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城主翁孙互关心意
城主府内一众小厮婢女皆热火朝天的竞走忙碌着……
“把放到那个箱子里!”
“这个放那儿!”
“哎!你,放这儿!”
……
斯则与于正殿前,指挥着各小厮将一尊尊瓷摆,玉器以及各幅字画分别安置于院内摆放的各精致木箱内。
突然,钳之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冲了进来,“纪无殊!”
他一边往院内走着,一边怒气冲冲的叫喊着。斯则见状,立马变了脸色,他往身后的殿内看了一眼,又连忙赶上去迎着钳之。
“南阁主,你怎么…?”
“你让开!”
“纪无殊!”
话还未完,钳之便疾言厉色的拉开了斯则,往前面的主殿内冲去……
斯则见这场景则又立马遣散了院内小厮婢女,“都下去吧!”
“是。”
小厮婢女们应下,离了院内。而斯则又立马赶忙进入主殿……
只见钳之先入了殿内,左右相顾着寻纪无殊的身影,见摆架后有一身影悠闲擦拭着架上的玩摆,他便立马走了过去,那人正是纪无殊,这时的钳之怒冲冲的看着他……
“纪无殊,外面满大街的说你要去靖山盟会,是不是你放的话?”
面对冲到面前来的钳之,无殊仍细细擦拭着手中的玩摆,只一副平静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而待钳之话罢,他便轻开口道着:“别那么大火气嘛!斯则…!”
他说着朝殿外喊去,斯则快步走进了来。
“少城主!”
“给南阁主沏茶,要最好的茶叶和阁主最爱的梅雨水。”
“好!”斯则立马应下便快步出了殿内。
而钳之脸上的火气却未见得半分消下去的意思,他继续质问着无殊,“你少岔开话题,我问你,你真的要上靖山?”
“是啊!”无殊回的轻松干脆……
“你去干嘛?”
“还能干嘛?自然是长见识,积阅历,还有…!”
他说着故意露出一丝坏笑,却平白吊着一旁的钳之一脸胆战。而看着眼前紧紧皱着眉头的钳之,无殊笑出了声,又继续言道:
“…看热闹!…怎么?你也想去?”
他故作得一脸打趣的样子,却让钳之急了,他看着眼前的纪无殊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同我还扯谎,刚受了伤被打下来,现在又上赶子要去,你是疯了吗?从小你就这样,遇到了大事从来不同我们商量。你还有没有拿我们当兄弟,和我们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着钳之这番带着担心和气愤的话,无殊原本擦拭的手变的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他用没有掩饰的低沉情绪,轻声问着:
“钳之,你见过外公一本正经,感怀往昔的样子吗?”
一下听着纪无殊这变了语气的轻问,钳之原本滔滔不绝的话停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无殊,浅浅问着:
“城主他…!”
未等钳之低缓的声音再往下说,无殊将手中那玩摆又漫不经心的放了上去,他侧过身来,径直往摆架正对着的那扇开着的窗走去……
“我见过,就在刚刚!”
他轻声说着在窗前停了下来,眼神下移,“我一直以为,外公生性豁达,对于爹娘的死,也还算看得开,我还因此庆幸。可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错了!”
纪无殊说着,他有些自责的眨着眼睛,“从斯则告诉我外公独自在后院的秋千旁静站了两个时辰,从外公问我如果阿娘还在,会不会怪他,怪他没有照顾好我们,怪他没有找到小舅舅。我才明白,外公的为老不尊是天性,只是现在,…比原本的更多了份酸楚!或许,外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雕梁画栋的城主府,不是让旁人忌惮三分的盛誉商城,只是不想在失去亲女后又遥挂心悬孙儿,散尽宾客后又独守府门。”
纪无殊说的痛心切骨,轻缓而深沉,而听着他那低沉的声音,身后的钳之也跟着沉重了下来……
他说着,又用他深邃柔和的眼睛沿窗往外望去,看着后亭的那处秋千,只又言着,“可他,偏又心比天高,不服老!”
……
而此时后庭那秋千旁的一处静亭内,柳一堂立在亭内,他的目光往前面的远方看去,静而低落…
南越从一旁走了过来,他向柳一堂行着礼,“城主,您为何同意无殊去靖山?”
听着南越的话,柳一堂渐渐转过身来,又以前那副轻快豪迈,做得欢笑的样子:
“你这个孩子呀!就是太拘着了。早同你说过了,你阿翁同我是兄弟,你与钳之又是无殊的兄长,一并叫我外公便是!这城主府哪来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是,外公。”
南越听着应了下来,而柳一堂走到亭内的石桌前,一并招呼着南越,“来,坐!”
说着,柳一堂坐下端起石桌上的茶壶,并往那茶杯里添着茶,他将添好的那茶递给了南越,南越双手接了过来……
“谢外公。”
随即,他又取出一个茶壶,给自己添着。他看着面前的南越,一边倒着一边言道,“景行倒是同你一样,都是大哥,也都这般年少老成,不过都二三少年,哪那么多顾忌,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天塌了,也还有外公给你们顶着呢!”
柳一堂说着,将添罢茶的那茶壶又放了回去。
“外公,无殊他…!”南越想往下只想说着什么,又碍于眼前的柳一堂,未继续往下说……
可柳一堂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只一副慈祥的样子,“你若不放心,也同他一起去了便是!”
