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渣太子
入夜,何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忍不住回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在程怀默后来的那两人。据说他们的主子是宫里的人。
宫里的大人物,要自己?
这一切让何称不寒而栗。他深知,身为穿越者,想要保命的第一要素,就是远离宫廷和江湖。如果他的人生是一本小说的话,他宁愿是种田文。
不为什么别的,就是单纯的因为安全。
沾上宫中人的事务,免不了明争暗斗,他受不了这个,也做不了这个。尽管白天拒绝的时候硬气的很,可现在的何称却早就已经想好,万一那位大人物真的来了,自己立马逃出长安,不给大郎添麻烦,也绝对不搭上自己。
何称半眯着眼,看着窗外的月色,将被子裹得紧了点。
怎么办,越想越不敢睡觉了……
困意逐渐上头,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何称忽的看到窗边闪过一个黑影,整个人猛地清醒了过来,裹着被子飞奔着跑去给门窗再加一层保险。飞快的跑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了起来,颤抖着抱紧自己的小枕头,一点都不敢露出来。
只听见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何称被吓的止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开门。”房门外,身穿夜行衣的苏喜有些烦躁的敲着门,他有些鄙夷的看着毫无反应的房内,“开门,饶你一命。不开门,我进去就弄死你。”
苏喜的话音刚落,只听见房内穿出一声巨响,似是人掉下床的声音。随即门缓缓被打开一条缝,身穿中衣的何称额头上顶着淤青,小心翼翼的看了苏喜一眼,迅速的低下头:“银子都在柜台,求财随意。”
“我不求财。”苏喜一时间有些语塞。
“求色真不行。”何称迅速摇头。
苏喜使劲将门推开,走进来后将门锁上,淡然的撇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何称:“你且抬头看看我。”
何称的声音抖得厉害:“我不,我懂行。我看到你的脸就得死,我不看。你别想骗我。”
“我是宫里那位的人。”苏喜几乎要将手里的东西捏碎,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缓和下来,“你可想知道那位是谁?”
何称顿了顿,迅速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知道,我知道就得死。”
苏喜暗骂了一声,看向何称的目光显得更加鄙夷:“我来自东宫,你可想好了,去还是不去。”
“啊啊啊啊啊我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都不知道。”何称在听到那两个字的一刹那便震惊了,却还是自欺欺人的捂着耳朵否认道。
苏喜似乎是被气坏了,重重的将桌上的陶瓷杯摔在地上,随手抄起一个碎片抵在何称脖子上,怒目圆睁的盯着他道:“我不杀人。我且问你,白日里我派去的那两人,说你不愿入宫。你现在便告诉我,愿,还是不愿。”
何称被迫抬起头,却还是紧闭着双眼:“有话好好说,不至于动武器。”
何称深吸一口气,在心底回忆着自己所学过的东西,东宫一直以来就是太子的居所,而贞观时期的太子,那不就是历史上那个因为造反被贬,最后死在路上的李承乾吗?
据史料记载,这位太子殿下不听仁义之言,疏远君子,亲近小人。好酒色,宫殿极其奢侈。每日纵情歌舞,日夜不停。对于情/se之事,更是毫无节制。
而在历史中,这位太子殿下确实有龙阳之好,曾经宠幸过一个漂亮的伶人,还给那位伶人取名叫称心,宠爱程度之甚,让这件事都闹到了朝堂之上。后来,那位伶人获得了被一代圣君李世民亲自赐死的殊荣。
常人可能以为,无论男女,能进宫服侍太子殿下的,日后一定有泼天富贵。可对于何称来说,却恨不得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在那位太子殿下/身边能撑得了一年。
就历史上对李承乾的评价,一个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一个沉迷享乐,阴郁狠辣,动辄杀人泄愤的恶魔。
更还有传言,这位太子殿下,在床上有些特殊的小癖好,玩死过不少少男少女。
这种残暴谁撑得住?
反正何称觉得自己是不行的。
苏喜看何称久久不回应,将陶瓷碎片往他的脖颈上逼了逼:“想好了吗?”
“没,没有。”何称小声道。
苏喜嗤笑一声,迅速的收回陶瓷,扫了何称一眼,冷声道:“那你便慢慢想,我随时来找你。届时若是还不告诉我一个确切答案,可就别怪我手段粗暴了。”
说罢,苏喜一个闪身离开了这个地方。只留下瘫倒在地,喘着气惊魂未定的何称。
接下来的几天夜晚,何称都给自己的房间加上了多层保险,还特意加固了门窗。白日里在店里,也是尽量坐在柜台前不动,如非必要,绝不移动分毫。
只可惜,何称不可能总是在柜台处不动。这日,他必须外出采购菜品。为此,何称特意选择了人流量大的地方走,尽管那儿的菜相比人烟稀少的地方要贵上一些。可为了保命,何称还是选了那个人流量大的地方。
他觉得,东宫的那个太子就算是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敢当街杀人吧?
