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哥哥
张九昭欢欣雀跃的跑到天师府大门口，然后转而变的小心翼翼。她环顾四下，确认爷爷没在附近埋伏，才放心的蹦跶着进了门。
之前爷爷叮嘱过她，不能在众人面前使用符咒，她今天不仅用了，还将自己置入了危险境地。
虽然她的出发点是为了救人，但爷爷是不会因此而轻饶她的。
九昭没敢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找二姐姐，打算在她院里暂留一宿。
她前脚刚踏进湘宁院，后脚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昭儿妹妹。”
她回过头，见不远处缓缓走来一行人，呼唤她的正是二姐姐思卿。
她身旁除了丫鬟之外，还跟了一位英俊挺拔的少年。
那少年一袭鲜衣，袖肩处还绣着金色的御字，长相颇为清隽，眉宇之间还有一股凛然正气，就好像戏文里说的少年英雄那般气宇轩昂。
“我正打算明天带哥哥去看你呢，正巧你就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寻宗哥哥。”
原来这位就是国师府的大少爷，张家孙辈排行老六的张寻宗。
阿九对他爹这唯一的儿子了解的不多，今日首次相见，还有些礼貌的拘谨。
“寻宗哥哥。”
阿九乖乖唤道。
虽然国师夫人诸事颇多，但她的子女们还算是本性纯良的，不管是温柔的张思卿还是率真的张止鸢，都给了九昭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而眼前这个怒马鲜衣的张家少爷，不仅是她张家哥哥，还是她最向往的御妖司掌司，所以阿九天然就对张寻宗很有好感。
张寻宗笑了笑，道：“九昭妹妹初来云都，如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快来找我，我这个当哥哥的请假作陪。”
“不必了不必了。”九昭连连摆手：“有思卿姐姐陪我呢。”
她知道御妖司公务繁重，可不想耽误张寻宗这个大忙人的时间。
思卿和寻宗相视一笑。
“你思卿姐姐才是那个大忙人呢。”
“哥你快别胡说八道了。”张思卿娥眉倒蹙，粉拳砸在张寻宗的肩膀上。
张寻宗笑意更浓。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你思卿姐姐啊，今日又被提亲了。而且这一来啊，就是两家！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要来比比排场。”
他这么一说，张思卿白瓷一般的脸上立马染上了绯色，接着又伸手去砸张寻宗，张寻宗倒也不躲，任她捶打，反正也不痛。
这时天上突然绽放一朵青色烟花，阿九正纳闷呢，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放烟花呀。
张寻宗则突然正色道：“好啦好啦，别胡闹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在这好好陪九昭妹妹玩吧。”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真是的，明明是你先起的头。”张思卿望着张寻宗的背影抱怨，又忽然想起这么晚了，九昭怎么会来找自己。
“九昭，这么晚了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嘛？”
“没有没有”阿九连连摆手“我只是，只是还不想回院儿里。”
张思卿一听就明白，九昭这是又闯祸了，便轻轻刮了刮九昭的鼻子，又拉起她的手。
“那今夜便不要回了，住下与我好好说说那妖精怪物都是什么样的好不好？”
九昭咧嘴一笑。“好！”
二人谈天说地，一直聊到了午夜才各自沉沉睡去。
九昭这一觉便睡到了晌午。起床的时候发现，思卿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透过窗，看见外面是阴天，草地还湿漉漉的，心道大事不好，昨夜应该是下雨了，不知道有没有打雷呢。
她急忙起床更衣，疾步赶回自己院里。
一踏进听松阁，涣儿便迎了上来。
“四小姐。昨夜老太爷在此等了您好长时辰，直到二小姐那边传信来，说您在林栖阁住下了才离开。”
“十荒在这儿吗？”
“奴婢刚要跟您说呢，十荒小少爷昨夜下雨后h便来敲门了，我跟他说您不在，送他去老太爷院里，他说不要，非要在您屋子里等您回来。当时天色实在太晚，奴婢就没敢打扰您休息，今天一早去林栖阁，二小姐说您昨儿睡得晚，便没让我叫您。”
阿九一边听涣儿汇报，一边朝房间走。
到门口时，十荒便披着被子扑进了她怀里。
“阿姐，你怎么才回来。”十荒抬起来，黑眼圈在瓷白的脸上尤为明显。
九昭摸了摸他的小脸，十分心疼。
十荒六岁就被父母送到爷爷身边来，那时候他像个小面团子，白白净净还粘人。
九昭本来不喜欢这个跟屁虫的，但是他那么小，又整天奶声奶气的阿姐长阿姐短的，实在没办法，九昭只好担起照顾十荒的责任。
爷爷说，十荒可比九昭聪明多了，等他长大，符隶之术必然学的比阿九好。
九昭却不以为然，因为！十荒这个家伙胆子实在是太小了！每次一打雷下雨，定然抱着被子爬到九昭床上来，要抱着哄着才敢入睡。
连打雷都怕，怎么捉妖啊。
“对不起啊，昨天我睡的太死了。现在困不困，雨已经停了不会再打雷了，我看着你睡一会儿吧。”
十荒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然后乖乖爬上床，拉着九昭的一只手，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的，九昭也随十荒睡着了，醒来口干，倒茶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她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那日上巳节夺宝没有抢到的蓝田玉簪。
是谁送来的呢？九昭脑子里划过那日那个金抹额少年的脸，又摇了摇头。
“真是怪了……”
难道是爹送的？
张毅成自她来京都后三天两头就差人送来一些稀罕物件，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对她这个小女儿觉得亏欠才想法设法弥补的。
