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天上掉下个林哥哥
花有声一路上跑的飞快,就想着赶紧穿过这片树林,跑到主路上去求救。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后背长了一双翅膀,能马上飞出去。
然而,事实总是那么的不如人意。花有声被藤蔓绊倒,摔了个大跟头,还被地上的荆棘丛划伤了手。
身后冷冷的声音传来,“跑,你跑得掉吗?”听到这个声音,花有声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眨眼间,花有声被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包围,领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见此情景,花有声明白自己今天是跑不掉了,索性盘腿坐在地上,仰视着迎面走来的男人,“我好歹救过你的命,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我正在积极回馈你的救命之恩。”说完,那人拿来一根绳子,将花有声五花大绑,然后扛在肩上带走。
一路上,花有声鬼哭狼嚎不断,那人实在是有些不耐烦,厉声威胁道:“你若再喊一声,便将你的嘴堵上。”
话音刚落,立时有眼疾手快的手下给递上了一团麻布。
那人扫了一眼那团脏了吧唧的麻布,没有搭理这名手下,就这么扛着花有声,径直走了。
花有声被一吓唬,也乖乖安静下来。
只是,花有声很郁闷,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救了个人,竟是救了这么个白眼儿狼。
这件事情,还要从数月之前说起……
离国边境阳城。
午时过半,花有声拎着两只木桶来渭水河畔打水。
“小爷我为什么一定要大中午的出来打水呢?这炎炎夏日的,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虽然嘴上抱怨着,花有声手头上的动作却是干脆利落,“叫你昨天偷懒没有把水缸打满水,今天中午洗碗不够用了吧,活该!”
就在花有声打完水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只听“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他的脸上,紧接着又是“啪嗒”一声,滴落在水桶里,一层淡淡的红色瞬间在水中晕开。
——是血。
花有声心里一惊,木讷地抬头看去。渭水河畔多是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大树,甚是枝繁叶茂,但隐隐能看出,高处的枝杈上好像躺了个人,而且还是个受伤的人,鲜血正是从那人的衣角滴落下来的。
花有声大着胆子爬到树上,打算看看上面这人还有没有气。
就在花有声顺着树枝一步步向那人靠近的时候,冷不防那人一下子跳起来,死死掐着花有声的脖子,将他压在树干上。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那人声音沙哑,面容甚是憔悴,嘴唇泛着白色,明显是失血过多,且损耗过度。
脖子被掐的生疼,花有声自然奋力挣扎,心道:“小爷我好心好意上来看看你死没死,你竟然想掐死我?都强弩之末了,还敢跟小爷动手,简直是找死。”
两人拉扯间,双双从树上摔下来,水桶被打翻,花有声摔得屁股疼,那人则是直接晕了过去。
花有声没好气地踢了踢那人的小腿,“喂,还活着吗?”
那人一动不动,脸埋在泥里,看起来似乎连微弱的呼吸都没有了。
虽然很生气这人的无礼,但是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花有声还是觉得不能见死不救。
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背上,没走多远就累得满头大汗,花有声忍不住嘟囔了两句,“你丫看着挺瘦,没想到还挺沉。”
幸好大中午的,路上没什么人,要不然花有声这么背一个人回家,肯定会被传得四邻皆知。
回到家,花有声热得满脸通红,口也渴得很,想去灌几口凉水。到了水缸边上才想起来,缸里早就没水了,今天自己就是出去打水来着,结果半路背了个人回来,两只水桶还扔在河边呢。
花有声悄悄把人拖到自己的房间里,路过主屋的时候,花有声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正在午休的母亲。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花有声又去河边重新打了两桶水回来。
本想给那人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结果在给那人脱衣服的时候,花有声发现了一块小牌子,上面刻着“林青”两个字,应该是个名字。花有声记得,这样的小牌子,是庆国军方独有,而这里,是离国边境阳城。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林青才悠悠转醒。然而,他宁愿自己还晕着……
任凭是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地被绑在床上,想必都不会有一个好心情。
环顾四周,是一个布置简单,且空间不大的小草房,就连用来绑自己的绳子,都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麻绳。粗糙得很,有不少毛刺,勒得人手腕生疼。
一个人正坐在床边,低头捯饬着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看起来十分地不怀好意。
“你要做什么?”一开口,床上的人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到不行,喉咙火烧火燎的发干。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自从任务失败以后,能活着就是万幸。
“哟,醒了。你瞎啊,没眼看么?我在给你的伤口换药。”说着,花有声毫不客气地将擦了药膏的纱布,使劲儿按在他的伤口上。
冷不防伤口处一阵剧痛袭来,床上的人一声惨叫,疼得龇牙咧嘴。
“嘘,小点儿声。”花有声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母亲正在午睡,你要是敢吵醒她,小爷我一针扎哑了你。”
再次挣扎一番无果后,床上的人放弃了反抗,冷静下来问:“你是什么人?”
