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错过
洛大福前脚死，洛叶后脚就到了。
只抢回半具身体，只能拿白布盖着。
洛叶在老爹面前跪下来，她抚摸着洛大福的脸，猛地掀开白布，看见洛大富撕扯得像棉絮一般的身体。
自腰腹以下全都没有了，洛叶额头像钟摆一样，撞了两下地，久久不起。
洛叶站起来，鼻子抽了几次，抹了一把眼睛。
“给我一把刀。”洛叶冲到纪源面前说道。
纪源知道洛叶想干什么，但是知道说什么她也不会改变心意，只得沉默。
“给我一把刀！”
纪源缓缓地说道：“洛叔之前跟我说，让我见到你，告诉你一件事。”
“你不是他亲生的，你的父母另有其人。”
洛叶呆了呆。
“那他也是我爹！”
洛叶跑了。
纪源犹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洛叶呆呆地扶着城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纪源莫名的心一痛，柔声说道：“先去吃饭，洗一把脸，我给你把弓。”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歇，野兽们像疯了一般越过焦臭的尸体往上冲。
每一寸的土地都吸饱了鲜血。
战线在不断的拉锯，宋元仁指挥战士们把尸体堆起来组成壁垒。
变异妖兽死绝了，只有普通的野兽。
但是庞大的数量使他们源源不断。
纪源感觉到有些累了，就好像在玩一个永无止境的塔防游戏。
小队的轮换次数也越来越多，频率也越来越密，人数越来越少。
这场战斗持续到了第二天。
中午的时候，迎来了一个噩耗，箭没了。
纪源立刻就找到了洛叶，她拿着一把刀，她站在那比刀长不了多少，显得她特别的小。
“准备撤了。”纪源说道。
洛叶望了望峡谷中的野兽，又望了望正在沉默着砍杀的战士们。
“所有人都撤。”
纪源稍微估计了一下，本身就是纯粹的消耗战，如果没有弓手的支援，兽潮会把所有人快速吞没。
他没有任何办法。
野兽不是人类，他们没有智慧，只会沉默着往前推进。
当初的铸铁城守军现在十不存一。
纪源甚至有一些愤怒，铸铁城是朱国的第一防线，但是这么多天以来，竟然没有一支援军！
这种背叛的感觉极速放大，几乎要把他吞噬殆尽。
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兽群终于退了。
纪源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判断出来，这不是退却，而是为下次浪头扑岸而准备的蓄势。
纪源立刻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有个人从战场上撤下来，没受什么致命伤，到了城墙上就仰天栽倒，没了呼吸。
所有人都围着他的尸体，纪源说道：“准备撤退。”
他可是在敌营中央自爆过的，他说出这话没人立即反对。
宋元仁累极了，说一句话，歇了两次：“你们走，我断后。”
纪源看向他，目光撞了一下立刻分开。
宋元仁之前他说过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他想自己死。
纪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留下来和宋法判一起断后。”
说话的是卢定一，他拿着凤常在的刀。
纪源认得他，说道：“我们现在退出去，是为了将来杀回来。”
纪源一向自诩真诚，但此刻也违心的说着谎话。
现在没有支援，将来更不会有了，也许未来朱国就是邙山兽族的牧场。
他已经仁至义尽。
卢定一点点头，说道：“纪军师不用解释，生死对这里的每一位兄弟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要我们立即去死，没有一个人不愿意。”
“现在死去的人，比活着的人要痛苦的多。”
“我并不怕活着，只是我跟凤将军承诺过，不退。”
说话卢定一眼睛明亮。
“我也想留下来。”洛叶说道。
“我要报仇。”她生怕理由不充分，补充了一句。
纪源只是说让她稍等，接着开始发布任务。
“铸铁亲卫留下断后，所有人下山，撤退。”
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站出来，他们一脸轻松。
其他的沉默地退却着。
纪源这才对洛叶说道：“你现在可以跟一只野兽换命。”
“明天就是两头。”
“你活的越长，修炼的越久，杀的越多。”
“也许未来有一天，你甚至可以把邙山随手抹去。”
洛叶犹豫了，问道：“真的吗？”
纪源温柔地注视着她，说道：“不顾一切的修炼吧，去做一名超脱天地的谪仙。”
宋元仁对剩下的十几位铸铁亲卫说道：“谢谢兄弟们，很高兴与大家死在一起。”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法判，你们也不再是铸铁亲卫，我们都是这座城池的最后战士。”
宋元仁走到纪源身边，说道：“谢谢你，纪源。”
他突然拔刀，纪源察觉不对，他的杀气是真的，但是距离太近，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纪源感觉身体一痛，有些支撑不住身体，他觉得很讽刺，人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在倒下前，他对宋元仁说道：“你真是一个标准的人类啊。”
纪源倒在地上生机在迅速地流逝。洛叶趴在纪源身上，满手是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元仁冷冷地收刀入鞘，把一颗丹药还有一个储物袋丢在纪源身上，说道：“这一刀，再不给你，我怕是没有机会了。”
“这颗大还丹，谢谢你为这座城池所做的一切。”
宋元仁转过身，望着剩下的人说道：“兄弟们，纪军师需要我们给他争取一些时间。”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不明所以的情况，但听到宋元仁最后的命令，大家齐刷刷地抽出了刀。
向着战场走去。
洛叶喂了纪源大还丹，找了根麻绳套在纪源的脖子上，一步步的拖着纪源往下走。
麻绳太细，很快就把她的肩膀给磨破了。
她又把纪源背在背上。
从这段山巅城墙往下走，有三千八百八十级。
往下望，云雾缭绕。
汗水从她的鼻尖滴落。
当初是怎么从家乡的小村出来的呢？
要是不出来的话爹爹也不会死吧？
洛叶的脚步踉跄。
但是她不敢停下来。
但是好像有些来不及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一些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