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男孩
他都做好了他离开的准备，他以为他单方面疏远，那人一定会’识趣’地跟他保持距离，哪有人愿意帖冷屁股呢。他也准备好再用两年或者更长时间走出来的打算。可周鸿杰却不按套路走，偏偏强势入驻他的生活。李翰飞无奈却又偷偷窃喜，那样是不是还能做朋友，在能看到他的地方看看他也很好啊。
他是知道这样对他来说是极其残忍的，可是这份温暖太特别，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类似家的东西，他没有过像样的家人，也不知道这样形容贴不贴切，他只知道他从未有这么想要呆在一个人身边，对之前的女朋友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宁愿一边享受一边痛苦。
因为周鸿杰白天一直在，原本不大的家显得有点逼仄，可李翰飞一个人的时候觉得这小家有时都空的可怕，只是多了一个人竟然感觉满满当当，拥挤的心里也满满当当。
有周鸿杰的照顾，李翰飞似乎好的飞快。仔细研究他怎么照顾的却也没多特别，无非是照顾他是日常，买买粥，擦擦背什么的，可当一碗温度恰好冒着香气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粥递到手里的时候，他知道这是他打听好几个人知道的一家好吃的粥铺，而且他特意重新装在碗里，凉到能刚好入口才给他端来的，拿这粥心里升起甜蜜的感觉同时想到这么会照顾人的他以前有那么多女朋友也会这么照顾别人，心里就有点发酸。
他甚至有点嫉妒朱美玉。他知道这种心里要不得，可他控制不住。
第二天晚上李翰飞还是告诉他别再来了“我要睡了，你回去吧。”他停顿一下又说“我好差不多了，明天开始上班，你就不用再来了。”
“我过段时间回北京，你到时跟我去参加集训。”周鸿杰答非所问。
因为自己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李翰飞还是说再考虑一下。周鸿杰这次没有逼他，好说话的说行，然后就回去了。人一走，李翰飞才后知后觉被失落感淹没。那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晚上的天空只有月亮没有云，在这满是霓虹闪烁的城市上空竟然还能发现一两颗星星，李翰飞抬头努力寻找也只找到两颗，算上楼下那个人，是三颗。
回去的车里周鸿杰心情非常好，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程咬金不是壮汉，却是个柔弱无骨的美女。
周五他给李翰飞发消息“我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养生蒸菜馆，看起来不错，陪我去试试吧。”
“好”李翰飞收到周鸿杰的消息，拿着手机看了很久，最后回了一个字。
“周六你有时间吗？”
“周六我不确定，周天晚上是可以。”这回回到顺畅多了，回完反倒想立刻撤销。只是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到底按下了略慌乱的心。
怎么那么迫不及待，周六没时间不是正好，怎还自己下意识加了句周日可以呢。他有点紧张，怕对方在字里行间看出他其实也期待见面这个事实。
周鸿杰皱眉，周天晚上他要出差，本来周五就应该走，但他想跟他见一面就延后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事。
“你周六有工作？”
“啊，算是吧，美玉想做一个网站让我帮她看看。”
美玉？朱美玉？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女人。周鸿杰看了看表，“不然今晚吧。”
“今天也要加班”
“大概几点？“
他看着微信的字，不知为何心跳骤然加快“应该不会太晚。”
想靠近又怕被发现，小心地试探着对方的界限，踩在危险的边缘徘徊不定，李翰飞为自己的小心思感到羞耻。
周鸿杰看着手机一愣，随即弯了嘴角。
最后两个人各怀心思愉快的约了宵夜。
因为蒸菜馆10点以后不营业，这顿宵夜最后变成了喝酒，他们约在了一个很有格调的清吧。地方不大，但装修很高级，酒的种类也多，调酒的吧台旁边有一块小小的演出场地，驻场的男生用低哑的嗓音自弹自唱，一首伤感悠扬的旋律填满了整个酒吧。
“抱歉，我来晚了。”李翰飞还是到晚了。
“没关系。”周鸿杰放下酒杯，依旧是招牌的笑脸，他是真的没关系，相反他还很开心。等待是美好的，当看见等的人为你风尘仆仆赴约而来更令人欢喜，只要人最后能来，多漫长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他给李翰飞要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自己却晃着加冰威士忌，这样的安排让李翰飞愣了一下。“我觉得你那杯好像不错。”说着就让调酒师再来一杯一样的。那杯似乎还冒着粉红泡泡的玛格丽特就被放在了一旁。
周鸿杰静静地看着他小心地喝了一口威士忌，心里叹息，自己好像有点保护过度了，毕竟也是个铁铮铮男子汉呢，看来以后得注意尺度。
李翰飞倒是没多想，只是他的印象里鸡尾酒都是女士喝的，不算之前去堇色找付辛那次，他只在跟朱美玉相处的时候去过一次酒吧，还是去接她，进去接到人就出来了。工作后身边都是技术宅，出去基本也是路边摊或者是饭店，虽然是清吧，他也几乎没踏足过。
一口酒下肚，凛冽的感觉燃烧了他整个食道，身体一下热了起来，他又看了一眼这酒，暗暗猜想这是多少度呢。
身边人没给他走神太久的机会。
“朱美玉让你干什么？”他直截了当的问。
想起两人之前的关系，李翰飞还有些不太想跟他说，但又本能的知无不言，声音不自觉就低了下来“她说最近自己创业做美妆产品的进出口，让我给她做一个网站给客户看的。”然后又压了一口酒，装作无意的说“听她说你们分开了？“
