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章 白魂岭
爸爸想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锁着，脑后吹起一阵生风，脊背都发麻了。
“爸，钥匙在我这。”儿子说。
“还不赶快打开！”爸爸差点没喘过气。
爸爸指责儿子无端端把车门关了，儿子说他没有，两父子也不敢再继续讨论。
坐上车后开了一会，前面那辆拖拉机又停下来，一动不动，挡住去路。
爸爸就火了，无论是人还是鬼，他都要问个究竟，爸爸又拿着斧头下车。
他这会不再窸窸窣窣了，直接大步流星，气冲冲走向前。
可是当他走到拖拉机座位时，吓得撒腿往回跑，差点没跌倒。
“爸，怎么了。”儿子问。
爸爸连爬带滚爬上车，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拖拉机走起来，速度飞一般，很快消失在黑夜。
儿子问了两次爸爸到底怎样了。爸爸说别管了，咱继续赶路。
看爸爸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儿子也没再继续问。
当晚凌晨四点到达另一个县城，爸爸把车停在一个旅馆，打算先休息一会。
他们开的是最便宜的房间，里面睡着十来个人的大宿舍。这十来个人多数也是长途司机。
两父子进去的时候，有些司机已经起床刷牙，准备新一天路程了。
彼此之间闲聊几句，有个长途司机说，前段时间有辆拖拉机载着一车煤炭经过白魂岭时，在一拐弯处不小心拐到悬崖去了。
司机尸体至今没找到。
儿子听到这，联想刚才那辆拖拉机，上下两排牙齿抖得咯咯响。
躺下睡觉时，儿子问爸爸，刚才在拖拉机上看到了什么。
“傻儿子，别问了。那拖拉机座位上一个人都没有。”爸爸说。
儿子感到浑身发抖，强行钻进爸爸的被窝里，紧紧抱着爸爸。
旁人看到那么大一个人还要跟爸爸睡一起，都嘿嘿笑两声。
问他是不是还没长齐毛。
爸爸迫不得已把刚才在白魂岭遇到拖拉机的事说了出来。
有位起床洗漱好的司机说，他还是多睡一会，等天完全亮再走。他这次是回程，同样经过白魂岭。
其他长途司机说两父子命大，那辆拖拉机没准是前段时间掉下悬崖那辆。
如果跟着拖拉机走，没准被它带到悬崖去。
夜路走多了，哪有不遇到鬼的。长途司机并没过多害怕，奇怪的事他们见过多了。
车上的姑娘们听着司机讲这些怪事，虽然是大白天，同样吓得牙齿咯咯响。
可冯丽丽说她不信，定是司机不想赶路编出来吓人的。
她十六七岁出来闯荡，什么没有见过，差点死过几次了，命硬的很，还怕这些。
她命令司机继续赶路，不然另一半车费，别想要得到。
司机又伺机加钱，冯丽丽说司机比怪物还令人害怕，胡说八道就想骗钱。
司机表示他并没有胡说八道，跑这条线的长途司机多多少少都听过白魂岭的怪事。
并不是他为了一点钱随便编造的，实在是夜晚经过那里得冒着生命危险：
白魂岭，当地人称为“鬼岭”，当年战争十万俘虏，一夜之间全部惨死在那里。
有些女人想进山寻找自己丈夫尸体，同样没走出来。
山岭曲折连绵，常年云雾缭绕，草木森森，晚上连狗都不肯进去。
当地人有些胆子大的，太阳猛烈的晌午，拿着柴刀进去，定然能收获好多东西，一个人吃了得胖几斤。
山岭里常年阴湿，生长着许多菌类，天葵，人参也有一些。
下雨天进去，那些流水的岩石下，还有许多绿青蛙。
有青蛙地方必定有蛇，当地人靠进山捉蛇卖，也能赚点养家糊口钱。
听本地人说，捉蛇人多数都短命，有些遇到毒蛇被咬而死，有些捉夫妻蛇，只捉到一条，另一条半夜入屋报仇等。
可能杀生也不怎么好的事情。但本地人为了活下去，度日艰难也没办法。