可这簪子那日已经被那个少年带走了，又怎么会在爹这里？
九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确定这只簪子和那日的一摸一样，心里疑虑可能是爹派人跟踪她，才知道自己想要这东西的。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已经在我桌子上了，那就是我的东西。
九昭将簪子握在手里，颇为高兴。
“看来你注定是我的宝贝喽。”
九昭让涣儿给自己梳了头，戴上了那只蓝田玉簪。想着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带些好吃的去看望小楼的爷爷了。
她先是去了阳春楼，点了一份荷叶鸡，又打包了一些糕点，随后便乘马车出了城。
来到城隍庙时，九昭有些吃惊，这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破败，却大门紧闭，十分冷清。
她敲了好一会儿门，才有人来开。
那是个头发又短又乱，身上还脏兮兮的乞丐，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
“你有什么事？”
“哦我是来找小楼的。”
乞丐上下打量了一番九昭，然后目光停在了她头上那只玉簪上面。
“进来吧。”小乞丐领阿九进了庙，这城隍庙里居然还有很多乞丐，一个个有在赌钱的，有在打架的，好不热闹。
九昭跟着小乞丐来到了大殿上，并没有看到小楼。
“小楼呢？”
“等会儿。”小乞丐跑到了城隍爷像后不见了，阿九好奇的探头望着。
不一会儿，小楼从塑像后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先前的小屁孩乞丐，和一个身穿白衣的白胡子爷爷。
这老爷爷简直和脏兮兮的乞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怎么来了。”
九昭将手中的荷叶鸡与糕点提起“我来拜师呀，这位就是你说的，武功很好的爷爷吧！爷爷好！”
“哈哈哈哈”那白胡子爷爷大笑道：“拜师？难道小妮子你要入我丐帮不成？”
“有何不可呀？需要什么条件您尽管说。”
白胡子爷爷望向小楼：“你从哪儿找来的疯丫头？”
小楼拽了拽九昭的衣袖：“我爷爷同你说笑的，他老人家不收女徒弟。”
“可是，那天你分明说过……”九昭正疑惑，就看到小楼朝她手中的荷叶鸡使眼色，瞬间明白了。
她走到白胡子爷爷身边，围着他老人家转了几圈，边走边渍渍称奇：“我说小楼怎么有股破衣烂衫都难以掩盖的潇洒气质呢，原来是有这样一位超凡脱俗的爷爷啊，爷爷，您一定是位高人吧，今日小女子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卧虎藏龙了。”
“小妮子嘴还挺甜。”
九昭见这招有效，连忙双手奉上荷叶鸡和糕点：“哪里哪里，都是肺腑之言。今天出来的急没带什么像样的东西，这阳春楼的荷叶鸡味道甚好，您先尝尝？日后我再给您带更多好吃的。”
白胡子爷爷接过荷叶鸡，又审视了九昭一番。“还算机灵，刚才小楼给我大至讲了一下你的事。想学什么功夫啊？”
“都可以都可以。”
“拜师嘛就不必了，教你几招倒是可以。不过你也见到了，我有大帮徒子徒孙要养活，你家底应该还不错吧？”
“爷爷，您尽管提。学费我还是出的起的。”
白胡子老头缕了缕胡须，然后凑近九昭悄悄道：“用醉芳斋每日十份的佛跳墙，来犒劳我，我就答应教授你武功。”
九昭会心一笑道：“没问题。”
她想不到小楼的爷爷竟跟自己爷爷一般贪吃。她还以为会提出多么难的条件呢，这佛跳墙有什么难搞的，醉芳斋的大厨早就被她用阿打收归旗下了。
此时大殿里外已经围满了围观的乞丐。
小楼似乎不想让阿九在这里多留，向她示意：“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白胡子老头用眼神示意小乞丐接过阿九手中的吃食，然后附和道：“小妮子回家去吧，这里不是你能久呆的地方，改日我会让小楼将习武的时间地点告诉你的。”说罢，挥手让小楼送她回去。
“那改日再见哦白爷爷。”
“嗯？”为何是白爷爷？白胡子老头一脸疑惑，但阿九已经转身离开了。
出了城隍庙，阿九偏头问小楼：“原来你是丐帮的呀？”
“不算，我爷爷同你开玩笑的。”小楼并没有停下脚步，将阿九送上了马车。
九昭一边掀帘子一边问：“那你们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住在城隍庙里啊。”
“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说完，小楼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阿九却叫停，：“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她跳下马车，然后取下了头上的发簪，递到小楼面前。
“送你。”
九昭背对着太阳，落日余晖洒在她飞扬的青丝上，金光闪闪的。小楼愣了一会儿，然后将视线转到蓝田玉簪上。
他迟疑道：“这是，上巳节夺宝的彩头。你怎么？”
“今天一大早就在我桌子上了，应该是我爹送来的。”
“那你为什么要送给我？”
“你不是喜欢吗？”
小楼无奈一笑：“这不合适。”心里却道：我喜欢的东西太多了，难道你都可以送给我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是朋友，多亏了你，我马上就要学武功啦！”
“我是说，它在我身上不合适。一个乞丐戴这么好的簪子，你不觉得怪异吗？”
九昭看着小楼，认真的说：“可是我觉得它很配你。”
他轻轻敲了敲九昭的头说：“傻瓜。”
他真的头一次见九昭这种，对身份阶级毫无概念的人。因为知道她的出身，他不由得担心，像她这样纯真的人，怎么能在国师府里生存。
九昭不高兴的撅起嘴，捂着被敲的头说：“送你都不要，你才是傻瓜。”说完便跳上了马车，临走时又探出头来。
“我没有生你的气，但你以后不能再敲我的头了哦”
整天被爷爷敲完再被你敲的话，我还怎么用脑子学习捉妖术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