花有声故作戏谑,“自然是救你命的人喽。”
沉默片刻,床上的人又道:“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花有声一字一句道:“庆、国、暗、探。”
这四个字一出口,花有声明显感觉到那人猛然绷紧了身体,不过片刻,又放松下来。花有声心想: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花有声拿出在脏衣服里找到的小牌子,自认为聪明机智的一波分析,“这是我在你身上找到的,上面刻着‘林青’二字。据我所知,此乃庆国军方独有,为的是有朝一日,如果哪个倒霉鬼战死沙场,也好把这个牌子带回去留个念想。你此刻身处离国边境阳城,且身受重伤,我猜你不是刺客,就是暗探。”
床上的人神色微变,但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林青”就是自己的名字。
花有声继续分析道:“而最近,并未听说过有哪路达官贵人遇刺,所以我猜你是一个暗探。当然了,我知道你的身份在阳城很尴尬,可我是一名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你既然让我遇上了,就说明你命不该绝。不过咱们先说好啊,等你伤好了之后就马上离开这里,咱俩就当从来没见过。”
“你是大夫?”林青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放眼整个大庆国,从古至今,还从来没有哪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敢妄称大夫。
被人怀疑本职工作,花有声不乐意了,两手掐腰,胸脯一挺,“怎么?不像吗?”
没有回答花有声的问题,林青忽然微微笑了笑,盯着花有声的眼睛道:“你这个小大夫,很有意思。”
花有声被盯得浑身发毛,莫名有种被猎人当做猎物的感觉,明明是自己占据绝对的主导权才对。
匆匆给林青的伤口裹上纱布,又扯了床薄毯盖上,花有声支吾道:“那——那个,你那身染血的脏衣服,我给你洗了。咱俩身量差太多,我家里没有能给你换的衣服。等明天你那身衣服干了,我再给你穿上。”
林青突然说了句,“谢谢。”
“什么?”花有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青重复道:“我说,谢谢你。”
“哈?”花有声没太反应过来,心里莫名有些慌张,“你,你突然这么和颜悦色?怕不是憋了什么坏主意吧?”
林青摊了摊手,自嘲般地笑了笑,道:“我人都在你手里了,还能有什么坏主意?我是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命,在得知我的身份后,还没有把我交给官府。”
花有声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庆国暗探会这么好说话,如此一来,倒是自己二话不说,将人家给绑起来显得有些小人之心了。但是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花有声还是不敢贸然给他解开绳子的。
思来想去,花有声觉得自己还是要稍微做一些补偿,毕竟对方是个病人,需要照顾,“你饿不饿?我中午煮了稀饭,还剩了些,你吃不吃?”
“好,谢谢。”
林青越是礼貌,花有声心里越是没底,最后,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床上的人歪了歪头,看着花有声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勾起了嘴角。
不一会儿,花有声端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虽然现在是盛夏,但还是不宜吃冷饭,尤其是受伤的人。所以,小爷我把稀饭重新热了下。”
“谢谢。”
“乖,张嘴。”
床上的人很是配合,花有声舀一勺,林青就乖乖喝一口。吃完一大碗白米粥后,花有声果断收拾碗筷离开了房间,走之前对林青说:“你放心,屋子里我点了熏香,不会有蚊子咬你的。若是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喊我一声,小爷我就在外面。不过不要喊太大声,要是吵醒了我母亲午睡,有你好看的。”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