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很快, 又是一件拍品被盛了上来。
乔笙数了数，这应该是张助理给她看的那张清单上倒数第三样拍品。
比较眼熟，所以特意多看了两眼。
‘养生丸’。
乔笙没想到, 李晋国制作的养生丸，还上了宝云轩的拍品，看情况，还挺受欢迎的。
一瓶十粒，一千万起拍。
最后已五千万的成交价，被人拍下。
乔笙早已发现，宝云轩拍卖的物品，和她以往以为的拍卖过程一样。
别的拍卖行，东西以价值的高低按顺序拍卖, 位置越往后越贵。
但宝云轩这次的拍卖，每样物品，看起来都很珍贵，说是拍卖, 更像一场昂贵的视觉盛宴。
每样物品，都有它存在的独特价值。
就说程宋拍下来的饰品玉石，对某些人, 它不如‘养生丸’重要, 然实际上，玉石这种东西属于不可再生的消耗品。而‘养生丸’, 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是由李晋国亲手制作的, 只要有材料, 便能源源不断的生产。
所以最后, ‘养生丸’的价值, 五千万还是看在李晋国的面子上，刻意顶上去的。
然后是清单上，倒数第二个物品。
还是李晋国制作的药丸。
“保命丹”
先前据说是这颗药丸，把程宋从地狱中拉了出来。
乔笙事后找李晋国要了一颗，发现这小小的一颗药丸，‘保命’性能她不敢保证，但它很贵！
果然，保命丹的成交价，直接是养生丸的两倍。
这说明，帝都的豪门圈子，都是互通的，具体什么价格，他们心中都有一杆秤。
终于到了压箱底儿，乔笙坐了起来，精神也集中了几分。
奇怪的是，这一刻她见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动静。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没有多人争一物的针锋相对。
回想了一下清单上的内容，乔笙确认自己没有漏看，所以，应当是后加了什么吗？
乔笙沉思中，她以为的压轴拍品，终究还是上了。
一幅古董画，《洛神赋图》，罕见的真迹，收藏价值很高。
但此刻，却没有多少人的心思在这幅画上。
乔笙自从预感到，他们真正追求的东西还在后面时，便对这个压轴画，失去了兴趣。
最后，这幅画的成交价，堪堪比保命丹高一点点。
这种情况，举办方应该早有准备，没有意外。
随后，持锤人下场，先前主持开场白的主持人再次上台。
继续发表了一些不是很重要的讲话后，重头戏来了。
“宝云轩能够顺利拍卖完各种物品，还得感谢各位客人的捧场。为此我们宝云轩国际拍卖行，也给大家带来了一份大礼。”
说着，主持人手中的终端一闪。紧跟着一个放大了十几倍的光屏，映入在场每个人的眼中。
而光屏中，只有一行字。
“全息技术使用权。”
乔笙“……”
台上，主持人看着瞬间紧张火热的气氛，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画起了大饼。
乔笙在他的解说中，也渐渐知道了这个‘使用权’是什么意思。
总之，购买了这个使用权，将来你可以利用这门技术，去开发更多相关的产业。
比如全息游戏、全息电影等等。
在主持人的大饼下，全息技术就是未来企业发展的新方向，只要拍下了使用权，他们就是未来企业的领头羊。
本来，终端的出现，就让他们这些人猝不及防。后来国家一手操办，除了让他们加工一些零件，毫无用武之地。
不说利益，连口热乎汤都没赶上，别提有多郁闷了。
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很不舒服。
花国建国百来年，帝都上层的圈子，权势和利益几乎交织在一起。
仔细一看，有权有势的，统共就是那么几家，他们背后更是各有一条利益链。
像花国科研部，背后就站着有政治背景的沈家、赵家，以及医学世家，李家。
这么多年来，沈家代表着权，赵家代表着钱，李家代表着技术，三方相互约束相互合作。这才使得科研院，挂着国属的名，还能研发出各种对社会有用的产品设备和技术。
这仅仅是一个代表，更别说其他部，想要独善其身，不可能。
若非终端爆发的太突然、太快，有些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成定局。只能任由花国官方做主，独吞了这块蛋糕。
可他们不是没有回应，像前段时间的‘二世祖’，顶风作案炒作，何谈不是他们的反击与提醒。
所以全息技术，想要独占，不说官方怕不怕撑死。便是他们这些人，都不会同意。
故而就有了宝云轩的这场拍卖，一来代表着官方的诚意；二来也代表了官方的态度。
