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掉马的李承乾
何称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李承乾，一瞬间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
“你……”他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自己胸口，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脑也如同死机了一般，停止了思考。
李承乾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何称，竟然莫名的不敢移动分毫，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有些尴尬的对视着。
“我可以…开始解释了吗？”李承乾率先打破沉默，小声道。
何称深吸一口气，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连思考都莫名慢了许多：“等等……”他有些崩溃的往桌上一趴，又不信邪似的抬眼看了李承乾一眼。
是大郎没错，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呢。
尤其在看到苏喜恭恭敬敬站在李承乾身后的那一刻，何称怎么能不明白李承乾的身份呢？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就好似一团乱麻一样，理也理不通。
李承乾侧眼冲苏喜使了使眼色，压低声音道：“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寝宫。”听到吩咐，苏喜立刻识相的退了下去。随后，李承乾小心翼翼的进了门，回身将门关好。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何称抬眼看着小心翼翼的李承乾，“你等我理一理。”
说罢，何称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看向李承乾：“你就是太子？李承乾？”
“是。”李承乾认真的点头。
看着李承乾乖乖的站在一边的模样，何称感觉自己似乎被噎了一下，扶额叹气：“我有点乱，我是不是在你面前骂过你。”
李承乾轻声回道：“算是吧。”
“还有，那个总是跟你一起过来的小郎君是…”何称猛地想到一点，开口问道，“你真弟弟？哪位弟弟？”
“稚奴是我弟弟。”李承乾回答道，“九弟。”
淦，排名第九，那不是唐高宗李治吗？何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裂开了一点。
“陇西李氏？小有权势？父亲在朝中说的上话？曾经在太原生活过？”何称低声重复着李承乾曾经说过的话，在心底回忆自己曾经学过的历史，莫名发现居然对的上。他无奈的苦笑一声道：“你倒是还真没骗我。”
李承乾的眼神有些心虚的飘了飘：“我本就没打算骗你。”
何称歪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李承乾，轻轻闭上了双眼，语气中满是无奈：“别站那儿，气氛太怪了。”
听罢何称的话，李承乾轻轻的点点头，快步走到何称身边坐下，双手极乖的放在腿上，小心翼翼的开口：“我现在可以开始解释了吗？”
“不用解释了，我大概理解。”何称迅速的整理着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摆摆手道。
李承乾似乎有些惊讶，他抬眼看着情绪逐渐恢复平静的何称，迟疑片刻后开口道：“我以为，你会反应很激烈呢。”
何称扶着脑袋，苦笑着看向李承乾：“还能有什么反应？难不成我现在去寻死觅活？”
李承乾是真的紧张，否则也不会在得知何称在东宫后，犹豫了那么久才进来。他其实挺怕何称情绪激动的，为此还特意遣退宫人。这样即便他发火，也不会被人看了热闹。
“若是我，定会受打击的。”李承乾认真的回复着何称的那句话。
何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摆摆手道：“受打击倒是确实，不过我几个月前刚刚受了个更大的打击，这个还算是能接受。”
“你现在可好些了？”李承乾本想揉揉何称的脑袋，却在中途生生收了回来，改成了拍肩。
何称苦着脸摇摇头，抬眼看着李承乾：“还是接受不良，不过……也不算接受不了。”
“无妨，慢慢来。”李承乾心中一暖，握了握手里的陶瓷小瓶子，眨眨眼看向何称，“听闻你脚伤到了，要不先上药？”
何称僵硬的点点头，他其实对于李承乾的身份接受的挺快的。可让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是另一种东西。
他是真心觉得，李承乾人挺好的，是个好孩子，并非史料上记载的那么不堪，也不是什么贪图享乐的荒谬太子。后来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怎么会走到造反那一步呢？
何称只觉得，他若是在和李承乾熟悉之前得知他的身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远离他。可他是在和李承乾熟悉后才知道的，便做不出远离这种事。
