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你
吃饭是交际永恒不变的主题，但这顿宵夜没在外面吃，周鸿杰点了外卖送到家，李翰飞上车后他径直开到了他家。他家离这里不远，介于李翰飞公司和他的公司中间，离他的公司更近些。
这一片比邻繁华的商业街，小区不大却属于高端住宅。刚到小区大门，外卖小哥的电话就进来了，“你好，你能出来一下吗？你们小区不让进啊。”
“我到了，你回头能看见的那辆车就是。”
穿黄马甲的外卖小哥萌萌一回头，随即颠颠跑来敲了车窗。
周鸿杰接过外面，随手递给李翰飞。
李翰飞就满头问号的捧着一个大袋子。
拐到停车场李翰飞终于不淡定了，“这是哪儿？”
周鸿杰擎着笑，明显心情不错，“放心，不能把你卖了。”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要下车之前他回头瞥了一眼李翰飞，看人还在磨蹭着解安全带，他毛茸茸的脑袋正对着他，手里痒痒的，就想揉一下，但他忍住了手却忍不住嘴，凑近说了句“别害怕。”
低沉的嗓音像电流从李翰飞的耳朵直冲大脑又在全身打了个转儿，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全张开。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等缓过来又觉得自己神经，利落下来车。
等电梯的时候那人终于不再装了，“这是我家，太累了，随便吃点吧。”
他进门换了鞋，随手给李翰飞扔来一双男士拖鞋，但确是冬季纯棉款，而他自己穿的是eva材质的家用厚底拖鞋，一眼看上去大小似乎一样。
看来都是他的。
李翰飞穿上感觉有点晃，看来他的脚略小一点，周鸿杰余光就看到他走路一晃的脚。
“随便坐。”周鸿杰丢下一句话率先进了屋。
他家很大，但也很空旷，装修简洁现代，但少了人气。
李翰飞大概随便看了一眼就不多看，找餐桌放东西。
周鸿杰点的是周边很有名的养生菜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像以前过分关注食材的新鲜度，而是食物搭配的营养成分。
李翰飞把这些菜一一摆在桌子上，板栗五花肉，红菇蛋花汤，木耳炒蛋，香辣白菜粉丝，三菜一汤，荤素搭配，看着就很好吃。
肚子不争气的先投降了。
音乐适时的响了起来，随着音乐而来的是踢踏踢踏的拖鞋声，与踢踏相称的是走出来的男人。
周鸿杰去客厅角落放了一张黑胶，他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偶尔会收集一些喜欢的唱片，没事的时候听听。
这是一张很小众的乐队的唱片，已经解散，但很好听。
李翰飞不知道名字，只觉得主唱沙哑低沉的声音很有故事，也抓人的耳朵。
周鸿杰手里还拿着一个醒酒器和两个杯子，醒酒器里面装了一多半红色液体。
李翰飞看到那个奇形怪状的瓶子就笑了，这搭配，够奇怪的。
他这一笑也打破了原本有点尴尬的气氛，仿佛不曾有人心机叵测，也不曾有人破罐子破摔。
于是，周鸿杰笑得更认真了。
两人吃饭的气氛反而融洽，问着对方吃不吃辣，要不要酒，说着天气，好像彼此就是一对很久不见得老友。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周鸿杰还在抿着红酒，李翰飞却没了耐心也失去了勇气，他想逃避了。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他轻轻站了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剩下的饭菜，头也没抬的说。
“你那天跟朱美玉出去了吗？”周鸿杰晃着酒问。
他指的是他出差前一天，本想约他第二天见面，出差后推一天，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朱美玉。
李翰飞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慢慢地重新坐下。
“嗯。”
“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说，她一直没放下我，想照顾我补偿我。”李翰飞说的不是很有底气，毕竟当着她的前男友说她没放下自己，似乎有点不要脸，又有点绿茶的感觉。但他决定就这么说，他们的关系恶劣点对自己反而是好事。
“朱美玉非良人。”
“毕竟我们认识那么久了。”
“感情又不能用多久衡量。”
“但起码有基础。”
“你管失败的恋爱叫基础？”
“哪又怎样？！”李翰飞有点生气，这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周鸿杰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放下酒杯，认真的说“抱歉，”他似乎真的很愧疚，“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李翰飞也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自己凭什么发火呢，对方又没说什么。
