到现实与她的想法相左。
宋朝脸色虽然苍白了一些,身上穿着保暖性能极好的羊绒毛衣,以她专业的眼光,这件开衫毛衣的用料,是十分罕有羚羊绒,绒丝柔软细腻,每一克堪比黄金……
百岁大国手亲自为她调理身子,吃的是世人想都不敢想的药膳,这哪是被人欺辱的羔羊,简直过得是皇后娘娘的日子。
宁宁收回严重跑偏的思维,整整面容坐回到椅子上,伸手将瓷盅推回到宋朝的面前。
“我吃过了,你慢慢吃”
这碗东西让她吃,那不是折寿么,万一自己爱上这食物的美味,发疯病开口向陆大少要,非被他当成疯子,将脑袋卡在车窗外来,再来个一百八十迈的加速,好好让她冷静一番。
宋朝安静吃着早餐,宁宁默默无言注视着她,来时的豪情万丈,被谭景春老先生震得荡然无存。放眼整个帝国,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中医来调理宋朝的身体。
宋朝吃东西很慢,大概是昨晚受到惊吓,整个人没有精神头。权少顷除了手段强硬了一些,对宋朝的照顾,宁宁竟挑不出任何毛病。
人活一世,谁不想着舒服的日子过,金屋宝厦、锦衣玉食,爵爷器大活好,人帅金多,陪他一夜,可以让以后的人生少奋斗三十年。
这也许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若不是对宋朝了解甚深,宁宁一定会劝她千万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她是亲身见证了宋朝与杜学智从恋爱到结婚,没有房子,没有婚礼,连女人一生只身一次的婚纱都没穿过。
也就是这几年夫妻二人生活好了,在双方各自的领域小有成就,也在帝都有了自己的小窝。宁宁还是不喜欢杜学智那个人,他让宋朝吃了太多的苦,也让她受了很多委屈。
就凭将生病的妻子丢给另一个男人,换成平常的女人早就吵着离婚,或者将计就计,来个破罐子破摔,委身给那个男人。
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一样,人生的追求也不同,别人羡慕不已的豪华庄园,在宋朝的眼中是一座监牢,而这万金难求的药膳犹如世间最烈的毒药。
看着好友形如嚼蜡般吃着食物,宁宁心中一声叹息,宋朝从小颠沛流离,太想要一个家了,才会对得来不易家庭十分珍视,以至有时会委屈自己。
默默看着好友吃完面前的食物,完全没有品尝美食的愉悦,好似在完成一个任务。有人撤走空掉的食盒,琴姨将紫金手炉交到她的手中。
驱寒香的味道淡淡的,有香气传出来,却不见任何烟气,这紫金手炉又不知是什么稀罕之物。
“你是这丫头的朋友,好好劝劝她,人活着身体最重要,不要总是钻牛角尖,生活遇到窄处要往宽处的方向想。”
琴姨慈眉善目,虽然是权家的人,却完全让人厌恶不起来,交待几句后琴将空间留给这对好朋友。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身边又没人,为什么不联系我。”
“事出突然,你又回了老家,我也一时没有想起来。”宋朝说的含蓄,当时她的情况十分凶险,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根本没有精力想其它的事情。
“我们是好朋友,当初在宿舍四人同吃一碗泡面的时候说过的话你忘了,不管我身在哪里,只要你有需要,我劫持飞机也会飞回来。”
宁宁的话逗得她眉毛轻展,几天来第一展露笑容。若自己真的开口,劫持飞机有些夸张,宁宁定会千方百计的回来陪她。
“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好什么,你最需帮助的时候我都不在,我这个好朋友是白当了。”
宋朝抬起手拍拍她的手背,那股子寒凉激得宁宁皱起眉毛,宋朝体寒,体温要比正常人低上许多。昨天宁宁就发现了这一点,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引起的。
“你的手这么冰?”
