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礼尚往来
“妹妹，姐姐彻底服了。”
自打出了酒楼，澹台明月酝酿了无数次，最终发现只有这声叹息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不光定力、口才、心智，就是妹妹现在这一手一个小朋友，还能若无其事逛街的样子，都不得不让人佩服。
她已经能预见，接下来几天临渊城的风向了。
青云圣地和各大宗门弄出青云榜，其实也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却不如严妹妹的解释有说服力。
普通人注定跑不到终点，又何必在意上天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呢？
既然多数修士不信命运，又为什么要在意天赋？
“明月姐姐，我家小姐是第一来这里，还要劳烦你做个向导。”
严谨双手都被人挽着，就跟带了两个分量十足的拖油瓶似的，无奈出言求助。
澹台明月深深看了眼小鸟依人的顾笙，暗叹妹妹做事的手段过于老辣。
既可以解决顾小姐自身的问题，还趁机让百花宗赚一份人情。
如果是几年前，她可能会因为想要和这位妹妹真心相交选择拒绝，现在则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百花宗，需要顾家这份友谊。
“好啊，反正姐姐已经无聊到去摆摊了，今天就带你们好好逛逛吧。”
“多谢姐姐。”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想赚顾家这份人情并不容易，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她反手摸出三盆青紫色的竹子，眼中的不舍一闪而过。
“我家世代都种竹子，希望你们别嫌弃。”
“澹台姐姐，这个也是青丝竹吗？”顾笙知道青丝竹代表什么之后，第一个忍不住。
“是的，顾小姐，这是竹王，百年生一节。”
“百年一节？”
小姑娘顿时心动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得到一件东西，不是送给表哥的东西。
但她不敢接，也不敢开口，只能用明亮的大眼睛看向旁边。
严谨暗暗叹了口气，选出最大的那盆递给顾笙，“小姐，这个东西不能以灵石论价，而你一旦收了，就代表承了明月姐姐的情。
至于这份情在你心里值多少，你有没有心思去还，都取决于你自己。你可以不还，也可以不当一回事，却要懂得自己在做什么，明白吗？”
听到这么一大段话，小姑娘的鼻子立刻就酸了，好像发现朋友又回来了一样。
她隔着小花盆，一把抱住严谨，偷偷用袖子擦着眼睛。
“严姐，我会听话，不懂的可以学，你以后不要直接丢下我好不好？”
宋钰本来蹲在地上看竹子的，听到这话脸色立刻爆红，羞得快要钻地了。
这个顾笙，怎么老学自己。
听人说这种话，这么羞耻吗？
“好。”严谨没有多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让她自己做决定。
收到眼神鼓励，顾笙想了一会，还是把花盆抱在了怀里，“明月姐姐，谢谢，你是我顾笙的朋友。但先说好哦，我在顾家就是个吃白饭的。”
“一盆竹子而已，没有妹妹说得那么严重。”对于严谨的为人，澹台明月有了更深的认识。
她心里忍不住在想，未来妹妹肯定会成为搅动风云的关键人物，就连这个顾家的小姑娘，说不定也会跟着受益。
“明月姐姐，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们两个就不要了，你给我几粒竹米吧？”
“竹米……妹妹想自己种？”
澹台明月愣住了，好久才从腰间拿出两粒种子，想了想又不着痕迹地拿出来第三粒。
竹子也是会开花的，结出来的种子就是竹米。
通常，竹子花开，意味着竹林会进入死亡。
用竹米培育新竹，是最传统，也是意义最不一样的方式。
