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长明灯.泉先（10）
徐老三跪在海面上，海水一下下冲击着他的小腿和膝盖，两只手死死摁着海水里的东西，生怕它跑了似的。
他整个人身子时不时耸动几下，被那东西顶的身形一晃，又是一阵海潮掀来，险些被掀翻在地！
阿肖见此，赶紧跑来帮忙，渔网被随意挂在一根杆子上，里面的鱼跳动不已，渴望挣破这该死的渔网重回大海。
阿肖的手探到底下鼓捣，终于揪住了一部分，但这东西一滑，又险些从徐老三手腕处转走，他赶紧堵住帮忙摁住头，只见这东西一动，手掌处被猛猛撞了下：“诶呦我去！什么东西呀，劲儿这么大？”
“一条鱼，稀奇得很，身上颜色好看的紧，抓回去给阿爹养着玩儿！”徐老三咧嘴笑道，眼睛却死死盯着手里的东西，咬着牙：“快，帮忙找个罐子，装点水，快！”
阿肖点了点头：“好嘞！”
立即就近找了个罐子，随意舀了点海水往徐老三手下探去。
徐老三堵住鱼的后路，手段娴熟，直接让它往罐子里钻去！
“得嘞！”阿肖眼疾手快，提起罐子往沙滩上走去，太阳照耀下，别说，这鱼身上磷光闪闪，灵动十足：“这什么鱼啊，当真好看！”
“是吧，阿爹见了，定会欢喜！”徐老三憨笑几声，走进看了眼罐子里的鱼，鱼尾搅动海水，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时不时探出头来朝徐老三吐几个泡泡，又转身搅动海水，甩了徐老三一脸似在泄愤。
徐老三被措不及防甩了一脸：“嘿！这畜牲！再不老实回去叫阿爹煮了你！”
海水进了眼睛，一阵酸涩，引来一声低骂，惹得阿肖几声大笑。
“泉先！我叫泉先！”一女子面容姣好，明眸皓齿，身量苗条，脸上带了点婴儿肥，笑容亲切可人。
对面的男子一身黑蓝衣着朴素，剑眉星目，身量板直，眼角勾起似水温柔，宠溺地看向面前的女子，似是得了天大的宝贝，天赐的福气。
正是那时捉鱼的徐老三。
“我姓徐，我叫徐洋。”
天色渐暗，海上的浪依旧掀着波澜，金色的夕阳给这儿小小的地方染上暖意，海平线连接天幕，暗金色倒映海面。
“抱我！”泉先揽上徐洋脖颈，笑如银铃欢快。
徐洋一把拦腰抱起，笑眼弯弯：“好！抱回去给阿爹瞧瞧我的丑媳妇儿！”
沙滩上两道平行脚印，渐渐相交，终成一行……
徐洋隐在门背后，满眼啜泪，眼睛睁的老大，满脸不可思议，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滥觞！别任性了！”里面一个老女人的声音严厉至极，手里的拐杖一下下敲着地面，被气急了。
紧接着，便响起泉先倔强的声音：“既是任性，滥觞便任性到底！反正我就是不想再回去守着那个破地方！”
“糊涂！你！咳咳……”老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被气的咳嗽几声，拐杖敲地的声音越发响亮。
“海婆婆回去吧，就当滥觞死了便罢……”泉先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字里行间依旧在坚持。
门外
徐洋捂着嘴，垂眸落泪。
徐洋一身伤，背着泉先从海里走来。
泉先哭成一个泪人，脸色惨白，双手被挑了筋，无力地垂下，斩了鱼尾，鲜血染红了徐洋的衣衫。
他脸上大大小小的划痕，手臂上有被海兽硬生生撕裂的痕迹，胸前插着一根海兽的利齿，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流下来，他眼神可怕的吓人，似地狱里来的厉鬼。
“哗啦————”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背后一片黑暗，只一两只海鸟叫嚣着飞过……
“滥觞……滥觞……我们出来了……我们活着出来了……”徐洋嘴里一遍遍机械地重复道。
他仅凭着一股意志，带着她逃出来。
“轰隆！！”天上开始打雷，阴云密布，很快，便迎来一场暴雨。
徐洋跪倒在沙滩上，头缓缓下垂，血混着水滴在沙滩上，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大雨落下，开始冲刷这些鲜红的痕迹……
“徐洋！徐老三！你别死，我不许你死，阿爹他们还在等你回去呢……”泉先从他背上倒下来，摔在沙滩上动不了半分，只能无力地哭喊。
天公从来都不是做美的主，这场对他们感到悲悯的雨，也在不知不觉中吞没了泉先绝望的哭喊。
“啊————”
声声泣血，泪水化作珍珠散落沙滩。
三千青丝，瞬间化白，扬散于退潮的海面，带血的手指死死扣进沙滩深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她不甘心！
泉先哭喊声渐渐弱下去，她躺在沙滩上，转头看向跪倒在她身边，已然没了生气的徐洋，眼里满满的悲哀与不舍，不知不觉间，落下滴血泪来……
倏的，她周身荧光大作，断尾处的血越流越多，生生染红了自己和徐洋底下的沙土。
一颗鲜红的心脏从泉先心口升起，凭着主人仅有的生命力进入徐洋心口。
“我求你了，我不许你走……”她带着哭腔，卑微到了尽头。
泉先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具已经没有生命力的躯壳，眼底溢出眷恋与不舍，渐渐的，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没了知觉。
忽的，又是狂风大作，海浪袭来，将失去生命力的泉先再次卷进海里……
沙滩上，鲜血弥漫，经久不散……
第二天。
村民成群结队出来捕鱼。
昨夜的大雨冲刷了大部分血迹，只留下淡淡的红……
“诶！那儿有个人！”阿肖粗犷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拿着渔具赶紧走近，定睛一看，瞬间失了血色：“徐老三！是徐老三！救命啊！来人啊……”
徐洋一身黑蓝衣，头戴斗笠，从南海不远万里来到这儿。
只因为他听说，这里有东西能活死人，肉白骨。
越一云看到他被一帮人带进去，又被一群人轰出来，之后，被活生生绑在棺材里钉上钉子埋进土里。
美名其曰：让他好好感受感受墓里的生活。
对，他被盗墓贼团伙拉进去了。
那盗墓的老大说，高先生的墓里头有好多宝物，包括徐洋想找的“药”。
高先生墓
徐洋手里拿着块石头，闪身出了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