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照月凉

    话音刚落，那片片飞旋的雪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地面的巨石，片片入石三分，击起碎石粉末飞溅。这力道若是射在普通人身上，怕是会立刻血肉飞溅，将人撕扯的粉碎。云之凡见此情景，不由得感叹施法之人功力的霸道与残忍。

    待雪花散尽，露出了隐藏在飞旋雪花中的冰雪美人。那人白衣胜雪，手持玉剑，眉目清冷，玉剑似冰，仿佛与这雪白的天地融在了一起。她的美，高贵典雅，冰清圣洁，似那天山上盛开的雪莲一般，冷的逼人，美的动人。那人面色清冷，看不出喜怒，只这份美貌，便曾经引得无数人为之疯狂。

    若不是云之凡亲眼所见，很难将这样一位美人与方才出招霸道狠辣，丝毫不留情面的人联想到一起。云之凡心中佩服她的修为，却也对她的狠绝望而却步。

    云之凡心中想着，虽然这位姑娘也喜欢穿一身白衣，而且也十分貌美，却是与杨则天有着天壤之别。杨则天纵然爱玩儿也爱闹，可说到底，她终归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而眼前这位绝美的姑娘却是招招狠辣，处处要人性命。

    漫天花雨尽落，临星缓缓落地，玉足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却不见留下任何痕迹，好像这个人根本没有重量，就如同羽毛一般轻巧。临星见师尊凌风在此，立时收剑于掌心。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柄晶莹剔透的玉剑便慢慢缩到只有寸许大小。临星手腕轻翻，将之别在了发髻上。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那玉剑只是一个小小的用作装饰的玉簪。

    见临星朝这边走过来，云之凡惊叹玉剑可大可小的神奇之余，乖巧地向临星问好。“临星师姐好。”

    “师尊，他是谁？”临星心里奇怪，除了自己，师尊从未带任何人来过浩气峰。

    “他叫云之凡，是为师新收的关门弟子。从今往后，之凡便是你的小师弟了，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相处。”凌风负手站在一旁解释道。

    下一刻，临星便注意到了云之凡手里的青霜剑，心里顿时明了，原来如此。看来凡是跟三师伯凌月沾点儿关系的人，师尊都会有诸多留意和照顾。

    当年的凌月天赋极高，是无名祖师清越十个弟子中悟性最好的一个，也是修为最高的一个，其次，便是凌风。临星知道师尊带自己回无名门，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与凌月师伯有些神似。两人在浩气峰上生活了近百年，朝夕相处，再无旁人，临星对凌风早已情愫暗生。凌风虽然有所察觉，却是并未表示什么。

    其实，临星的本名不是临星，而是叫穆如星。初到无名门的时候，其他几位师伯是极力反对穆如星入门的。因为那个时候的穆如星心怀怨怼，满腔愤恨，引魂香为其编织出来的梦境也尽是杀戮。梦境中的穆如星双手沾满鲜血，脚下遍布横尸，双眼透出的光芒是嗜血的残忍与屠戮灵魂的快意。

    这样的人，按理说无名门是绝计不会收容才对，但凌风执意要收归门下。众人拗不过他，只好默许，毕竟浩气峰上终年只有凌风一人也确实孤单。掌教真人要凌风承诺，百年之内不会放她下山，还要以清心寡欲的道法感染其心智。其实，掌教真人的本意是觉得过上一百年之后，穆如星的仇人们也都化作了一抔黄土，她再想寻仇也是无处可寻了。毕竟，穆如星也曾是一个心地善良、清纯可人的姑娘。

    “星儿，你先带之凡四处转转，给他讲讲无名门的事儿。为师还有些其他的事情，先离开一下，过会儿再回来指点你的剑术。”把云之凡交给了临星之后，凌风便御剑离开了。

    刚才在藏剑阁中，凌风擅自做主把青霜剑交给了云之凡，于情于理，他都该亲自给掌教真人凌虚一个解释，虽然这事儿凌虚一定不会反对。所以，送云之凡回来之后，凌风便匆匆赶去了朱天峰。至于云之凡让仙缘石显现黑雾的事情，凌风自始至终都不想多说什么。

    送走了凌风师尊，临星便带着云之凡在浩气峰四下里转了转，两人边走边说。一路上临星都在给云之凡耐心地解说，但也只是机械化的服从凌风的命令罢了。面上无喜无怒，看不出有任何表情，更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冷若冰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意，仿佛只要云之凡靠近一点就能被冻得打个哆嗦。