宋朝抬起放住紫金手炉上的手,手掌小小的,皮肤白皙几近透明。
“娘胎里面带来的毛病,可惜这价值千金的驱寒香丸,一炉一炉的燃着,也不见任何好转。”
宁宁知道这紫金手炉不简单,没想里面的驱寒香丸也如此金贵。
“他对你好么?”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权少顷,这个问题让宋朝皱起眉头,自己的吃穿用度,在整个帝国也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她更金贵。
除了让她按时吃饭,定时去景家复诊,权少顷没有其它的要求,他做的一切似乎只为让她活着。
见好友低头不语,宁宁知道她的苦处,宋朝从来不是一个重视物质的人,权家这些万金难求的稀罕物,只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我既然回来,就不需权少顷,搬到我那里,我来照顾你。”
宋朝在晚餐的时候,向权少顷提起要搬到宁宁那里去,原本她已经做好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权少顷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那一刻宋朝如囚鸟飞出牢笼,心底无比的雀跃,自顾自给宁宁打着电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权少顷阴鸷的眼神。
第二天,宋朝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坐在大厅里等宁宁。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宁宁还没有出现,她有些焦急,给打了她无数次电话也没人接听。
她考虑要不要报警时,宁宁的电话终于接通了,背景里声音很杂,偶尔还能听到航空广播的声音。
“宁宁,你在哪里?”
那边的宁宁说话之前爆了句粗口,早上,她的车子驶到小区大门口,公司的上级突然赶到,不容反抗的塞给她一张飞往国外的机票。
从小到大买彩票连酱油都没中过的人,她才不相信公司会突然良心发现,让她去公费深造,一去就是三个月。这不是阴谋是什么,宁宁小暴脾气上来,管他是什么公司的上级,直接拒绝了。
经理看软的不行,脸上的笑容退去。
“这是公司的决定,你不听也得听”
“放 x,什么公司的决定,盛世姓权,是爵爷不想我去坏他的好事吧“
“即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动手吧。”
车内下来两名大汉,一左一右将她架上车,直接送到了机场。宋朝的手慢慢滑落,电话的那头宁宁还不停的暴走,很快电话盲音取代了她的叫骂声。
五指收紧,皮肤摩擦过玻璃表面发出尖锐之声,压抑的愤怒在此刻爆发。宋朝腾地由沙发站起来,她要找权少顷好好理论一番。
今天权少顷没有出门,宋朝转身上楼去寻他,却扑了个空。主卧,书房,泳池,娱乐室,平时权少顷常出入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离园很大,徒步由大门走到主建筑需要几十分钟,把园子逛个遍大概需要半天的时间。宋朝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园内找人,园内的仆人接到了死命令,对权少顷的行踪三缄其口。
宋朝是越找越生气,一口气强提着,不停在离园中寻找,她的个性中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越是困难越加激发她的斗志。
宋朝心火高炽,燃烧着的是她的生命值,在庄园里兜兜转转一个多小时,腿发软,眼发花。宋朝在寒风中甩了甩头,脚下一虚差点裁倒地上。
一只大手扶了她一下,待她站稳,又快速的退离,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宋朝睁开眼,看了一眼终于肯现身的权朔。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不现身。”
权朔的职责是保护她的安全,出了上次夜店的事情,绝不会让宋朝离开他的视线一秒钟。
“外面冷,还是回您的房间休息吧。”
“你和其它人一样,也不想告诉我爵爷在哪里?”
权朔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向着不远处一栋白色的小楼望去。
宋朝道了一声谢,拖着犹如灌了铅的双腿向那里行去。这座小楼是间练功房,宋朝这种体力渣,多走几步路都会喘个不停,与练功这两个字绝缘。
练功房负责守卫的人,见到宋朝的身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若不是他们鼻孔不停的呼出白色水汽,宋朝甚至是以为他们是石头桩子。
小楼举架很高,其实只有一层,阳光透过屋顶特别的设计照进来,投射在中央混战的十数人身上。快得只剩残影的动作,与地面变化莫测的影子,形成一副群摩乱舞的即视感。
宋朝一进去练功房大门,就听到了冲天的搏杀之声,拳风如飒,以肉相搏。权少顷站在混站的中心,以一抵十。
只是在她惊诧的一瞬间,权少顷已经接下数招,身形换了好几个位置。虽然宋朝不懂什么搏击之术,可她明显能感觉到,权少顷每一次搏杀,眼中的杀意,要比数个月之前,与王家兄弟对决时更添几份狠厉。
不细思量,离那场绑架案已经相距数个月之久,而没有走出那座大山的人,何只她一个,每一次梦回,都会被无情的背叛惊醒。那通打出去的电话成为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不想去触碰,确总在不意间刺痛她。
宋朝不知道的是,权少顷不止魂丢在了那座大山,还被女鬼缠上了,只有她才是医治心病的良药。
“权少顷,你出尔反尔,快把宁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