弱肉强食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本来也是自然界的一员。
有时他们进山，还时不时会踩到白骨，那十万俘虏并没有全部都埋在地里，总会漏一些。
本地人还是最喜欢夏天进白魂岭挖竹笋，几乎每家每户都去，挖一个夏季，够他们吃好久，还可以拿些去卖钱。
但本地村民都只敢大白天晌午进山，且成群结队。下午四点那样，太阳偏西就得赶快回来。
但有一天他们无论天气怎样，他们都进山，那就是清明节。
附近村民全部进山祭拜，里面也有一些他们的先人。
每家每户都准备好多纸片，还有烧猪，烈酒，艾糍等祭品。
村民希望烧够纸片给那些怨魂，平息他们的怨气，平常就不会出来打扰村民营生。
清明节那天，白魂岭满天飞舞着纸片，外人看来也是挺瘆人的。
当地有那么一户人家，就为了省那点钱，村长去收钱准备祭品时，男主人发牢骚说：“自己都吃不饱了，还管得上死人。”
村长说每年都如此，约定常熟了，今年又何出此言呢。
那户男主人挥挥手，叫村长走，少了他一家不会多一个饿死鬼。
那家女主人从地里回来，听到老公的抱怨，她觉得人人都出了，自家不出，说不过去。
别人也瞧不起自家，也怕坏了约定从自家开始，遭殃必定也先自家。
私底下有乡亲抱怨，村长私自拿了一些钱出来，中饱私囊。
女人手上虽没钱，但还是把出嫁时，母亲给她的玉镯子卖了，换到钱按数交给村长。
那一年夏天，村民们又进山挖竹笋。
那家男主人进山后，太阳下山时，人人都出来回家了，就不见他回来。
女主人就着急了，她去央求村长带领大家进山找丈夫。村民听见要黑夜进去，吓得大气不敢喘。
村长还是有胆魄的，他说村里男人都带着火把，把自家所有的狗都带上。
同为同乡兄弟，都得去找找，说不定只是迷路呢，不然连鬼也瞧不起。
于是几十个男丁拿着火把，还有那男主人的儿子，牵着狗齐齐进山，他们在山里喊啊，叫啊，找了大半夜也没找到人。
眼看火把就要灭了，村长就号召大家回去。点人数时都说到了。
可是回家后，唯独不见那位男人的儿子。
村长觉得非常奇怪，明明当时还看到他的。
那位女主人哭得死去活来，一日之间不见了丈夫和儿子。
说什么也要自己进山找回来。
村子里人怎么会舍得让她自己进山，早有几个人拦住她了。
大伙也觉得奇怪，老人说家里谁有鞭炮的，全部拿出来放了。
一时家家户户拿鞭炮出来放，听着鞭炮的声音，人们心里安定不少，只等天亮再次进山。
大家都胡乱聚在一起闭着眼睛睡一会，谁知天亮时，远远看到两父子走回来。
村民急忙围上去问是怎么回事。
男主人说他挖竹笋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一个草窝里，一直在草窝里转啊转，就是找不到出路。
村民问他，难道没听见我们喊你吗。男子说不曾听见一点声音。
就是快天亮时，听到儿子喊爸爸，他应了一句，顺便也从草窝里爬起来了。
村民感到十分诧异。村长问那小子怎么人人走了，你自己偷偷留下。
那小子说他担心爸爸。找不到爸爸回去，妈妈会很担心。
人们听了又后怕又赞赏，但都觉得以后千万不能一个人留下。
回到家吃早饭后，男子突然醒悟，当初凑钱时不该发牢骚。
经过这事，村长心里也有了一点心思。他觉得白魂岭杀气太重。
不如叫风水师在山里选择一个宝地，挑个日子建一座关帝庙镇压一下。
村长又开始鼓动大家捐钱，可是也奇怪，那座庙怎么也建不成，砌筑几面墙，白天好好的，晚上就倒了。
如此反复三次，有一晚风水师亲自镇守，结果墙倒下差点没要他的命，还好只压断他的腿。
这时村长他急了，想到自己每年都扣点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