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本就不重,何来轻飘
金眠眠恍然看着雅间的窗外,天色竟不知何时都入了夜,她接过凤鸢递来的手绢拭去了泪水。
烟火忽闪的光映在她晶莹的泪眼上,一月之前,在这烟火之下,明明她还暗自起誓要成为一个令众人信服的御政王妃。
可造化弄人,风霜雨雪落得她满身。明明自己在不断燃起希冀的火苗,可次次都被浇的断灭,将她深深扣捻进灰烬里。
她绝然地看着窗外纷繁热闹的市井,想寻求一丝放空和慰藉。
谁知,正看到慕容双阙和拓跋平乐齐肩游走的身影,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拓跋平乐性情自在,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且剑法超然,总是无形流露出一股超然自逸的味道。
金眠眠觉得她和拓跋平乐一点都不像,乃至云泥之别。长的像她,倒像是成了一份福气。
“你们都是知道么凤鸢姐姐?”她眼底无神无气看着凤鸢。
“平乐前几日来过,才告知我她和御政王曾有情,眠眠……你莫要太过伤心,何不找御政王问问清楚?”凤鸢觉得还是应该问问慕容双阙的心意。
哪怕之前确实是因为平乐,可如今这么久的夫妻情分,慕容双阙也不可能从未有过动情。
“不用问了……我一切都明白,我怎会不明白呢?”金眠眠眼鼻红的像涂重了胭脂,她虚弱地笑着,眼里不自觉挤出泪来。
她站起身,被絮清扶着走到廊道上。
她看着慕容秋暄飞身而来,随之站在她面前。
“哭什么?金眠眠,你应该庆幸。”他微歪着头冷眼看她,冰凉的指尖蹭划过她的一滴泪水,然后用拇指磨捻着。
金眠眠知道,慕容双阙不会平白无故来这百花深处,更不会今日为了寻自己来这里,她本就没那么重要。
他能来此地,定是知道拓跋平乐会出现在那武场之上,不然他也不会孤身一人一直守在台下。
现在两人重聚,乃命中之缘。可金眠眠只要一想到慕容双阙和拓跋平乐在一起,她便心如刀绞。
一时间,她竟狠下心来。
“你能带我走么?我求你……带我走。”她眼睑处又滚下泪来,又伸手捏着慕容秋暄的袖襟。
慕容秋暄似乎有些的意地看着她扯着自己袖襟的手,邪魅笑着,两只手扶着她的脸颊,用拇指抚去她的泪水。
“金眠眠,我说过,我无所不能……”他扬唇轻笑。
凤鸢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弯着唇。她怎会不了解他的公子呢,她一直都知道慕容秋暄的心意和他对金眠眠独有的特殊。
但她从未对金眠眠有过什么嗔恨之意,若两人能同心相守,若能看见他的公子欢心笑着,她便足矣。她本就奢侈什么,更不会妄想他的公子能爱她。
街市上人头攒动,灯彩红火。慕容双阙和拓跋平乐并肩齐走。
他时不时看着拓跋平乐,总觉得这一切都恍若梦境。
但拓跋平乐一边走却不忘一边观光,时而看看别人千奇百怪灯笼下颇有趣味的谜语,时而瞅瞅那流黄晶莹的糖人,又或是望向那玉湖边放河灯卿卿我我的伴侣,乐乎不已……
“你们中原的中秋果真有意思,慕容双阙,你能带我去坐那个船么?”拓跋平乐指着玉湖上精致的灯船。
“当然。”慕容双阙笑着答应她。
两人一同上了一座灯船,对坐在船头,坐好后船夫便开始划桨。
“我再过几日便会离开瑾钰城,走之前我想过,一定要见你一面,不然……你真当我是一抹魂魄了。”拓跋平乐笑着。
“那你……这些年都在哪里?”慕容双阙问她。
“当年你走后不久,我们南疆国政权便发生了滔天变化,我那个舅舅懦弱不堪,被奸佞之臣王怀操控弄权。王怀战功赫赫,又是重臣,朝中无人敢欺辱他。他让舅舅下令让我与他成婚,我不愿与他这种等卑鄙小人在一起,于是选择逃离,谁知那王怀启重兵抓我。我被逼到悬崖,无奈之下跃入崖下的江水里,保全了姓名。这些年,我游历四方阅景无数,走过荒漠看过海洋,结识了不少友人,过的甚是自在潇洒。前些日子才折回南疆看了一番,顺带来了这瑾钰城,我觉得应该来见你一面。”
拓跋平乐娓娓道来,言语轻吐的随意。
“只是顺带来的瑾钰城么?你可知,这些年,我有多想你?”慕容双阙有些失落,数载过去,她从未特意念过他。
“慕容双阙,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我不愿被任何东西束缚。你知道我的母亲,她那般纯良温柔,落得个什么下场。我从前确实喜欢过你,但我对你的喜欢,还不至于让我放弃我想要的自由。况且我们那时不过是情窦浅情,你如今有了眠眠,应当珍重她。我们交情一场,我来见你,也是为了送份祝福同予辞别罢了。”她止没了笑容,神情严肃。
“所以我们之间……就这么被你轻飘带过了么?”慕容双阙伤神道。
“本就不重,何来轻飘?这么多年我徜徉恣睢在万水千山里,每一日我活的都无比地快乐且满足。离开你的那一年,我偶尔念起过你,也只是偶尔且短暂。我一人可以过的很好,我会剑术保护自己,有人情练达的能力,无论去到哪里我都能够庇佑安放自己。我庆幸自己没有跟你在一起,也庆幸逃离了王怀的爪牙,不然我就会像我的母亲那般困于深宅大院,永远被铐镣住。”
拓跋平乐淡然地看着慕容双阙的眼睛,无有任何涟漪,比这玉湖的死水还要平静。
她一语中的,将慕容双阙说的哑口无言。
“眠眠……似乎过的不好,我看她从未真心笑过,是因为你吧?看来成过婚的女子都过的不如意,她还那么小,这个年纪明明应该是个欢快的小女娘。我且不知慕容秋暄今晚的作为是何意,但我也猜出了大概,慕容双阙,你既娶了她就不该亏欠她。”拓跋平乐坦然浅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