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抉择
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白给。
这个道理严谨深有体会，顾笙在桃花沟待了半个多月，也从大家散发出来的韧劲中，切实感受到了。
尽了力就不会留下遗憾，成不成，看天意。
离开苍叶府的范围后，天凤大人立刻显出真身，以飞火流星般的姿态掠过夜空。
无比璀璨的华光，伴随灼人的热浪一路向东，被无数人亲眼见证，留下了这堪称神迹的一幕。
快，前面就是天麓山，已经能看到了。
顾笙什么都不去思考，控制着熊熊燃烧的身躯，不管不顾地朝大山冲去。
只想赶在小家伙做傻事之前，阻止她。
咚！
就在天凤刚要进入大山之时，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屏障，生生截断了她的去路。
下一刻，强大的能量冲击，带来翻江倒海的声势，使得黑夜在瞬间亮如白昼。
整片区域都开始出现猛烈的震动，震波以摧枯拉朽之势粉碎周围的一切。
然而，尘埃落定之后，惊骇不已的人们看到，在遥远的天际，疾驰的火红烈焰似乎被什么给截停了，竖直地从高空滑下。
吱溜！
如同飞鸟撞上了巨型的透明玻璃，失去平衡的天凤伸出巨爪扣在屏障之上，下落的过程中发出令人牙酸不已的声音。
砰！
惊讶，愤怒？
这些并不足以代表顾笙此刻的心情，受到不小创伤的她抬起头，用燃烧的双目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是的，屏障里面有人，他们被浩大的动静所吸引，正从天麓山的核心位置走出，一个，两个……
御兽门的宗主，青风剑宗的创立者，以及各个有名有姓的宗门话事人，众多邦国之主。
此刻，在属于天凤的老家，几乎聚集了当下沧澜界全部的人族势力高层。
顾笙知道努力，不留遗憾，在艰苦环境下挣扎生存几万年的人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站在他们的立场，明明人族过得如此艰难，为什么天凤还要限制人族的启灵，不肯给所有人一个机会？
眼看人族就要走到成为这片大地主人的关键时刻，天凤为什么还不放手呢？
既然要锁死他们，又为什么一开始要帮助人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知是谁先有的这个念头，随着时间发展，一个个人族大修士渐渐没有了当初那种纯粹的感激心思。
经过数千年的摸索，人族的高层慢慢达成共识，天凤帮助人族其实是有目的的。
而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也在最近有了答案，由那些不经启灵就能修炼的人带来的答案。
御兽门的宗主和青风剑宗的创立者，这两位人族修为最高的大能，在那些人的身上看到了完美的道则。
那种和沧澜界同出一源，却更完善的道则。
经过一番‘友好交谈’，外加查看灵魂记忆的操作，这两位大佬终于明白了。
这些人来自后世，或者说突然觉醒了后世的记忆。
记忆中，他们都来自一个被称为上界的高层世界，那是一个真正的大世界，里面有两人梦寐以求的高级法则和道韵。
震惊之下，两人很快就弄明白了天凤的目的，也得知了一个震碎三观的事实。
沧澜界，原本就是那个世界的一部分，两者同源。
而天凤大人在做的事，是准备让沧澜界诞生出新的意志，成为独立的世界，摆脱上界的控制。
因此，她一边帮助人族发展，又一边限制启灵的人数，用人族带来的繁盛气运去供养天麓山里面的那个存在。
有了这个结论，两位大佬立刻召集人族所有势力的话事人，共同商讨对策。
商讨的内容很明确，投票决定人族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是要按照天凤的意思，让沧澜界成为一个独立的下界，还是保留沧澜界是上界一部分的事实。
这两条路各有利弊，前者一旦成功，沧澜界将完全自主，不再受制于人。
坏处是，蜕变为全新世界后，世界的等级肯定比不得上界。
第二条路的利益很直观，大家可以现在就享受到高等世界带来的各种好处，不必受限于低等世界的规则。
弊端是，他们以后没有说不的权利，始终会受制于上界。
要长远的自由，还是着眼于目前能看到的实际利益，二者该怎么抉择？
其实，当这些掌握人族话语权的人集体出现在天麓山，答案已经了然。
“天凤大人，您的大恩我人族永世不忘，但您不应该替我们做出选择。”御兽门的宗主上前一步，率先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他的表态，也让原本有些退缩的其他人，更为坚定。
“你说，我在替你们做出抉择？”
天凤保持着本体的形态起身，口出喷出一股烈焰，将地上那滩刚刚被撞出来的精血燃烧殆尽。
随即，她冷漠地抬起头，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调说道：“你们，配吗？”
本体形态的天凤不是顾笙，只是一个冷漠的守护者。
她不紧不慢地说出这个残酷的现实，让在场许多人脸色青红交加，难以反驳。
“大人，我们绝对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只是……”
剑宗创立者莫无忌原本想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却被如寒光一般的眼神盯住，自觉没脸再说下去。
不管怎么狡辩，事实就是事实，人族一直在防着天凤。
“莫兄不必多言，我们人族不会忘恩负义，欠下多少大恩还了就是。”
既然已经走了这一步，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御兽门的宗主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私心他肯定是有的，可世上又有谁没有私心？
就算是眼前这位大义凛然的凤族，不也有自己的目的吗？
“还？我很好奇，你们打算怎么还？”天凤嗤笑一声，身上火红的烈焰渐渐变成青白之色。
见状，莫无忌心中一凛，仿佛不远处那熊熊的火焰，带来的不是炽热，而是严寒。
事情还是走到了无可挽回的这一步。
他同样有私心，除了想要修为更进一步，还抱着天下大同，人人可以自行争命的想法，投了赞成票。
毕竟，世界蜕变需要时间，沃野之上的大批人族，等不起。
“大人，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我不想辩解什么，您有要求我们绝不推辞，只是……”
反悔，也来不及了！
接收到对方不自然的脸色和目光，天凤抬头看向自己的栖居地，身形一动不动。
她当然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去阻止，任由沐浴在白色光泽中的石蛋一点点龟裂。
世界意志依托于子民的信仰而生，当信仰崩塌，就代表世界不需要这种意志了。
天凤可以强行阻止小家伙的自毁，但干涉不了以人族为主体的子民，做出自己的选择。
咔嚓咔嚓！
石蛋碎裂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全身布满裂痕，随后……
嘣！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也没有莫无忌他们预料之中的愤怒反抗，连认知中最基本的垂死挣扎都没有出现。
蛋壳化成点点星光从洞中飘出，然后借助风势‘慢慢’向不同的地方飘去。
它们穿过大山，越过城墙，遵循独特的轨迹，随机落在某些人身上。
这些人中，有正准备睡觉的严谨、辛梓月一伙，有站在窗前为家族操心不已的严倾城，有担忧宗门未来的澹台明月，有处在两种记忆争斗中的风烈……
还有,刚刚觉醒记忆就立刻带领村子进行防御的叶凡，以及无数生活在沃野之中的普通人。
当美丽的星光消散，代表着未完成蜕变的星魂彻底消失，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一般。
一切，发生得太过平静。
此时，天凤的眼角落下一滴晶莹，不但把地面砸出一个浅坑之后，也给旁边的草木染上了一层冰霜。
至此，沧澜界再无天凤，取而代之的是凤族传说中的，冰凰！
小家伙，再见。
ps：温馨提示，我们有上帝视角，小说中的角色没有，他们基于当下的见识或者执念做出决定和判断，不一定就是对的，小可爱们不必纠结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