严谨的本意是不想收对人家有重要象征意义的物品，所以才讨几颗种子。
可是，见到最后一粒种子，差点没让拥有《灵植大全》的小铁匠吓死。
我去，明月姐姐家里是干什么的啊，这怎么那么像惊仙竹的种子呢？
沧澜界的灵植大体分为吃用两类，灵米、灵果都是辅助修炼的佳品，而像灵竹、灵木这一类材料，则可以用在各种器物上面。
惊仙竹具有金属坚硬和锋利的各种特性，却因为是天然生长的植物得天厚爱，少了金属会被锈蚀的缺陷，是天生的神器坯子。
“这丑果子其实也是一种竹子的种子，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祖辈传下来的。”
澹台明月解释了一句，继续说道：“妹妹，这个送给你，希望你是它的有缘人。”
澹台家的先祖只来得及拿出三颗种子，别的什么都没交代就去世了，给家族后辈留下一个几千年的未解之谜。
这么多年来，各种方法都尝试了，始终都没有弄出动静，三颗种子经过无数次折腾就剩下这一颗。
她觉得可能是缘分不到，干脆直接送了出去。
宋钰一眼就看出娘子认识这个，顿时装作惊讶的样子低叫出声，“小姐，讨厌鬼来了，咱们要避一避吗？”
他的动作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顾笙朝着远处看去，发现是严止语那伙人，脸色立刻变了。
“说得对，果然是讨厌鬼，哼。”
澹台明月大概知道顾笙和严止语之间的恩怨，当即把手上的东西往对面一塞，自己站在了最前面。
她也不懂青云圣地的准圣女为什么会是这种性子，可形势比人强，百花宗惹不起。
“见过严小姐。”
“澹台明月，顾笙，你们？”
看到这两人在一起，严止语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解。
她奇怪为什么顾笙会来内城，也不明白澹台明月为什么会和顾笙交朋友，一时有些错愕。
而借着小宋创造的机会，严谨不动声色地收起三颗竹米，回头就发现某个不争气的小姑娘在低头。
“小姐，抬起头来，你的身份不输给她们任何一人。”
还没吵架就认怂，气势上已经输了。
顾笙听到加了重音的‘任何’二字，立刻凶凶地瞪向对面，跟那些有人撑腰的熊孩子一模一样。
小姑娘的这番变化让人吃惊不已，严止语已经认出来，这对男女就是城外的那两人。
她看着小夫妻身上的顾家服饰，心下了然。
其他几人惊讶片刻，也明白了什么。
陈诗琴斜了一眼，冷笑道：“是你们啊，几天不见，攀上顾家的高枝了？”
满是嘲弄的表情和语气不难懂，严谨很自然地走到顾笙旁边，躬身问道：“小姐，我可以和她们说话吗？”
嗯？
小姑娘懵了，眨巴眨巴大眼睛，随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多谢小姐。”
走完请示的流程，严谨一本正经地开火，“也多谢几位仙子教导，让我们夫妇知道了攀附权势的好处。”
什么是吵架的最高境界，澹台明月总算知道了，要不是懂得轻重，当场就要笑出声。
一个脏字都没有，却能让对方无比难受。
我要和你说话，还得向小姐请示，你骂我们没骨气攀高枝，这也是跟你们学的。
妹妹这张嘴，太招人恨了。
这种终极大招使出来，对面还怎么接，只要顾笙自己不开口，和严谨对话就等于低了顾笙一等。
严止语也不蠢，沉下脸看了这边一眼，当即准备带人离开。
但不知道她是不是老毛病发作了，临走前竟刻意说了一句，“修道一途，靠人不如靠己，你们终究还是东州人士。”
大街上是没有秘密的，别看现场只有两方七八个人，鬼知道暗地里有多少窥视的目光。
不傻的都明白，这位青云圣地的准圣女，最后一句话其实是在对澹台明月说。
严谨不会惯着这种二百五，没等对方走出几步，就耐心教导起自家小姑娘。
“小姐，整个沧澜界是一家，我们要发扬顾家团结友爱的家风，多与北漠之外的修士切磋交流……坚持天下修士本一家的原则，促进各域和谐发展，实现共同进步，此乃我辈修士之责。”
谈大义？
老娘用大义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