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到结婚当天
好痛。
额头上的痛意越发明显。
顾悦的意识逐渐回笼,额头上的痛感也开始牵扯着她的神经。
屋子里乌泱泱挤满了人,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她秀眉紧蹙,吵闹的声音好像加剧了她的头痛。
顾悦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未完全恢复至清明,就感到有人突然间抓紧了她的手腕,随即一段柔弱可人的声音透过周遭的嘈杂涌入她的耳中。
“悦悦,你终于醒了。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就算你不想嫁给霍远这个乡下泥腿子,也没必要这么作贱自己,你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叔叔阿姨怎么办呀?”
周春梅端的是一副姐妹情深的做派,好似句句在关心顾悦,实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什么叫乡下泥腿子?
什么叫作贱自己?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屋子里的众人。
“周知青,你怎么说话呢,说谁是乡下泥腿子呢,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是不是?你们城里人吃的粮食还不是我们乡下人种出来供应的,领导人都说过人人平等,你还想搞阶级对立不成?”
周春梅立马不住地摇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盈盈泪水,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不是的,是悦悦跟我说她不想嫁给霍远,嫌弃他是一个乡下泥腿子没有文化。刚才正跟我说着话呢,情绪激动下就撞墙了。”
说着甚至还落了一滴眼泪,时间把握的刚刚好,“都怪我,没有看好她,悦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怎么向叔叔阿姨交代了。”
周春梅长相清秀,虽称不上绝色,但也相对出挑。
如今又泪眼盈盈,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让人很难不动恻隐之心。
大家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联想到顾悦和周春梅是从一个地方来的知青,平时两人好的如亲姐妹一般,便也信了她的话。
于是屋子里的众人便把矛头对准了顾悦。
“瞧不起乡下人还不是到我们乡下来了”
“要我说呀,霍家小子除了穷点,话少点,其他的是没的说。”
“是呀,霍小子人长得周正,身材高挑,相貌没得挑,干活更是一把好手。”
一位长相略微尖酸刻薄的大娘瞥了一眼躺在床上,额头青紫并渗着血珠的顾悦撇嘴道,
“到底是一个娇贵的人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上工从不好好干活,惯会拖集体的后腿。”
“整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勾的村里的汉子们争相地跑去她面前献殷勤。”
大娘越说越激动,眼睛都瞪得溜圆。
“呸,就会使一些狐媚子手段,还有脸瞧不起咱们乡下人。”
霍远的大伯娘胡林红听到马兰花的话下意识地维护。
“马兰花,你想撮合自己的儿子和顾知青,结果人家没看上你儿子,怎么,现在报起私仇来了。”
马兰花的真实想法被戳破,有些恼羞成怒。
她是有意让自己儿子娶顾悦的。
虽说顾悦娇气了些,干活还抵不过村里十多岁的孩子,甚至人也狐媚了些。
但总归是大城市来的,家里每个月都会寄钱和各种票据。
她儿子娶了顾悦,这些钱和票据就都是她们家的了。
至于其他的,结了婚之后再慢慢地调教,马兰花相信没有她调教不好的小媳妇儿。
偏生顾悦是个不识相的,还敢瞧不上她儿子。
“我儿子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要不是看她文化水平高,长得也算过得去,像她这样不知检点,到处勾搭汉子的女人根本进不了我们家的门。”
有些看事的婶子也忍不住开口,
“怕是没有姑娘能够跨得过你家的门槛吧。”
大河村谁不知道马兰花的儿子张铁蛋是个只会混日子的二流子,整日里游手好闲,净干一些偷鸡摸狗的营生。
家里就他这一个男丁,被惯得没个人样。
现如今26岁了还是光棍一个。
马兰花又是一个泼辣不讲理的主,平日里抠搜的紧,又爱占点小便宜,年轻的时候还喜欢苛待家里的女娃儿。
谁家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到张家去遭这份罪。
马兰花听到胖婶子的话,得意地哼了一声,
“那是,我们家的门槛也不是那么好跨的。”
“我得给我儿子好好相看相看。”
说着又斜了一眼顾悦,“至少得比只会勾搭汉子的狐狸精强。”
屋里的婶子大娘们都无声地摇头笑了笑。
她们心里也对顾悦也有一定的成见,便不愿与马兰花这不讲理的人多扯皮。
周春梅听到顾悦被骂,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她和顾悦小时候就认识。
从小她就被顾悦压一头。
顾悦的爸爸是钢铁厂的厂长,妈妈是纺织厂的主任。
顾悦有两个哥哥,她像个小公主一样被全家宠着长大。
而她爸只不过是钢铁厂的普通员工。她妈妈没有固定的工作,只能做一些零工补贴家用。
周春梅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大姐和二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她夹在中间是最容易被忽视的。
在她只能穿哥哥姐姐的旧衣服的时候,顾悦能有各式各样的新衣服。
在她只能吃粗粮,可能还填不饱肚子的时候,顾悦却能经常吃到各种细粮。
顾悦的样貌也比她出众很多,身后从不缺乏优质的追求者。
甚至于上学的时候,顾悦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
每次和顾悦待在一起,周春梅都没由来的心生嫉妒。
凭什么顾悦可以拥有这么多好东西?
