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活不易，铁匠叹气
严谨准时出现在店门口，正好碰上从里面出来的衙差，背后跟着身形魁梧的老板荆三娘。
为首的衙差往这边看了一眼，略带恭敬地冲老板行礼告别，“三娘，一切拜托了。”
荆三娘也扫了眼自己的小学徒，笑着说道：“小事，两位慢走。”
进屋后，严谨没有急着戴围兜，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耐心等待对方开口。
傻子都能看出来，刚刚那两个人是冲自己来的。
“严姐，你已经十七了。”
严谨：“……”
好吧，她就是有这么强大的路人属性，相处十几年的老板，从来没叫对过名字。
“东家，我叫严谨。”
“是吗？”
荆三娘定睛看着面前精瘦的女娃子，觉得自己可能抡锤抡多了，每次都不记得这个学徒工叫什么。
不过她也就那么一想，转眼便忘了这茬。
“严姐，城主府的差役你也看到了，专门为你来的，你应该知道什么事吧？”
听到这话，严谨心中暗暗叹气，识趣地点点头。
毕竟她生来就有前世的记忆，不算纯正的十七岁姑娘，是懂人情世故的。
上辈子没完没了被人催婚，在这个世界平安度过十六年之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沧澜界是一个有灵气的世界，孕育出了庞大的修士和武者群体，规则也相对粗暴一些。
剑锋所指皆为真理，不服就干到死为止。
修士们动不动就干仗，且破坏力极大，经常波及无辜导致城池毁灭。
可是一个世界光有修士和武者肯定不行，没有大量凡人的供养，整个生态链就断了。
鉴于此，沧澜界几大龙头势力联合颁布了限制修士的法则，禁止在凡人聚居地斗法，违者必遭严惩。
这个得到各方势力支持的禁令给平民带来了一定的保障，效果却相当有限，因为还是有不少修士不管不顾。
保护措施没有达到预期，各势力高层看到日渐稀少的新弟子，终于想出来一个绝佳的办法：强制催生。
没有修炼天赋的男女，满十六岁以后，必须立刻成亲。
自己找不到不要紧，官方帮你。
严谨可以修炼，却是很渣的天赋，只为自己争取到了两年的时间。
一旦十八岁还入不了通脉境界，就将被城主府强行婚配。
荆三娘看这个女娃子比较懂事，平时干活也舍得力气，便有心提点一番。
“严姐，距离你十八岁还差一年不到，据我所知你才刚刚完成锻体的第一步，开窍，对吗？”
“嗯，我三个月前开完的灵窍。”
“那你认为，自己能在十八岁前点燃灵穴，顺利进入通脉境界吗？”
严谨老老实实地摇头，说道：“应该不能吧。”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早做打算呢？”
抛开衙差的缘故，荆三娘由衷希望小学徒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早早为以后的日子做准备。
她见过太多心有不甘的年轻男女，生生拖到最后时刻，不仅丢了城里的户籍，被强制配对的另一半更是一言难尽。
“东家，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严谨依旧低着头，小心试探了一句。
闻言，荆三娘目露赞赏，但口中却是另外一副语气，“我一打铁的能有什么消息？
抓紧时间去城主府报名吧，越早去能挑到的人越好。你是本城户籍，纳个干净的小郎回来日后能自己当家，总比到时候随便配个人要好。”
严谨眨了眨眼，好像听明白老板在说什么了。
干净的小郎，指的是本身没有错处，但因为家族犯了大罪，被王朝发配到天风城受苦的官宦人家的少爷。
这样的人通常没有修为，又身娇体软……呸，没有根基，最受本地女子亲睐。
“东家，谢谢您，要是今天店里不忙，我这就去城主府一趟。”
一听这话，荆三娘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孩子真的很通透，话不说破就理解了意思。
“去吧，正事要紧。”
“好嘞，谢谢东家。”
严谨弯腰鞠了一躬，真诚地谢过对方的好意，等出了铁匠铺心里立刻琢磨开了。
老板确实人好，单单会给学徒工发工钱，在天风城都是少见的善人。
可是善人，不一定就没有小心思。
两名衙差肯定是带了任务来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去报名，然后将特定的人选塞过来。
那批被发配的少爷里面，一定有城主府在意的人，所有才会专程找到一个小铁匠，真正的意思恐怕还是让三娘照顾一番。