    “之凡师弟，我们无名门自开创以来已有近千年历史，祖师清越创派之时共收了十名弟子。”临星一边走一边说，似乎并没有注意身后的云之凡是否能够跟上。

    云之凡心知临星多半是个冷漠的人，便也不曾多言，快步跟了上去。

    转过一处回廊，临星又冷冷地讲道：“清越祖师的大弟子凌虚，即现任无名门掌教真人，执掌朱天峰。明日拜师大典的时候见了面，你该尊称一声掌门师伯。朱天峰是无名门九峰之中灵气最盛的地方，也是弟子人数最多的一座山峰。除了清越师祖和掌门师伯之外，还有临牧等一千两百一十七名弟子。”

    云之凡低声应着，却不敢多言。每每对上临星那宛如千年寒冰的眼神，云之凡都会不自觉地避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被冻成冰雕。

    临星突然看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见云之凡并未落下，于是继续道：“执掌飞云峰的，是二师伯凌剑。凌剑师伯自小便醉心于修仙功法，终日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平日里多半的时间都是在闭关修炼，也很少有时间教导弟子们修炼。所以，凌剑师伯门下的弟子并不多，只有不足百人。”

    “三弟子凌月，乃原栖霞峰首座。可惜在三百年前的正魔大战中，以身殉道，你手中的青霜剑便是她的佩剑。只是自她仙去之后，此剑便再无人可用。”说着，临星看了一眼云之凡手里的青霜剑，又道：“不过看起来，你是个例外。”临星也确实好奇，云之凡为何能这么轻易便得到了青霜剑的认可。当年临星初入门的时候，也曾尝试过拔剑，虽费尽了力气，但最后结果可想而知，并没有成功。

    ——

    另一边的朱天峰上，临牧也在为新收入门下的弟子们一一讲解无名门的基本信息：“凌江师叔是清越师祖坐下的第四弟子，执掌雁回峰。凌江师叔为人稳重，看似严肃，实则对门下弟子及其呵护，是无名门出了名儿的护短。你们以后在无名门修炼，少不得要跟各峰之间有所交集，可一定要记住了，千万不能招惹雁回峰的人。要不然的话，就连掌门师尊都很难收拾的。”

    云之平等人齐齐应是：“是，大师兄，我们记下了。”

    见此，临牧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丹霞峰的首座是凌墨师叔，在众位师兄弟中排行第五。话说这丹霞峰可是无名九峰中除了栖霞峰之外最美的一处地方，每日晨昏的云彩都是淡淡的赤色，丹霞峰也是因此得名。你们日后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到丹霞峰看看风景，切忌不可以去栖霞峰。凌墨师叔待人很是宽厚，也很和蔼，很喜欢其他师叔门下的弟子们去他那里坐坐。无名九峰中除了我们朱天峰人数最多之外，接下来便要数丹霞峰了，总共有一千一百零九个弟子。”

    听了这话，云之平等人纷纷不解，道：“既然栖霞峰才是最美的，为什么又不许我们去看？栖霞峰上不也是住着本门弟子的吗？”

    临牧笑着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栖霞峰确实是无名九峰中最美的一座山峰，峰顶四季如春，蜂蝶不绝。但栖霞峰上住着的都是本门中的女弟子，未经各位首座允许，本门弟子不得随意踏足栖霞峰。违令者，轻则依照门规当众责罚，重则废去修为逐出本门。”

    “这么严重啊？”新弟子心有戚戚道。

    临牧又道：“而且，栖霞峰的首座凌云师叔脾气不太好，尤其不喜欢她门下的女弟子跟男人有所往来。所以，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们最好也不要去招惹栖霞峰的人。因为本门女弟子人数较少，不过三百八十九个人，所以便都住在了栖霞峰，拜入了凌云师叔门下。”

    其实，凌云首座本也是一个性格温婉，秀外慧中的姑娘。可是自从她的凌月师姐仙逝之后，她整个人就变了样子。对待自己门下的弟子也是越来越严格，有一种不近人情的严厉。这些变化临牧也都知道，但此时并不是告诉这批新入门弟子的时候。

    “不对不对，你数的不对。临牧师兄，现在的栖霞峰应该有三百九十八名女弟子才对，你少算了九个。”另一名朱天峰的弟子喊着。

    闻言，临牧狐疑地看着说话的那人，转念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对对对，你说的对，现在的栖霞峰该是有三百九十八名女弟子了，这一批又收了九名女弟子，我刚才怎么就把新入门的小师妹给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