而她就像个丑角一样陪伴在顾悦身边。
她不甘心,她要抢走所有属于顾悦的东西!
周春梅看了一眼额头被撞得渗血的顾悦,眼底划过一丝狠毒。
怎么没撞的更严重一点?
额头上留下永久的疤才好呢,最好是被霍远嫌弃。
周春梅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着,握着顾悦胳膊的手也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
顾悦本就被屋里这莫名其妙的一通乱象搅得头更痛了,如今胳膊又被攥的生痛。
心头莫名染上一丝烦躁感。
她抬眼大致扫视了一圈屋子里极具有年代感的陈设。
房间里灰蒙蒙的。
土坯的房子,墙体已经出现了大小长短不一的裂缝。
进门摆了一张有些年岁的桌子,上面的漆掉的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样子。
床尾立了一个崭新的红木箱子,看起来应该刚打没多久。
房间不算太大,屋子里的人好似能把整个房间装满。
有些破旧的门上和窗户上各贴了一张红色囍字。
颜色红的亮眼。
顾悦觉得或许是这个年代结婚时的房间布置。
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崭新的红色布拉吉碎花裙子,觉得自己或许成了这场婚礼的女主角。
顾悦垂眸思索了片刻。
她还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上一秒还在末世被丧尸追赶,下一刻就来到了这里。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
但对于眼前的景象,顾悦就是发自内心地反感周春梅这个人。
一副白莲花的惺惺作态。
她用力地往回抽了抽胳膊,毫无反应。
当她想要再次发力扯回胳膊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急急忙忙地闯进了屋里。
男人略微粗鲁地扯开了周春梅的胳膊。
“啊”
周春梅措不及防地被拽得倒在了地上。
顾悦觉得胳膊上瞬间轻松了许多。
她皮肤很白,周春梅的握力被扯开后,被攥的五指红痕也显露了出来。
霍远被顾悦胳膊上的红痕刺痛了眼。。。
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现在更是黑的能滴墨。
周春梅看着面前体格庞大,表情好似要吃人的霍远小腿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
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甚至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怕引起霍远的注意。
饶是这样,她还不忘在内心窃喜。
霍远这个乡下汉子行事这么粗暴,一看就不会是个疼媳妇儿的。
听说乡下男人都喜欢打媳妇儿,霍远体格这么大,她倒要看看顾悦这小身板能不能扛得住霍远的一顿打。
周春梅极力控制自己欲要上扬的嘴角,小心翼翼地瞥了霍远一眼。
霍远现在没工夫搭理她,他心里惦记的都是顾悦的伤。
顾悦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温热的毛巾就轻轻地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嘶……”
顾悦被刺痛得皱了皱眉。
霍远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小心翼翼了些。
他紧绷着脸,眼底像是隐忍着怒火,手上却仍是轻柔不减地擦拭着顾悦额头上混着土的脏血。
顾悦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霍远的怒气不是冲她来的。
屋子里的各位婶子们看到霍远脸上的戾气也都不敢出声。
虽说刚才有婶子夸奖了霍远一番,但她们更多的是回怼周春梅瞧不起乡下人的话。
对于霍远这个人,大家还是有点怵的。
毕竟霍远可是村里有名的狼崽子,没人敢惹。
霍远六岁的时候,生母就去世了,留下他和他爹两人相依为命。
过了两年,他爹续了弦。
霍远的继母是个厉害的,经常私底下苛待还是孩子的霍远。
小时候的霍远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村里的其他小孩子在知道霍远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后也开始欺负他。
霍远即使受了欺负,也没人替他做主。
于是村里的小孩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起了霍远。
小时候的霍远只能慢慢承受。
后来十几岁的霍远就长成了一米八的汉子。
在一群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中显得尤为突出。
他也不再任由自己受别人的欺负,逐渐变成了凶狠的狼崽子。
霍远和村里经常欺负他的刺头干了几架后,和他一般大的小伙子都知道他打架不要命,也就没人再敢去招惹他。
十五岁的他就搬出了家,自己一个人住在了村西头废弃的房子里。
久而久之,他这个人也变得越发沉默。
后来到了说亲的年纪,因为没有长辈张罗,再加上本身的名声也不太好,所以就一直拖着了。
到如今25岁了才娶亲。
要不是顾悦落水刚好被他救了,又被他看了身子,迫于压力不得不嫁给他,他不知道还要打多久的光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