“早就分了，她竟然才找你。”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李翰飞不知道怎么接话，又抿了一口酒。
“不只是她，我身边的都断干净了。”对方突然来了这么重磅的消息。
“咳咳，咳咳咳”李翰飞一口酒没顺溜，周鸿杰靠近他笑着拍他的背“慢一点。”
缓过一口气他问“为什么？”
李翰飞疑惑抬头，整撞见周鸿杰深沉的眸，此时两个人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混着酒的清香，那眸子沉沉的看着自己好像在说话，只是李翰飞没听懂。许久那人才移开眼，回到安全距离，缓缓开口，却没回他为什么，只说了一段往事“我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小朋友，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那个小朋友给过我一颗糖。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甜味。后来再没吃过那种糖，有些怀念啊。“他说着真的露出十分怀念的神色。
这事李翰飞不记得了，他连眼前人都不记得，一块糖当然更不记得。
“我以前也很喜欢吃糖。”谁知这不记得的人偏偏给人记得到错觉。
如果以前还不确定，这人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周鸿杰确定了。
是想要这个人的啊。
周鸿杰深深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又遇到这个人，以前的小朋友长成了男子汉，我欣喜不已，想把他留在身边，不只是给他个好职位，还想给他好的生活。所以，身边的位置，我得给他留着，这样他来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能有底气说，‘我等你很久了’。”
此时李翰飞看着对方的眼睛，而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他有种错觉，好像那个人就是自己，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随后他被一股强大失落感笼罩住。
他有喜欢的人了啊，以后自己是不是就不能经常跟他吃饭，不能经常跑步，不能经常发微信聊天了，不能，陪在他身边了。为什么会难过呢？难过到会有想哭的冲动！
等等，哪里不对。
他说是男子汉？
他惊讶地抬头，不自觉颤抖着问“他是男的？”
“是啊。”周鸿杰看着他神情一变再变，就知道他会想到这，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是，可是，朱美玉，你们……”李翰飞已经语无伦次。
周鸿杰却不以为意“很正常，我只是才发现自己喜欢的是谁而已，跟性别无关。”
跟性别无关？
这怎么能无关？
喜欢朱美玉是普罗大众认可的异性恋。
喜欢“男子汉”，那可是，是同性恋啊！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喜欢女人的男人也能喜欢上男人，这也太颠覆了，那男人到底比女人好在哪啊？！李翰飞只认识付辛和木楠，但他们都一早知道自己的喜好，像周鸿杰这样的，李翰飞理解起来有点困难，明明是喜欢女人的。
他不知道，有的人就是如此，对女人有感觉的喜欢只是感官上的喜欢，发自内心的感情真的跟性别无关。
“你这跨度太大了吧！”
周鸿杰知道让这孩子理解确实有些困难，没强求，但至少让他知道他现在的性取向，慢慢来吧。
“就怕那孩子看不上我呢。”周鸿杰低低应了一句。
李翰飞听后沉默半饷，说“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
“是啊。”周鸿杰喟叹一句。
李翰飞的眼睛从明亮到暗淡，最后低下了头抿了口酒，不敢再看他。
周鸿杰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心里暗暗高兴，看来自己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他自然的说。
“什么事。”李翰飞放下酒杯，强迫自己镇定。
“我正好新买了一栋房子，你有空帮我设计一下装修如何？”他看着他说“就照你家那样装。”
被转移话题的李翰飞想到自己的专长，还是立刻放心感情，认真起来“你也想做全屋智能化？”
“对。”
“那你想要什么机器人？”
“像你家那样的。”
李翰飞愣住了。
“可是，目前市场上没有小艾这样的机器人。”
“我知道，但不影响我有。”
李翰飞看着眼前人微微歪着头慵懒地靠着沙发椅，一只手手肘撑着扶手，手里的酒杯轻轻摇晃，嘴角胸有成竹的笑容，那么自信，心里感叹，我要是那个男人一定会喜欢上这个人，他有着自己没有又拼命向往的一切，怎能不喜欢？
“好。”
周鸿杰告诉李翰飞自己明天要出差，然后送他回了家。
到家已经是半夜，小艾从睡梦程序中醒来，依然问他要不要热水，还体贴的准备了蜂蜜水给他醒酒。
等到万籁俱寂，他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精神得很，而且刚刚酒吧里的镜头总是不停出现，那个人摇晃着酒杯的样子，那个人笑的样子，那个人靠近的气息。
“啊~~！”李翰飞突然蒙住头，在被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喜欢是不是变质了，为什么听到他说喜欢一个人会那么难受，心口堵的用力呼吸又不顺畅。
第二天他只能带着黑眼圈去赴朱美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