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逐妖邪
第九章：逐妖邪
昭国坊中，有许多教学的私塾，此时正值辰时，大多教书先生都在教授课文。
“始皇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逐妖邪……”
青石板路两侧，古槐耸立，阳光透过树叶，照得土墙斑驳。
几名青头少年坐于学堂中，跟随教书先生大声诵读着大齐国的经典名篇……
寒风吹拂沿街小店门前的幌子，洁净的白色条布在风中飞舞，将店中独特的墨香挥洒在空气中。
天空陡然澄澈，令人心旷神怡。
私塾中的学童也终于迎来了美妙的课间，一个个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奔跑在冬日的暖阳中。
昭国坊西面有一条运送货物的河流，如今早已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
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孩童就穿着布鞋在冰面上滑来滑去。
有的还从岸边捡起几根干草绑在脚上，在河面上溜冰。
但快乐总是短暂的，没一会的功夫，学堂中的先生便会敲起铜锣，上课了。
一群孩子便飞也似地奔向私塾，这便是他们的上课铃声。
待到陆遥与郑景福两人走到昭国坊坊门之际，身后又传来那明亮的声音。
“始皇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逐妖邪……”
两人跨过坊门，来到皇都东市最南边的通济坊。
街道间马车缓缓行驶，一位位掮客领着初来乍到的商人寻找住宿的地方。
皇都的车夫们滔滔不绝的说着笑话，幸灾乐祸地拿来到皇都投机取巧的商人们寻开心。
街边店铺也已经把幌子高高挂起，连旗连旌，几乎遮蔽了整条宽巷。
陆遥与郑景福走在路上，周遭马骡嘶鸣，车轮滚滚，熟悉皇都的商人见了这一身蛛网官服都匆忙低下头赶路。
有些第一次进入皇都的商人还在一旁观望，却被身边的掮客拉走，并开始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自己被他们连累。
郑景福看着身边越发拥挤的街道，不由得感叹道：
“自从妖族收兵以来，走商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听说如今许多商会已经计划重新开辟商路了。”
陆遥对于行商并无了解，便只是点了点头，未做回答。
不过郑景福所说的妖族却是引起了陆遥的注意。
根据陆遥在案牍室中看到的资料，妖族曾是这片土地上雄踞一方的种族，在人族还未曾崛起之前，它们便以人族血肉为食。
而在人族掌握了修炼功法的前几年，拥有修为的人族也不过就相当于一株大药罢了。
直到大齐开国皇帝的出现，这种状况才发生了改变。
传说大齐的开国皇帝拥有过人的天资，仅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从一位凡俗修炼成了超越一品的大宗师，而且还是一位能够力战三位妖族大宗师的绝世猛人。
也是因此，在始皇的带领之下，人族高歌猛进，一举将妖族赶到极南的荒芜之地，并由始皇建立镇妖关，将妖族隔绝于外。
此事过后，始皇得天下共尊，建大齐，定皇都，建立起一个延绵近千年的王朝。
但妖族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们一直试图冲破镇妖关，重新回到中原地区。
但随着人族在修行路上越走越远，妖族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尝到了痛楚，选择退兵，大齐的边境也迎来了短暂的宁静。
也是因此，如今的皇都中出现了许许多多以前从未有过的行商。
他们都想趁着如今和平赚上一笔，而皇都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这也是肆号曾提到的。
陆遥跟随郑景福来到皇都的安康门下，此时已经将近巳时，两扇厚重的木门早已大开。
一辆辆马车上装载着各式各样的商品，排着队等候卫城司官员的检查。
两人走到城门之下，不等二人请人通传，便见一位膀大腰圆、身穿深蓝色官服的胖子飞奔而出。
这胖子双腿杵在石阶上惊起阵阵尘土，陆遥站在一旁都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从石阶上滚落下来。
这胖子不光身形庞大，嗓门也是一等一的洪亮，人还未至，声已先到。
“卫城司执事庞义，见过郑大人！”
话音未落，胖子便如肉山一般立在两人面前，只见他麻利的拱手行礼，对郑队的恭敬，只差纳头就拜了。
郑景福横了一眼庞义，淡淡道：
“你这胖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庞义连忙回答：
“小的对大人的钦佩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今多日不见，心中思念更甚，大人突然到访，实在让小的受宠若惊。”
说罢便扶着郑队走向石阶，上面是卫城司的小室，本来是存放兵器的地方，如今却被改成了庞义自己的休息室。
郑景福挥手拒绝，而后说道：
“老了，爬不动了。胖子你要是有事，最好现在就说，要不然一会别人来了，查出事来可没人给你兜着。”
庞义挠了挠那没剩几根毛的脑袋，
“这个……其实也没啥大事……”
“说！”
郑景福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句。
“昨个夜里有个值夜的官兵睡着了，一不小心从墙头栽了下去，如今还在医馆里躺着，性命倒是保住了，就是摔断了条腿，没法干城卫的活了”
见郑景福生气，庞义连忙像倒豆子一样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郑景福听闻此事，稍作思索便说道：
“你这里又不差这一个人，再去总司调个人过来顶上不就行了，用得着你在这里犯愁？”
庞义看了看四周，见城卫们都识趣的离这里很远，便讪笑着说：
“咱也知道这是件小事，但既然事都已经出了，那就不在乎是大是小了，反正是那小子自己不注意摔下去的。”
郑景福听到这话，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小子这是盯上人家的恤银了，就一个小吏能给多少，至于你这样吗？”
那庞义却是嘿嘿一笑，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
“卫城司官吏，无论大小，凡因公殉职者，皆授白银百两，若有子嗣，则可入司任职。”
“最近妖族消停了，来往皇都的人也多了，上头也下了命令，要给卫城司注入一些新鲜血液，特别是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所以这条件也跟着好了不少。”
一听这话，郑景福与陆遥都是愣神。
要知道，就是在蛛网当中，一位行蛛殉职能够领到的恤金也不过百两，但两者所面对的危险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
“哼！”
郑景福冷哼一声。
“什么狗屁的新鲜血液，那群老狗不就是想趁着这个无用皇帝在位多捞一点油水，还搞着这么冠冕堂皇。”
一听这话，庞义那满脸肥肉止不住的乱颤，他连忙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眼迅速打量四周，见城卫们并没有听见，这才急忙说道：
“哎呦！我的郑大老爷，您这一句话要是让别人听去，那可是掉脑袋的！”
郑景福也是对于这样明目张胆的贪污过于愤怒，这才失言说出大不敬的话语，如今被庞义提醒，也知道其中利害，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行了，事情我知道了。不过你自己也要考虑清楚，别为了这么几两银子把自己送到我们蛛网的牢房里来了，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庞义赔笑，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好像就要掉到地上似的。
“郑大人为官光明磊落，绝无半点贪念，我等小人佩服至极。如若真的犯到郑大人手里，我庞义定然自刎于堂前，绝不让这一身肥肉污了郑大人的手！”
郑景福一个巴掌拍在这胖子的肩膀上，朗声说：
“在卫城司好生干，你是我带出来的，在外面别给老子丢脸。”
话毕，郑景福便向北走去，一旁的陆遥忙向庞义拱手行礼，然后转身跟上郑景福的脚步。
站在原地庞义看着已经有些驼背的郑景福，与身边的这位年轻行蛛，不由得轻声感叹。
“真怀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