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变
李狗七见过狼族，太国军队曾押着狼族俘虏路过泽源城。
太国民间都说狼族尚未开化，是撑着一身人皮茹毛饮血的怪物，只有手脚戴着镣铐才会老实。
然而，此时太平筑街面上的狼族男女看起来很和善。
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他们都是草原贵族，索沙湿施主用前朝书籍将他们灌溉成人。”
广业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容盛开，“看，其实世间根本没有野蛮嗜血的狼族，只是草原上缺少领路人而已。”
师傅的态度让李狗七心里生出一丝不妙之感，连忙问招财山哪来的这么多草原人。
广业将鉴兵大典后发生的事情讲与两个徒弟，对天下第一庄于羊角山屠杀河西援兵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而后，广业又补充道：“争夺齐朗郡是假，与草原人里应外合击溃太国北境边防才是真，太国自上至下腐朽不堪，百姓苦不堪言，沈存昊早应该退位让贤，如今太国半境已落入魏施主手中，一个月内河西也将完成一统。”
“五地隔三差五发生摩擦说到底只是内斗，魏施主联手狼族挑起战火已成真正的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
“为师怕你们一时头热升起保家卫国的念头，从而与魏施主发生冲突，只好拜托魏施主将你们软禁。”
听罢，李狗七的脸色很难看，问道：“师傅，你觉得大庄主做的对吗？”
“是啊师傅。”张继尘说话更是直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嗯？”
突然，张继尘感觉背后出现了锐利的危机感，回首看去，一名穿着红纱裙的年轻女子正朝这边走来。
“若娜见过广业大师，苍龙道长。”若娜骨架宽大，个头比寻常男子要高，几近与李狗七持平，皮肤白皙，五官生得标致，胸脯之处夸张可怖，可让害羞的少年郎直接红脸。
“若娜公主。”广业和孟苍龙同时施礼。
“这个高大女人就是招婿的公主？”李狗七偷偷上下打量若娜，发现她的脸庞除了轮廓比较深邃以外，长相大体上与太国女人相近。
若娜察觉到身边那个俊朗男人在打量自己，但没有在意，转头向张继尘问道，“你口中的族类是什么，狼族？坤民？”
撇头冷哼，张继尘不想和女人斗嘴。
若娜又道：“坤国分裂成五家，西边的人叫武国百姓，北边的人叫太国百姓，河西河东没有皇帝，这里的人叫中原人，现今只有西南那里的人还是我们口中的坤民。”
“你想说什么？”张继尘一脸不耐。
轻咳一声，李狗七对师兄说道：“若娜公主的意思是倘若大庄主和草原人联手完成大业，天下就不再有草原人和坤民之分，都是一家人。”
若娜闻言展颜轻笑，对李狗七说，“我很喜欢你这样会说话的人。”
狼族女子果然豪放。
呵呵两声，李狗七不再说话。
如今战火已起，再说几句话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他打心眼里不喜欢魏鸣修背信弃义之举，也对那个他们天下大统的计划不感兴趣，准备找个机会偷偷溜走。
没与几人多谈，若娜很快返回人流中继续闲逛。
广业目送草原公主走远，而后对二名徒弟给出了安排，张继尘和王萍随他去草原宣法，李狗七继续留在天下第一庄效力。
听着师傅的安排，李狗七终于明白了师傅先前说的话，师傅是想去做草原光扬佛法，做草原人的领路人。
这是一场大功德，一个名垂青史的契机。
草原还在太国之北，是一场真正的远行，张继尘没对太平筑的生活表现出太多留恋，只是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不带李狗七离开天下第一庄这个是非之地。
广业没有回答张继尘，只是拍拍李狗七的肩膀说道：“万事随心，为师不怪你。”
李狗七心中感动，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来自于广业，这恩得还。
他知道师傅这样说，是怕自己留在天下第一庄遇到不想做的事情心有羁绊，从而陷入想走却不能走的境地。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狗七如此想着。
没多久天色渐晚，孟苍龙去往汇通宫，广业带着两个徒弟吃了一顿王萍做的斋饭。
饭桌上，广业讲出了自己与魏鸣修合作的缘由。
一，他想当宏正寺主持。
二，他想杀一个人，魏鸣修把这个人带到了他面前。
三，他想在天下一统后立佛为国教，自己当国师。
缘由直白而赤裸，李狗七和张继尘震惊之余什么都没说。
次日，广业带着张继尘和王萍离开了招财山，李狗七身负要任去往临乐府。
……
……
狼族冲破太国北境边防，银甲军占领了齐朗郡，随后两者一同发力杀穿了白涉郡，用了九天时间拿下了整个太国西部，彻底把齐朗郡和白涉郡变成了连接草原和招财山的通道。
在此期间，太国军队的表现令人失望，不是败就是退，太国国祚已经摇摇欲坠。
天下人都知道，魏鸣修下一步就是与狼族协力拿下整个太国版图，与此同时他还要将河西一统。
李狗七去往临乐府就是去协助魏鸣修完成河西大业。
快马由招财山向东，李狗七原以为战火会将河西烧得千疮百孔，不料路过的地方百姓收秋的收秋，晒太阳的晒太阳，处处与以往无二。
“兵事好似没有对百姓造成多大影响。”他带着继续向东。
路行越远，原本念头的越是破裂。
三日后，公坪县。
李狗七勒马于县城外，距离上次到此还不足半个月，然而此时已没了香气。
向前看，道路两旁的桂花树满是焦黑，粗一点的立着死，细一点的和路上那些人们一样横着死。
挪目远处，山上的火焰在侵蚀那一片黄花，县城里的火焰在毁灭人们的家园。
“救命，救救我……”
忽的，虚弱无比的呼救声传入了李狗七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