行，你们想参与进来，可以。但是要付钱，总不能我们耗费无数时间与精力得来的成果，被你们白嫖走吧。
要知道，我们这次的研究，可没有花你们一分钱，收点研究费不过分吧？
只有知道内情的人，听见这番说辞，忍不住在心里唾骂他们不要脸。
谁不知道，这技术是怎么来的，可真会往脸上贴金啊。
说归说，闹归闹。官方都退步了，哪怕心里骂成狗，面上还得笑嘻嘻地接住，顺便还得说声谢谢。
尤其离乔笙座位近的几个人，就差没指着天，表示自己的忠心与诚意。
好家伙，他们好像知道了，乔笙为什么来了。
感情来这儿替官方监督他们来着。
呵忒！
“我想问下，这个使用权的范围及年限。”这时，有人开口了。
主持人原本就等着他们询问，闻言不卑不亢道：“只要不违法，你能开发更多功能，范围不限。年限五十年。”
说话间，他点了一下光屏，“使用权后，立马出现一个括号，括号里三个字，‘五十年’。”
见此，一些人很是无语。
觉得后面肯定还有坑，于是就有人想直接进入拍卖环节。
“一共多少次？这个使用权。”
“十次。当然，后续可能还会和你们合作，但是目前第一批的名额，只开放了十次。”主持人的话，让现场四十多人，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能两家或多家合作购买一次使用权吗？”有人钻起了空子。
问这些话的人，是哪些深知自己没法和那些大世家争的人。
“当然可以，但是，使用权拍下后，核心技术，只能对一家开放。”显然，主持人早已预料到会有此问，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这样一来，倒给了不少小企业希望。
说是小企业，只是相当于拍卖场的众人。在外，这些小企业，可不小。
陈家，有幸得到了邀请。
陈烨、朱秀芬夫妻这两年靠着乔笙，创办了智盛科技，和官方合作了几次，地位金钱都有不同层次的提升。
这次被宝云轩邀请，陈烨本来不想来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都买不起。
果不其然，确实一个都买不起。
但是，他老婆让他来。陈烨作为一个成功人士，最大的优点在于，他听他老婆的。
当年公司破产，他老婆遇到了乔笙，面对当时才步入大学生生涯的乔笙，和她提出的苛刻条件，他老婆朱秀芬愣是咬牙选择了相信与接受。
如果是他，他肯定没有这般魄力。
可以说，没有他老婆，就没有现在的他。
这次拍卖会，陈烨一如既往听从了他老婆的指令，来了。
位置比较靠后，和乔笙隔了几排。
他没去和乔笙打招呼，他有自知之明。也没和其他人说他认识乔笙，一个人低调的待在角落没朋友。
本来，陈烨打算就这样混到结束，结果眼看拍卖结束了，还没人起身。衬得他，宛如智障。
还好他机智地扶着腰扭了扭，佯装活动筋骨，接着忐忑不安地坐下。
直到，主持人上台，有了后面那出，他才知道，为啥这些人不走。
感情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还有‘彩蛋’呗！
不过，这是他能不花钱就能参与的？溜了溜了。
然而没溜开，自从主持人说可以合作共同购买一个使用权后，就有不少人开始打听他的产业。
一听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立马没了兴趣。
好不容易有一个不嫌弃他的，一问，十家起步，你当这是拼夕夕呢，人越多越好？
越来越觉得离谱的陈烨无从吐槽，拒绝了又一个询问。
忽然，他看见乔笙站了起来，仿佛想要离开，眼睛顿时一亮。
打算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起溜。
谁知就在此时，主持人拿起定音锤敲了一下。
瞬间，所有人下意识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乔笙也不好例外，只能重新返回。
“好了，既然大家没有了疑问。那么现在开始起拍，无低价，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万，上不封顶。”
他这声宣布的实在太突然，不少人不满地抱怨。
只有楼上少数几人看到，主持人眼睛扫了乔笙一眼，这才敲下定音锤。
果然，乔笙是他们请来充当定海神针的，没跑了。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是那种人吗？
原本想要联合压价的几家，当机立断，各奔前程。
乔笙一直在拍卖场待到结束，她木着脸看着大厅里还有楼上的人，跟疯了一样竞争着十个名额。而屏幕上的数字随着时间滚动的越来越大。
说程宋败家，可现在这种情况，指不定谁更败家。