“该抱歉的人是我，我不该跟你发脾气。”
“我们先聊聊装修的事吧。”周鸿杰看出他情绪不对，转移话题。
“啊，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忙，还没来得及查资料。”
不等李翰飞说完，他把一叠资料拍在了桌子上。
“我只是让你参谋，那么细致琐碎的工作你不用做。”
李翰飞刚看就感到惊讶，没想到他能让人做出这么细致的装修方案，很多地方甚至比他都没想到，他只需要再把个别地方做些修改就好了。
“做的真好。”他由衷地感叹。
“有些需要选的东西你帮我一并都选了吧。”李翰飞看了下，里面有很多需要主人做决定的选项，比如摄像头的位置，智能设备的型号等等。这些都是他无法做主的。
“有些可以选出来，但有些还要你做主。”
“没关系，你选就是了，我打算送人的。”
“送人？”
“对，我跟你说过的。”
李翰飞的脸刷地白了下来，“你，这是……”
“没错，我打算告诉他了，然后邀请他跟我一起生活。”
他的大脑突然嗡的一下，一片空白。缓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勉强自己笑了笑，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在他离开自己之前先离开他。可是这一刻来的时候还是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知道是他误会了，他笑笑说“怎么办，那人还不知道我喜欢他，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
李翰飞强迫自己别表现的太难看，扯了下嘴角，说“他，”没想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沙哑又颤抖，他感觉咳了咳，接着说“他也喜欢你吗？”
“恩，我想是的。”
这简直如同晴天霹雳，李翰飞突然脑子嗡的一声，使劲眨了眨眼才强迫自己冷静，他在决定继续以朋友的身份在他身边时就想到他以后会有爱人，原本他天真的以为到时候自己再退到角落默默疗伤就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痛，痛到不如去死。
看着眼前人要哭出来的表情周鸿杰才后知后觉自己做的有点过了，这个人也许比自己想的更喜欢自己。他突然倾身抱住了他，言语带笑的说了句“所以，你愿意吗？”
“你是问我吗？”李翰飞愣住了，怎么会问自己？
“对。”周鸿杰笑着说。
“你喜欢的人是我？”
“对。”他的笑意更浓。
“可是我以前不认识你啊？”
“你只是没记起我。”
“可是我”他说不出来了，终点不是认识不认识，重点是他这么差劲的人，哪里值得他对他这么好呢？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感觉好不真实，吞吞吐吐的说“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周鸿杰起身坐到他旁边，用手搬过他的肩膀，迫着他看向自己，“做我的男朋友吧。”李翰飞还是只傻愣愣的看着他，他接着说“我没什么经验，但我会努力照顾好你的，能答应我吗？”
李翰飞简直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又问了一遍“真的是真的吗？”周鸿杰无奈的笑笑，“你再问，我就要亲你了。”
听了这话李翰飞瞬间低了下头，天啊，他虽然知道自己喜欢他，但从来不敢想着亲对方。
倒是周鸿杰被他拒绝的姿势吓了一跳，语气低落似乎被伤到了“就算想拒绝我，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没，我没要拒绝你。”李翰飞赶紧解释，“我只是，只是有点……”不知所措。
“那你就是答应了？”
“恩”李翰飞不确定地低声快速说“可是我们都还不够了解对方，这样……”
“没问题的，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慢慢了解对方。”周鸿杰依然追着他低下去眼睛，耐心低声地说。
也许是因为夜色刚好，也许是因为威士忌有点烈，也许是对方小心翼翼的的眼神和语气让他觉得好温柔，也许是唱片里的旋律给了他再往前走一步的勇气。
“好。”
不停旋转的唱片机还在忠实地播放着那首旋律。
“所有被热烈浸透的夜晚
如此遥远的旋转
所有眼前的远去的黑夜汇聚现在
所有那漫长的疯狂的爱
经过后是如此短暂
所有坚强的脆弱的承担期盼彼岸
终止我每丝呼吸
让心灵穿透最深的秘密
指引我抓紧生命的美丽
如果我现在死去
明天世界是否会在意
你梦里何时还会有我影迹
在你眼中在你梦里在你心底
我曾是那唯一”
周鸿杰长出了口气。
他，终于成为自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