柳一堂这话,让南越低下了头,“外公多虑了,南越愿留下来守着誉城。”
一下听得这话,柳一堂笑了,他看着眼前的南越,只一副看穿的模样,“这少年人的口不对心啊!倒真是如出一辙!”
他继续说着,将茶杯端了起来,“外公也有年少轻狂之时,如脱缰野马,翱翔雄鹰。所以呀!懂得你们的心思,不愿也不能把自己作为困住你们的理由!”
柳一堂这话说的真切轻松,却又总让人觉得透着一丝悲凉,让南越有些伤感的看着他。
而他却又一副笑着的神情同眼前的南越继道着:“这誉城啊!外公守得住!再不济,也还有那城门的机关大阵,用不着你!……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做几回荒唐事,收拾几个不顺眼的人,骂几场馆子,打几场架,没什么不好!这什么样的年纪呀,就该做什么样的事!如今是今朝有酒,那就只管醉今朝的!等日后走的多了,看的多了,识的自然也多了!如此,才不负这人世间走一遭!”
柳一堂谈笑间这般出俗入世的话,南越显然是受到了感触,“所以,外公您同意无殊去正盟,是断定他不会胡来?”
“哼!”柳一堂一听南越的这话会心笑了一声,他望着面前的南越,“你若想知道,自己去看便是!”
话罢,他便饮罢了杯中的茶走了……
只闻得身后又传来声音,“选择由你,去不去也由你!”
此时望着渐远的柳一堂,南越稍有些疑问却也未叫住他了……
……
而城主府殿内,钳之惊讶的望着面前的纪无殊,“你是说,…你去靖山也有城主的意思?”
无殊听着,转过身来,“老头子一直记着靖山呢!即便我没去,他也一定会坐不住。这老道的老祖的和毛头的小子去,效果可是不一样的,如此一来,倒还不如我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走了过来,“我想过了,老头说的对,其实靖山上的人怎样,我最是知道的!无论纪喻言做了什么,左右不该牵连靖山,再者,我这次去,主要也是想把纪景行带回来,自他回靖山,外公就再没见过他了。”
“少主要把大公子带回来?”斯则端着茶水一脸惊喜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无殊转头看去,“怎么,你希望他来?”
斯则听着一脸开心,“大公子只是人看着冷,上次在奚村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我好好照顾城主和少主呢!”
斯则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放到高堂,给纪无殊和钳之倒着茶水……
而无殊听着他的话,倒是没有往下接着说什么,这时的钳之看着无殊,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你真的想好了?你要去帮靖山,且不说正派那群老狐狸见你二闯盟会,会不会将你扔出去?就单说靖山这次摊上的是整个正派的派银。怕还没等你开口,那群心里窝着火的老狐狸就将你生吞活剥了!”
钳之说的一脸焦急心惊,而纪无殊看着他这模样却“扑哧”一下笑了,“你这般形容倒是贴切,不过呀!你说错了!”
他说着在高堂上坐了下来,端起斯则刚沏好的那茶,“我呀!是去靖山送礼的!”
看着纪无殊一脸的坏笑,钳之一副不解,斯则却疑问的接上话,“送礼,是院里的那些瓷器吗?可少主你让我寻的都是些库房里的下等货呀!”
斯则这番天真的表情,将纪无殊的心思全部都倒了出来……
他望了望着一旁的钳之,一脸尴尬的略微笑着,随即又转过头来,往斯则的脑门上弹了一指尖,“你呀!”
看着斯则一脸无辜揉着脑门的样子,钳之仿佛猜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只一脸落寞的坐了下来,“我还当你心纳百川呢!原来是去大闹盟会的,可你这么一来,还怎么帮靖山,怎么了外公的心愿?”钳之扭头问着纪无殊。
“他又何须我帮!你真当靖山那纪老头是待宰的羔羊?”
“什么意思?你还知道什么?”
听着钳之好奇的追问,无殊笑了“哼!我知道,靖山坐着第一大派的椅子,本就遭人眼红,现在又赶上这么一档子事,这老虎急了还发威呢!有些人,怕是坐不稳了!”
他说着一脸坏笑的看向钳之,随即又继续言道:“我还知道,除了正派和本少主。这次盟会,能引来的,可还有别人!”
话罢,他只做得一脸深沉,“所谓名门,正派,如今还有几个人记得这背后的荣誉与责任?也好,纪老头想召这盟会,那我这个孙儿就帮他搅上一搅!”
他憋着坏意的轻声说着,一旁的斯则连忙应上,“少主,我也想去!”
此时的纪无殊稍抬起头,一副思考的神情看着他,“嗯!…本少主可以考虑一下!”
听着纪无殊的话,斯则满意的点了头,“嗯!”
而这时一旁的钳之见缝插上话来,“哎!你们这一个个都走了,那就没人同外公解闷说话喽?还有这么大的一个誉城,只怕是也没人来守喽!”
看着钳之故意无病呻吟的样子,无殊笑了,“那便有劳南阁主代我全孙儿孝心,少主之责了!”
“那…!”
还未等钳之再往下说着,无殊看着他那眼神便明白了,只将嘴角勾了起来,“待本少主归来,讨得所劫商银尽数归你,如何?。”
“一言为定!”
钳之一副得逞的笑着,立马应下了无殊的话。
而此时那殿外的南越静静听着殿内的对话,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