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绩
8班的上课纪律实在不敢恭维，老师在上面讲课，底下三分之一在睡觉，三分之一在打游戏看视频，剩下听课的三分之一也听的半懂不懂，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基本都是两眼一抹瞎，也就第一排几个女生能跟上老师的讲课节奏。
“别一副吃了耗子药的表情啊。”付雪茹刚结束一把贪吃蛇，抬眼就看到她亲爱的同桌对着黑板直摇头。
梁诗尔面无表情的问她：“你们还打算高考吗？”
“我是要考的，实不相瞒，我入校成绩还挺不错，只是某一天我物理课上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跟听天书似的怎么都听不懂了，你说我是不是睡穿越了？”
“只差一节课的知识点你自己多问问老师不就赶上了？”
付雪茹把手机一扣，悲愤道：“我问了啊，只是后来我又睡了几节数学和化学，落的有点远，赶不上了。”
梁诗尔翻了个白眼：“不止睡了几节课吧。”
付雪茹憨憨一笑：“现在8班里的学生都是一次次考试淘汰下来的，大家都不学，一个人想学也没那氛围，想离开这个班基本是不可能了，你要是真成绩好，就期末的时候努努力，说不定能去个4班、5班那种平行班。”
梁诗尔放下笔，问她：“你们分班是会跟着成绩动吗？”
“是啊，咱们高二一共15个班，1班到8班是理科，9班到13班是文科，14、15班是艺术特长班，就咱们理科来说，分科考试的时候把成绩最好的前四十名都分在1班，按道理是考差了会退下来，但1班个个都是钉子，期中考试愣是一个人没动，2班好几个尖子生挤破头都没挤进去呢。”
前桌的女生听到她们讲话回过头来，梁诗尔看见她在折星星。
“你们在说谁？一班哪个帅哥？”
“你眼里除了帅哥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花痴。”
一颗半成品星星砸了过来，付雪茹拿书一挥，星星落在了梁诗尔桌上。
那女同学看梁诗尔的眼神就像看见了一颗星。
“同学，你长得有点好看啊！”
她伸手就要捏梁诗尔的脸，激动道：“我叫安如，你叫什么呀？”
梁诗尔有些尴尬的把手放下桌，“你好，我叫梁诗尔。”
付雪茹把她伸过来的爪子挡了回去，对梁诗尔说：“我跟你讲，你离她远点，学校里但凡长得能看的哪个能逃过她的魔爪，你可别掉进她这个盘丝洞里。”
安如踩了她白鞋一脚：“胡说八道。”
付雪茹回怼：“妖精！”
梁诗尔看着她俩吵架，无奈叹了口气。
成绩好的学生无论在哪个班都会受到老师的另眼相待，在梁诗尔连续三天回答上数学老师的课堂提问后，被挺着将军肚的老师大手一挥，钦点成了8班数学课代表。
原来的课代表乐得清闲，下课就将整整四十本厚重的练习册搬到梁诗尔桌上，交代她给老师送去批改后就像只撒欢的兔子似的蹦跶着去文科班找小女友吃饭去了。
梁诗尔抱着高过鼻梁的一大摞练习册颤颤巍巍下楼，走到知学路上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老师办公室在哪。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梁诗尔同学心中瞬间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越江的冬天很冷，但此时正值中午，太阳多少还是有点温度，加上梁诗尔为了搬书使了吃奶的劲，额角渗出的汗水流进眼睛里，盐分刺的她眼角生疼，又空不出手去擦，只能眯着一只眼找路，摇摇晃晃的，不知怎么就撞上了人。
四十本练习册“哗啦”一声全部摔在地上，梁诗尔还没来得及道歉，肩膀就被人狠狠往后推了一把，那人叫骂着：“你走路不长眼啊？！”
梁诗尔踉跄了两步停下来，眉心当时就拧到了一起，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先撞了人，她低头道歉，蹲下身去捡练习册。
“就这么完了？”
手边练习册被一脚踢飞，梁诗尔皱着眉冷冷看着面前披着校服的校痞：“不然呢？我说了对不起。”
“刚才你这堆破烂砸我脚了，看见没？”
男生指着鞋上一道轻微的黑色划痕，“还不赶快给老子擦干净！”
梁诗尔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我要是不擦呢？”
对方横行霸道惯了，鲜少碰到这样的硬骨头，登时怒发冲冠：“你他妈挺硬气啊！呦，妞，长得还不错！”
梁诗尔侧身躲过了想摸她脸的手，随手抓起地上的练习册，胶装的书脊又厚又硬，尖角要是磕在头上脑袋就得开瓢，她情急之下也没想那么多，挥手就要打。
“等等！”
手腕被人抓住，叫嚣着要打人的痞子被人一脚踢趴下，牙磕在路上见了血。
“又是你啊庞三，校外无业游民天天套个校服装学生进来想干嘛？是想再去派出所喝茶吗？”
刚才还神气的小痞子被人踩在脚下，疼的直咧嘴：“疼！骨头要断了！骁哥！骁哥我错了！”
梁诗尔冷静下来才认出踩着她的人是两米高的擎天柱同学，身边还站了好几个穿篮球服的学生，应该在球场上打球的时候看见这边有人打架围过来的。
“受伤没？”
梁诗尔抬起头，被她竖过中指的少年穿着红色的篮球服站在她面前，下颌还有没来得及擦掉的汗水，他温柔的问梁诗尔有没有受伤，影子将梁诗尔整个人包裹起来，他太高了，梁诗尔只能仰着头去看他，日头被他遮住，和煦的光芒给他的身影渡上一层辉光，梁诗尔怔怔看着他，像看着一轮明艳而炽烈的太阳。
“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几个打篮球的学生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个混进学校生事的小痞子送去保安室。
“阿骁！周骁！”
黑旋风帮她捡了书，又回头去喊那个两米的擎天柱：“你们弄完了就去吃饭，别等我。”
周骁扭着庞三的胳膊，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
“谢谢你啊，又帮我一次。”
大半练习册都被别人抱着，梁诗尔轻松不少，抿了抿嘴，说：“要不是你，今天我就得见血了。”
男生只是笑，带着她穿过二号教学楼往高二教师办公室去。
“你……叫什么？”
大概是身高差太大，也可能是梁诗尔声音太小，黑旋风侧过头，问她：“你说什么？”
“你的名字……”梁诗尔咳了一声：“你帮我好几次，我总得知道自己该感谢谁吧？”
“沈南风。”
梁诗尔与他并肩走在二楼长长的走廊上，阳光反射在大理石纹样的地板上，光影缠绕，让她有点心神恍惚。
她又听见那个人说：“高二（1）班，沈南风。”
梁诗尔不记得自己跟沈南风说了些什么，大概也就是些尴尬又生疏的搭话，沈南风把她送到办公室后就走了，等她送完作业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
确实是个来去匆匆的旋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