十次使用权，总成交价，超过百亿。
乔笙也是第一次生出，原来钱成了数字后，就真是一个数字的感叹。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算特别有钱，但也称得上有钱人吧。
但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明明晃晃的告诉她，自己还是一个穷人。
无论是程宋，还是在场的各位，都比她有钱。
不过对她来说，钱够用就行了。就是看着周围一个个面红耳赤早已失去了往日贵气的人，感觉不真实。
乔笙没等主持人宣布结束，便打算带着程宋，悄无声息地离开。
好在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拍卖大屏幕上，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一幕。
除了一直盯着她的陈烨。
几乎在乔笙起身的同时，陈烨也偷偷摸摸的起身，准备跟在乔笙身后走。
但乔笙此时还不能走，程宋后面又拍了几样物品，他需要去结款，顺便取走自己拍下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要去见一下，那位寄卖金针和秘银盒的卖家。
所以陈烨根本来不及打招呼，人就消失在他眼前。不过他也不意外，耸耸肩，转身往拍卖会的出口去。
乔笙跟着程宋前往举办方后台时，突然往后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人，旋即不再多事。
程宋在宝云轩拍卖行服务人员的引导下，来到一间装饰沉稳简练的客房。
“乔小姐、程先生，稍等片刻，等余经理处理完一些事，马上过来。至于现在您们可以和这位8号拍品提供人聊聊，这是对方的条件。”领路的服务人员说着，态度毕恭毕敬的退出了房间，留下乔笙、程宋、秦绍三人，共处一室。
秦绍坐在客房茶室，他今天罕见的穿了一身黑色缎锦中式休闲服，红色的里衬，柔化了他脸上棱角分明的凌厉与锋芒，却让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危险内敛。
他左手摩挲着一串被盘的光滑圆润的深棕色佛珠，右手则摸着身前木制茶案上的青玉茶盏。见乔笙看他，他抬头，顺势捏起茶盏抬起右手，朝乔笙的方向递了递。
两人对视中，秦绍镇定自若的眼底，好似有什么在翻腾。
“好久不见，聊聊？”秦绍压下内心的鼓躁，敛下心神，低垂着双目，语气不疾不徐，清晰有力地传入乔笙耳中。
本来一脸高兴，来取自己拍下的宝贝的程宋，见此脸上的警惕，几乎溢于言表。
他看着秦绍，从这个男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威胁。
尤其这张攻击力十足，不失俊美的脸，和他自己不相上下，这就让程宋越发的难受。
程宋气闷地揪住了乔笙的衣角。
自从被乔笙嫌弃他不会做人，他就不敢再在乔笙面前主动找事。
因此这会儿即使再不愿意，也没说什么。
“这位是你弟弟？”忽地，秦绍把目光，放在程宋身上，犀利的视线在乔笙没看到的角落，如针一样刺向程宋。
程宋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一次短暂的交锋。
“不是，我是笙笙男朋友。”程宋到底是嘴欠，说完他就怂了。
尔后干脆硬气地补充了一句，“男性朋友！”
秦绍几欲凝成冰霜的视线，听闻这句话，猛地一收。
薄厚适中的唇瓣，微微弯起，露出一抹适宜的浅笑，叹息道，“哦，原来是男性朋友啊。”
“我差点误会了，不好意思。”
程宋：……
这是挑衅！
他绝对在挑衅我。
程宋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划伤他脸上的得意与嘲笑。
“呵…”秦绍继续笑着，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犹如月夜下独奏的大提琴，沉闷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笙笙，过来，我想你也有很多问题问我。”秦绍放下手中的茶盏，眸光含笑地看着乔笙。
乔笙微侧过头看他，总觉得这人，变了很多。
比以前更难懂了，也更深沉，不显山露水。
以前的他，她还能从秦绍的一些细微表情变化中，看出他的真实想法。现在，留给自己的只有难以察觉的隐忍与克制。
看来上次的刺激，让他再次成长了。
乔笙想想，走了过去。她一动，程宋被迫跟着过去。