何称一边走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的四周的人。不远处,李承乾的马车恰好往客栈的方向行进着。
马车内,仅仅只坐着李承乾一人,就这么一侧脸,他便看到了何称的身影,吩咐了车夫停下,自己下车迎了上去。
“阿称。”李承乾几步走到何称面前,歪头笑道,“这是打算去哪?”
在看到李承乾的一瞬间,何称抽了抽鼻子,软趴趴的喊了句大郎,随即握着钱袋子,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着。
李承乾看了看明显心不在焉,还满眼黑眼圈的何称,“昨晚没有睡好吗?”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撇到何称脑袋上的淤青处,不禁皱了皱眉。
听到李承乾的话,何称苦笑一声,何止是昨夜,明明是这几日都没睡好。他怎么可能睡得好,每天都在怕那位太子殿下来抢人,夜里睡觉都不得消停。要是他真的派人来抢人了,自己肯定抵不过。这让他不由得好奇,他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辈子才受到如此报应。
“是在害怕什么人吗?”李承乾和何称并排走着,忽然间,李承乾提问道。他怀疑何称被混混流氓敲诈勒索了。这问题来的太过突然,让何称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何称皱着眉头,满脸愁容的抬头看了看李承乾,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可知……当朝太子?”
李承乾愣了愣,快速的眨了眨眼睛,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住:“知道,怎么了?”
“你父亲可是哪里得罪他了?”何称似乎并未发现李承乾的异样,自顾自的继续道,“他前些日子,派人来店里砸场子。幸好我交了保护费,有人护着。他们定是想在这儿找茬,好在朝堂上为难你爹。”
何称正说着话,李承乾却忽的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了。这些事分开来他都理解,可连起来是个什么鬼?他什么时候派人来砸自己的场子了?
察觉出了李承乾的不明觉厉,何称从程怀默收保护费说起,一直到苏喜上门威胁。
李承乾的目光逐渐暗沉下来,身子也不由得紧绷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制性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没错,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李承乾强压着火气,抬起头轻轻碰了碰何称额头处的淤青,眼神中的火意几乎要实体化:“谁弄的?”
何称有些尴尬的别过眼神:“这个真是我自己弄的,你也知道我这胆子,经不住吓。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李承乾的气愤,何称抬手反抓住李承乾的手,低声安慰道:“你也别气,那太子就是个人渣,为他生气不至于。”
不知为何,李承乾迅速的抽回了手,轻轻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点点头,慢下脚步跟在何称身边:“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太子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的。听闻……他人挺好的。”李承乾不着痕迹的为自己解释着,还悄悄的夸了一把自己。
“那你一定是被他骗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何称撇撇嘴,哼了一声,在眼底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好人?哪家好人能干出那种事来。何称回应着历史上对李承乾的描写,无非就是三个点。
一是残暴昏庸的皇家耻辱,二是不敬师长父母的叛逆少年,三是杀人取乐的大魔头。
这样的人,还能称得上是好人?要是这都是好人,何称觉得天下就没有罪人了。
李承乾错愕的歪头看着何称这副不屑一顾的表情,皱眉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你很讨厌他?”
“嗯。听说他在床上有点小癖好,总是喜欢鞭打虐待对方。”何称扬眉,压低声音凑到李承乾耳边说着那太子的模样。
说的正起劲的何称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李承乾的脸色由红转绿,最后整个沉了下来。
李承乾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若是这些个流言编排些别的也就算了,可编排这档子事让李承乾脸红的厉害。
可怜他还是一个雏儿,在外人的眼里居然是这么一个大色魔。
“大郎,你就说恶心不恶心吧。”终于说完的何称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面色当中是明显的厌恶。
“是挺恶心的。”李承乾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他紧抿着双唇,抬眼看着何称认真跟自己说话的样子,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他莫名的觉得,自己这是解释不清楚了。不过…自己在外面的名声真的这么差的吗?
“你也不必担心。”李承乾无奈的摇摇头,语气温和的解释道,“以后这种事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何称皱着眉,用力的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挤出一抹笑容:“大郎,我是真的有点怕。你说,那太子不会是想要用我开刀,对你和你父亲做些什么吧?你不是说你父亲在朝中还算是说的上话吗,他会不会是拉拢不成,心生歹意打算找个由头把你们搞死吧?”
李承乾扯了扯嘴角:“倒也不至于。”
“我就是有些担心,你若是被他欺负了,只管找我。”何称忽然停下脚步,抬眼认真的看着李承乾,“这种人渣,一定有人治得了他,大不了我去告御状。”
“好了,你别多想了。”李承乾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何称的脑袋,“不会的。”
李承乾现在是真的感觉很淦,经过多方探查,已经确定了何称不是什么别有目的的人。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对何称还挺有好感的,原本还想找个时机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何称的。
可现在这种情形……他是真的说不出来。
难不成告诉何称,我就是那个人渣?
李大郎表示做不到,并默默的捂住自己的小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