“殿下…”何称深叹一口气，抬眼想要跟李承乾说些什么，却猛然间看到了李承乾那震惊中又带了点委屈的表情。
“你叫我什么？”
“好的大郎，没问题大郎。”何称莫名被看的有些心虚，急忙改口道，“我不是觉得，要再这么叫有些奇怪嘛。”
李承乾认真的摇摇头，鉴定道：“不会。”
何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不再想那些事。反正现在的李承乾又不是那般样子，他怕个什么劲？这么听话的孩子，谁不喜欢？
至于以后的事情，就等到以后再说。何称也相信自己，万一李承乾真想走一些歪路偏路，拉回来就是。
“此药需搭配特殊手法，阿称可否愿意让我帮忙？”李承乾把何称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会手法？”何称有些不解的问道。
在他心底，李承乾这个阶层的人，是不会懂这些东西的。可事实看来，并非如此。
李承乾轻轻点点头，笑道：“幼时学武，常用的。阿称若是不介意，我便上手了。”
何称挠挠头，错开李承乾的视线道：“我是没什么，你不嫌弃就随意。”
“那便好。”说罢，李承乾将那小瓶子打开。小瓶子里是个绿色的膏状体，味道不是特别好闻，一打开就闻到了浓重的药材味，重的有些呛鼻。
何称轻轻咳了两声，眼珠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之前苏喜一直让他入宫服侍太子，难不成是李承乾真的对他有什么意思？
犹豫片刻后，何称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的好。他张了张嘴，在心底稍稍措辞后开口：“那什么，大郎……我其实，是把你当弟弟看的。”
李承乾有些呆愣的看着何称，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片刻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几声，看见何称那副样子，努力的将笑声憋了回去：“阿称如此良人，若真是我兄长，我也是愿意的。”
李承乾觉得，自己也只有在何称面前才能放肆起来了。
说罢，李承乾抓起何称的小腿，将何称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开始上药。或许是因为李承乾先将膏药暖好了再涂上去的，想象中冰凉的触感并没有出现，而是带着丝丝暖意，轻柔的在伤口抚摸着。两根手指轻柔的划过伤处，似乎刻意放轻了力道，只能感觉到药膏的触感。
“若是重了便开口。”李承乾认真的低头为何称揉搓着脚腕。
“好。”何称嘴角带着笑意，点头应道。
“这几天，你便留在东宫养伤，莫回去了。”李承乾忽然开口道。
察觉到何称疑惑的目光，李承乾继续道：“这些日子你也累了，趁着养伤，多休息休息，也可在东宫转转。”
直到结束，李承乾都在跟何称介绍着东宫，只能说东宫不愧为储君的居所，各类设施应有尽有行，李承乾的介绍，让何称都有些心动，想要多转转了。
结束后，李承乾回身将小瓶子封好，又将手洗干净，转身之时恰好看到桌上已经被放凉，丝毫未动的饭菜，有些惊讶的开口道：“你莫要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一口未吃？”
何称愣了愣，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是情况特殊嘛，我哪吃得下啊，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饿了。”
李承乾有些自责的低下头，语气中带了几分失落：“是我思虑不周。若是早些进来，也不至于如此。我这就吩咐下人拿些糕点上来，但吃食还要再等等。你且忍忍。”说罢，不容置疑的起身喊来人去取糕点。
东宫当中是设有一个小厨房的，这小厨房方便极了，随时可以传膳。而那些没有小厨房的，就只能等到时间到了，派人去御膳房取菜了。
皇子之中，除了李承乾外，便只有李泰有这个殊荣拥有小厨房了。李承乾是因为贵为太子，这些都是应有的配置。可李泰的理由就简单许多了——他容易饿，一饿还会晕倒。
此时，宫人已经取好了糕点送了进来。那是一盘十分精致的桂花糕，叫人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李承乾抬手取了一个，小小的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立刻充满了整个口腔，抬眼刚想夸几句，便看到何称张大了嘴巴一口一个就要将桂花糕吃进去。似乎是感受到了视线，何称僵在原地，看着李承乾手中还剩下许多的糕点，轻轻眨了眨眼，慢慢的闭上了嘴巴，到最后就咬了那么一小口。
李承乾快速的低下头忍住笑，抬手将手中剩下的桂花糕全都放进了嘴里。它其实不是很大，只是李承乾习惯了吃什么东西都一点一点的来，就这一块小小的桂花糕，他便能吃上好一会。李承乾抬眼看着因为自己的这个动作，正放心的大快朵颐的何称，就连嘴里的糕点都甜了许多。
两人正一同吃着糕点，门口一宫女缓缓走了进来，朝着李承乾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还请殿下赎罪，小厨房里的厨娘琴瑟失踪了……殿下想吃什么，只能去御膳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