“坐。”看到乔笙过来，秦绍按捺下心里的欢喜，颔首矜持地示意道。
乔笙没有拒绝，坐在他对面。程宋连忙紧挨着她坐在她旁边。
见此，秦绍眸色一深。紧接着，他若无其事地拎起在茶案上煮的沸腾的茶壶，倾身给乔笙倒了一杯。
淡青色的茶水与茶香升起的氤氲水汽，朦胧了两人的眼，缓和了略有些生硬疏冷的氛围。
乔笙微低着头，拾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眉眼淡淡，道：“金针和那个箱子，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乔笙自觉和他没什么好说的，直奔主题。若非如此，她不会留下。
秦绍已经有些适应乔笙现在的性子，闻言学她端起茶杯，轻嘬了一口，说：“我说了，笙笙能赏脸请我吃顿饭吗？”
乔笙还没发话呢。
程宋就开始龇牙咧嘴。
秦绍没看他，一双黝黑的眼睛，紧紧盯着乔笙。
乔笙面不改色，平静道：“今天太晚了。”
“可以明天。”秦绍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给出了新的回复，急促的仿佛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乔笙沉默，未了，坦然道：“不一定有时间。”
“没关系，那就等你有时间，不急。”许是得到了乔笙肯定的回应，秦绍心情不错，在她目光的示意下，缓缓开口：“那东西，是我挖出来的。”
乔笙眼皮一跳，没有意外，可她还是问了一句，“从哪挖的？”
“地下。”
乔笙不悦地抬眸，眼里满是凉意。
“城南徐坊老城区那块地皮，要开发，你知道吗？”秦绍突然说。
城南徐坊老城区？
乔笙拧眉，她不知道。
不过长生制药的旧址，好像就在这片。
所以，金针和秘银箱真是他们从那片地下挖出来的？
“那片地下，当时挖出来的可不止这两样东西。”秦绍看出了乔笙感兴趣，不用她催，就开始替她解疑。
“说来也是古怪，当时那片地决定开发后，就一直出事，导致工程一度不能正常进行。直到前几天晚上，随着几道电闪雷鸣落下，地底深处，突然裂开一道大缝。”
“那条缝深不见底，最后运用了专业的工具测量，才知地下最深之处可达两百多米，且里面另有一个世界。”
说到这儿，秦绍顿了顿。等看到乔笙眼里重新添上自己的影子，他这才忍着愉悦，继续说：“有些消息，我签了保密协议，所以消息不能从我口中传出。”
“不过你现在的地位今非昔比，如果你想知道，会有人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秦绍黑沉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自从和乔笙分手后，他隐约发现，有什么在失控。
那个在他记忆中，恬静温柔甚至有些莬丝花的乔笙一点一点被他挤出脑海，随之替代的则是眼前这个冷静自持，浑身是迷令人着磨不透的女人。
她就像一个宝藏，你永远都不知道，打开后会给你带来多少惊喜，亦或者惊吓。
一如先前众多的绯闻前男友，又有如今‘终端第一人’的巅峰成就。
这种但凡放在其他人身上，都是不合理的存在，偏偏如果是她，竟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错觉。
而她本人，对此也异常淡定，仿佛这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在行走。
秦绍放在桌下扣着佛串的手，猛然收紧。
不想承认，却又无法不承认。
想到昨天，那些人和自己所说的话，秦绍眼底浮现出一抹希冀。
“至于金针和那个盒子，是我向他们要的。”秦绍说着，目不转睛的问乔笙，“笙笙既然将此物拍下来了，是知道那两样东西的来历吗？”
乔笙点头。
“金针是普通的金针，箱子也只是普通的箱子。”
“笙笙在敷衍我？”
被他如此明了的点出，乔笙脸不红，心不跳道：“那你觉得，它们是什么来历？”
秦绍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铸造这箱子的材料，不属于蓝星上的任何金属。”
“不。”乔笙一口驳回他的话，简而概之的吐出了两个字，“秘银。”
“秘银？”秦绍一愣？
有这个金属吗？
秦绍沉思。
“笙笙看起来对此很了解。”
乔笙却不愿就此事多说。
她已经知道，常氏以前做实验的地下室被挖了出来，既然秦绍这里得不到具体消息，那她无需再待。
“你去看看，宝云轩的人有没有来。”乔笙对程宋说，完全没有避讳秦绍的存在。
程宋闻言匆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