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长明灯.泉先（13）
那小厮竟也不恼，反倒是大笑出声：“哈哈哈”
众人看他笑的一脸莫名，随即，见他一步上台，一人不知从后台端了什么上来，小厮抓了一把，笑意渐浓：“那便邀大家瞧个清楚，各位睁大眼睛看仔细咯！”
“这是什么？”一人问。
他道：“这是赵小侯爷从一个茅山道士那儿求得的现形散，一把撒过去，不论什么妖魔鬼怪，都会显出它原先的模样，包括这长明灯。”
这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竟是这般神奇？”
只见那小厮往后退一步，将手里抓着的粉末往长明灯上方一扬！
稀碎朦胧的粉末自半空纷纷扬扬飘下，场内一时寂静。一些零星的落在火苗上，倏的，自蜡烛上方猛然燎起大火，足足有三四个壮汉加起来那么高！
亏的是露天，不然整个宜居都要被烧了去。
大家伙儿见状，吓得后退一步，却又耐不住好奇撑着头往前探去。
扑面而来一股海的腥味。
紧接着，火焰正中间，显出一个怪物的形状。
它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向众人恐吓，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肚脐以下一小部分极窄的鱼鳞，黯淡无光，手腕处缠着两三根干枯的水草，一直落到下半身凭空消失的大腿处。
腰部以下的部位断裂地极不规则，像是被活生生撕咬扯断的，稀稀拉拉连着几块碎骨和些许肉沫，能勉强看出是鱼尾巴，伤口处的血迹暗红腥气，早就干涸了。
这怪物的脸倒是生的极美，哪怕灰头土脸也是人间尤物。
它双目无神，眼尾闪烁几片鳞片，嘴唇干裂出血，口中含糊不清地嘶哑叫喊着：“徐洋，徐洋……”
这声音就跟风烛残年的老太太的声音一样，难听至极。
它的表情极为丰富，时而深情，时而癫狂，时而恐惧，时而悲戚……
一看就是在被制成灯油的之前，悲惨的遭遇把它逼疯了。
“徐洋徐洋，你不能忘了我，你活着怎么不来找我，我还能撑着，你不要抛弃我……”嗓音呕哑，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叫，随即神志不清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徐洋，徐洋……”
两只手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挥舞着，双眼空洞，扯着嗓子哭喊，迷茫又迫切地转向周围任何一个地方，像是在找寻什么。
霎时间，画面戛然而止，火焰陡然消散！
在场的所有人被这东西看得呆了，大气都不敢出，就连呼吸声都忍不住降低，整个场内静的几乎能听到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
一时间鸦雀无声。
长明灯火焰依旧跳动，一如往常，好像它压根儿没有出现过。
陈岚兰和恬恬挤在一起，惊恐地看着面前那盏小小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灯”。
随即，上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原是小厮拿着锣和棒槌走到中间，面带微笑，对场下人仍旧停留在震惊之中感到满意，眼珠一转。
“咣————”
他手握棒槌在锣上一敲！
大家瞬间提神清脑。
“各位看官回个神，诶。”小厮笑嘻嘻地看向场下的人群，双手摊开，向大家毫无保留，坦诚布公地展示自己并没有说谎。
陈岚兰晃了晃恬恬的手，面上还带了点震惊呆滞，一看就还没回过神来：“它是不是疯了？”
恬恬习惯性的看了看小山岚，压着声音凑近她耳边：“这疯的太彻底了，真惨……”
“这位姑娘，小的可没骗你吧。”陈岚兰缩了缩脖子，一抬头，就见那小厮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扬了扬头，神气十足。
陈岚兰的视线落到一旁被人端着的粉末处，又看了看这人，一脸尴尬：“是啊，是啊，是小女子想多了。”
“哈哈哈哈……”那小厮脸上笑意愈发浓厚，转身回到台上继续他的长篇大论。
恬恬用胳膊肘戳了戳陈岚兰，一个眼神示意。
后者立即明白。
趁周围人不注意，挪了挪脚步退了出去。
场外的空气着实比里头舒畅许多，没有一群人聚在一起杂七杂八的味道，也没有火焰燃烧的味道，虽是凉了些，也总比乌烟瘴气好得多。
“呼，我今天真是开了眼。”恬恬双手叉腰，一脸欣喜。
陈岚兰仰头看了看晚上的天，漆黑一片，唯有星星点点和一轮圆月。不知怎的，除了新奇之外，居然莫名为那盏灯感到心疼。
“这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南海的鲛人原来不是传说。”陈岚兰感叹一句：“那鲛人也着实凄惨了些……”拍了拍脸，里面人的暖气把自己熏的懒洋洋的，外面凉风一吹起来，还是发冷。
越黎再次醒来，已经被搀扶着到了樊冀门口。
落英一手扶着他，一手正打算开门栓，谁知手还没碰到，里面倒是先开了门。
映入眼帘就是矜灿冷漠怒气的脸。
“回来了？我还正想去找你呢！”矜灿冷着声音说着，又瞥了眼他怀里刚醒的人：“还带了越越一起啊？可真会找伴儿！”
“灿灿……”落英一脸慌张，还想解释什么。
“哟，还买了不少首饰？”矜灿的目光不小心扫到越黎怀里的塞着的桃花簪，有事一声冷哼，翻了个白眼：“也是，这时间一长，腻了，我理解，看看别的小姑娘，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开心开心罢了，你放心，我明白的。”
说着，竟然笑出来了！看得落英心脏发怵……
落英看了眼越黎，该死的，好巧不巧这时候醒？
他迷迷糊糊靠在落英肩上，意识不清，只捡着重要的说，眯着眼睛含糊道：“我初见它便觉得熟悉，怪不得，我说呢，原是这个原由……”
“你给我闭嘴！”落英听得头皮发麻，慌张地矜灿。
果然，她的脸色渐渐沉下去。
他自是知道越黎在说什么，但灿灿不知道啊，这个“它”理解的不一样，
“你吼我做什么，难道你没感觉？”越黎一愣，被他吼的莫名其妙，心中气急，竟直接回怼：“它身上有我们的气息，你也当时也应当有所察觉，对吧……”
妈的，完了！
这下子算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