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妹妹
废土是对核污染世界后的简称，是旧世纪与新世纪的分裂线。
而像是被原子弹轰平的平原，在荒野的废墟之中，就有着一个叫做夕阳村的地方。
顾执穿着米色类似上世纪的工作服，脖子到上半身还挂着一个黑色的斗篷，在夕阳村的东面，满是废墟的残骸上，有着一个小土房子。
现在已经临近黑天，顾执将小破木门敲响。
“谁？”像是半大小子的声音传来。
“你老哥。”顾执听出，这是自己妹妹顾盼的声音。
小木门打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少女留着短发，一抹的平胸灰色布衣，双手上还缠着绷带。
顾盼用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顾执，鼓了鼓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
“哦，不好意思。”对于从前的单身宅男来说，顾执根本不知道如何与处在这种年龄段的女孩交流。
只能故作憨憨的挠了挠头。
“有点事耽搁了。”他补了一句。
“我给你留了饭，快进来吃吧。”顾盼没有多问，面色如常的走了进去。
顾执看着桌上凉透的饭菜，三个不知道用什么植物做的草根团子，和一碗粗糙的米汤粥，还有桌子中间的一个鸡蛋。
“你快吃吧，我都吃过了！”顾盼催促了一句，故作很饱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顾执听的皱了皱眉，可以并未多说，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说：“吃过了，那就再过来吃一点，现在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不用了。”顾盼果断拒绝。
顾执也没有过多谦让，拾起碗筷，开始大口吃了起来，刚吃一口草根团子，他就有想吐的感觉。
没有盐，没有调味剂，没有油！等到嗓子里，就像是一根一根倒刺滑过一样，火辣辣的疼痛感油然而生。
但顾执知道，这已经是他们兄妹俩在这里唯一能吃得起的东西，甚至再过几天，连这都吃不上了。
顾执将鸡蛋一点点扒开，露出椭圆形的蛋清，故作嫌弃：“我不爱吃蛋黄，一吃就想吐，你把它吃了吧。”
“这怎么行？你现在需要营养！”顾盼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那我就把它扔了。”顾执说着就要扔掉。
却被顾盼眼疾手快的抢到手里，瞪了他一眼：“不可以浪费粮食！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看着妹妹吃下，顾执眼神眯眯：“这就对了嘛，还有粥也喝一点。”
“哼！下次不许再这样了。”顾盼有点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
饭后，看着被清空的饭菜，顾执已经快速带入了自己的角色。
他依稀记着，家中的存粮已经见底，如果再没有稳定的工作来源，恐怕之后连草根都吃不上。
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他自然明白，顾盼不吃饭的原因，就是因为为了给自己省出一点口粮。
可作为对方的哥哥，不管是曾经的还是现在的，他都不能看到自己的妹妹饿肚子。
在微微烛火的照耀下，顾盼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泛着焦黄的纸，上面是黑色的简体字，而她正睁大眼瞪小眼在那相面。
“你在看什么？”顾执好奇上前。
顾盼这时的样子有点小骄傲：“说了你也不懂，这是小花姐借给我的纸页，听说这上面的就是学堂里面教的古文字！”
“古文字？”顾执在那看起来破旧的纸面上面来回的打量，听顾盼的语气，很是高大上的样子。
但等他彻底看清以后，顾执嘴角不禁噗的一声，心里嘀咕：“这不就是中文简体版吗？怎么变成古文字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距离自己的那个时代已经过了一百多年，将中文称为古文字，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
核污染的席卷，时代的断层，这一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顾执心中感叹，同时试探道：“这种文字会的人很少吗？”
“当然啦，这可是古文字啊！可是被誉为废土上最难学的文字，而在我们村也就陆老师初步掌握了……”
谈到这个，顾盼说的滔滔不绝。
“那你会读几个？”顾执饶有兴趣。
顾盼笑了笑，对着哥哥，用稚嫩的小手比划了个“四”。
“哦？说来听听。”
下一刻，顾执便听到了耳边响起，生硬且熟悉的中文发音。
“鸡。”
“你。”
“太。”
“美！”
喝着水的顾执，险些把自己呛死，其实他也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情况下不会笑场，除非绷不住。
过了一阵儿，顾执才缓了过来，一脸认真：“你很喜欢古文字？”
顾盼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从今天起，我开始教你！”顾执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你？”顾盼挑了挑眉，根本不相信。
“哼。”顾执撇了撇嘴：“没听过士别三秒当刮目相看吗？”
顾执将纸页握在手中，从刚才他便已经读完纸面上的全部内容，这放在他上世纪的古代，也相当于孩子们的启蒙书。
“跟着我念。”顾执清了清嗓子。
“你不会来真的吧？”顾盼怀疑道。
“赵钱孙李，周武郑王……”顾执一字一顿，吐字腔圆。
顾盼开头还是不行，但渐渐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竟然沉浸在了其中，仿佛自己正在遨游在古文字的海洋中。
虽然顾盼不认识这些字，但也在墙角听过学堂的陆先生讲，其中的发音，跟自己哥哥口中的竟然相差无几。
甚至，顾执还要更加精准，听着就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美感。
“玛雅，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学会古文字的？”
“这也太牛了叭！”
看着顾盼语无伦次的样子，作为现在哥哥的顾执十分满意，鼻子微微有点翘起。
“对了，现在学堂的陆先生，正在招一名图书管理员，哥要不然你去试试？”冷静下来的顾盼，激动道。
“嗯，可以试试。”顾执经过考虑后觉得可行。
“对了，我刚才还看见小花姐，捂着脸在村子里面跑？脸还那么红？哥你知道她这是怎么回事吗？”
“哦，等你长大就明白了。”顾执说出了这句千古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