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亲离开了，我也该走了 (6)
感觉眼前是一团迷雾，看不清里面，也看不清对面。
晚上方洛从网上发来了他收集的资料，我再度向他道谢并承诺改天一定请他吃大餐。
静静的在电脑旁看着屏幕上滚过的资料。到吴鹰维一项，我看到下方列着：独子吴琛。现任某市城市规划局处长（深科集团公司内定副总经理，暂未正式上任）。
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吴鹰维与吴琛有关系；深科与吴琛有关系，但是我不愿相信这背后是吴琛在作怪，我宁愿相信这件事与他毫无瓜葛。可是吴琛为什么从来不曾告诉我他是深科的太子爷？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想给吴琛打个电话，我想问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自己握着手机的手不住颤抖，感受鼓膜随着心跳砰砰直响。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不要一时冲动。
我放下手机，关上电脑，让自己沉浸在寂静的黑暗中。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身边的事情都被搅成了一团，我就好像一个牵线木偶，被无形的手控制着。
脑海中闪过吴琛将求婚戒指交给我时那句邪魅的“我不逼你，我会帮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才意识到我历次回家都不曾将那枚戒指戴回来，与吴琛在一起一年了，却从未和家人提起过。
那吴琛呢？是否和他的总裁父亲提起过我？他是否会因为我的傲慢惩罚我的母亲？如今，这是否是他“帮”我做决定的方式？
吴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认识的吴琛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吴琛？他那么疼爱我，称得上是宠溺我，又怎么会使出这样的手段逼我……
我深陷的泥沼，远比我以为的更深、更广。
“即便此事与他无关，明天也还是和他联系一下比较好吧……希望这件事与他无关，希望他什么也不知道。”我心里一遍一遍想着，毫无睡意。
终于熬到了天亮，看了看时间，吴琛应该正在开车上班的路上。
“这么早？有什么事么？”吴琛的语气焦急、关切，一刹那，竟让我想要扑进他怀里，什么都不再管了。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感觉这两天没和吴副总联系，有些失礼。”心里明明想要依赖，说出的话却偏偏又冷又硬，语气中充满挑唆。
其实我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脆弱吧……
“这么快就知道了，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样。”吴琛微顿了一下，之后语气轻松地仿佛在夸奖一个孩子。
“快吗？我以为自己已经知道的很晚了……很晚很晚了。”随着说出的话，呼出了一口气。
他承认了，他竟然就这样直接的承认了……
我们之间，完了……
我再一次想扑进他怀里，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然后在泪水和拥抱之中，放下一切。
嘴里说出来的却满是愤恨：“听你的口气，看来果然是你的意思。”
“是啊，我说过我会帮你，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吴琛的口气似乎颇为无奈。
“呵呵，只怕未必能如您所愿……”我干笑一声，眼泪滚了下来，却继续压低了嗓音，压制着字句间的颤抖，冷言道：“我是一个商人，凡事我都会追求利益第一。而你同是商人，又岂会不懂这个的道理？”
“照你的意思，我让你嫁给我是让你吃亏了？”
“不，严格意义上我并没有吃亏，但是你的获利却太大了。你我虽不是同行，但我看不惯你的作为，自是不想让你得逞。”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获利了？”
“我想一切都发生在你与我交往以后吧，我从不将身份隐瞒，所以你很容易的就知道了我的底细。紧接着你在项目招标时从中作梗，将手下的项目交与我母亲这个在深科集团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公司，想来起初是作为试探。之后你发现母亲的公司无论是实力、技术乃至在同城中的口碑都是同行中的佼佼者，甚至许多政府项目也有参与，可谓实力雄厚、履历拔群。你深科在这片地区并没有站稳脚跟，于是你便起了私心想让我母亲的公司为你所用，一方面可以轻易打入这大型城市内复杂的人际网络，另一方面也可为你集团开拓一方新的市场。对你个人来说，若成功了也算立了大功一件，距离接替令尊职位的道路也可因此缩短一大块。”这些都是我在无眠夜里思考的可能性，虽然很像编故事，但自己仍是控制不住的说了出来。
“可你偏偏太过贪心，既想收购我母亲的公司，可又想尽可能的将开销降到最低。于是你便向我求婚，一心想着若是我嫁给你，那这小小公司定是会作为我的嫁妆一起过门，自然成为你的囊中之物。我猜，我会拒绝你应该也是你意料之中的事情，于是你开始尽可能的刁难母亲的公司，当然，你不舍得将这块肥肉丢到垃圾桶里，你只是想要将它的放在自己的盘子上而已。所以你并没有一巴掌将我公司拍倒，而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直到母亲再消耗不起，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入股扩资，让公司改姓吴。又或者拖到我肯嫁你为妻，这样同等于把公司嫁给你，你可以轻轻松松的坐进‘董事长办公室’。”我一口气说出了我的想法。说到最后竟觉得有些心跳加速，背心冒出一股冷汗。
回答我的是一阵沉默，我安静的，听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我不否认你的确是一个很出色的女人。你所具备的条理性、逻辑性均是一般女性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但即使你看穿了一切，你又能如何？”
“是啊，我又能如何……”我重复着他的话，脑海中一片空白。
嫁给他？瞒着母亲这些事情，然后母亲也会开心地把公司托付给吴琛，一切都当没发生过，大家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地过下去？这就意味着我一辈子都要被他掌控，永远活在他作为胜利者的目光下。
不嫁他，任公司熬到油尽灯枯，最后被贼人轻易占去，那母亲该会有多伤心。
我无法恨吴琛，因为他只是一个商人，他谋利而为，没有任何过错。恨得只是自己生为了女儿身。
母亲曾说过女儿嫁人是麻烦事，娘家人总是会怕婆家人刁难。而这富人家的女儿就更难嫁了……我想我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悟了妈妈那话中的含义：嫁得不是女儿，是家业。因为富有，所以很难看清对方到底是爱我，还是爱钱。因为富有，所以要找一个有能力让我继续富有下去的人，但是有能力让我继续富有下去的人，又很难说不对我的富有心怀鬼胎。
钱是万恶之源，这句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