面对这种情况，严谨没有选择的权力，因为不听话的后果太严重了，学徒出师是需要大师傅开证明的。
心中不停想着事，她也就没注意方向，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热闹的坊市。
“卖包子嘞，香喷喷的地鼠肉包子，皮薄馅大绝对划算。”
“新鲜的一品灵果，现采现摘的，快来买呀。”
“灵竹水，灵竹水大甩卖咯，只要一百灵铢一杯，第二杯半价啦。”
一阵阵熟悉的叫卖声将严谨拉回现实，她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钱袋，决定今天好好奢侈一把。
“两杯灵竹水。”
听到钱币滚落在桌面的响动，奋力叫卖的少年立刻转头，一把抄起桌上的东西，给客人倒上了两杯灵竹水。
但当他抬起头，看见来人是谁时，立刻惊叫出声：“大，大姐头？”
这样的称呼，让正在啃包子的严谨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端起杯子喝了起来。
“对，对不起小姐，我认错人了。”少年自知犯了大错，不该当众挑破他们与大姐头之间的关系。
“哦。”
严谨一口包子一口饮品，根本没将少年的道歉放在心上。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她顶多帮这些没有父母的孩子出几个主意，教他们一点做生意的手段，却不会承担什么责任。
所谓的灵竹水，其实是一种灵竹身上的露水，加入各种材料后制成的饮品。
但因为多少沾点灵气，价格也不贵，成为了当下比较受欢迎的东西。
少年看大姐头没生气，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悄悄跟小伙伴们使了个眼色后，借助擦桌子的机会靠了过来。
“城里最近没什么消息，就是城主府今天早上来了一批犯人，小叶子看到城主夫人眼睛红了，好像哭过。”
“以后不用刻意去打听什么，就算要探听也千万记住不能用嘴，只能靠眼睛和耳朵。”
“我们知道的。”
怕大姐头不高兴，少年省去那个代表尊敬的称呼，偷偷在心里叫。
没有大姐头的帮助，他们就支不起这个摊子，为了不被饿死就只能沿街乞食，翻垃圾吃。
“嗯。”
严谨发现他们赚了钱以后还是穿着以前的衣服，仅仅是身上比过去干净不少、多打了几个补丁，点头以示赞许。
从小混迹市井的孩子，懂的东西很多。
确认完消息，她刚准备准备离开，一名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姑娘走了过来，阔气地包下了所有的灵竹水。
“小孩，你的东西我都要了。”
“好的小姐，您稍等。”
“快点。”
这位姑娘似乎碰到了什么大喜事，意气风发地四处打量，突然看到站在桌边的严谨，表情瞬间有了变化。
“小铁匠，是你啊，怎么，你也去城主府？”
“是的张小姐，我们东家让我去一趟。”
张家是天风城的大户，张小姐的哥哥还在城主府当差，她能得到消息严谨一点都不奇怪。
“这样啊，你不会跟我争的吧？”面对潜在对手，张小姐那不算出彩的脸蛋浮现出烦躁的情绪。
虽然小铁匠长得比她还普通，但这事谁都不能保证。
严谨知道对方的心思，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兽车说道：“张小姐，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您应该关注的是那位才对。”
“该死。”发现远去的正是赵家的兽车，张小姐连忙从兜里丢出几个灵石，警告道，“小铁匠，我请客，你得在这里喝完。”
“好的，谢谢张小姐。”
毫不走心地道了声谢，严谨收起到手的灵石，丢了一袋子铁币到桌上，“你们接着卖吧。”
老娘不那么早去城主府碍眼不就得了，傻帽才喝。
“谢谢。”小丁拽紧那个小袋子，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大姐头。
“丁哥？”两个年纪小的孩子望着那熟悉的背影，脸上都很懵。
大姐头拿走了灵石，为什么又给了一袋子钱？
明明，都是她的呀。
“小叶子、大牛，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大姐头的恩。有城主府的规矩在，别人不会冒险抢两个灵石的铁币，却会用别的方法讹走我们的灵石。”
因为灵石是珍贵的修炼资源，铁币只能在城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