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称在线暴走
“快点给贵客送过去。”芸娘子在何称身后,轻柔的推了他一把,小声的在他耳边道。
这才不过第二天,芸娘子便把何称简单的打理了一下,送出来打杂。
“郎君,您消消气。”芸娘子轻轻推开何称,快步走到一位衣着华贵的郎君身边跪坐下来,“出来玩的,就图个开心不是?气大伤身,这酒,就算是我请您喝的。”
说罢,芸娘子冲何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斟酒。何称默默移动到那郎君身侧,一边帮忙倒着酒,一边侧眼观察着发生了什么。只见一旁,几名舞者站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大口喝酒的郎君。不远处,一个乐师躺在地上,额边还渗着血,看起来可怖极了。
“怎么停下来了?接着来啊?”那郎君翻了个白眼,重重的将杯盏往桌上一摔,蹭的一声站起来,“你们这是看不起我?”
“不是…”芸娘子陪着笑,“咱们这儿的乐师不是伤着了吗?要不,您明儿个再过来?”
于此同时,在一旁安静斟酒的何称手微微一僵,深吸一口气后,抬眼看着一旁的芸娘子,开口道:“我也会点乐器。”
芸娘子抬眼,愤恨似的瞪了何称一眼,抬手驱赶道:“你会什么会?滚回后院去,别碍了贵客的眼。”
“你都会什么?”那郎君似乎来了兴趣,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何称,原本暴躁的心情也逐渐平静,重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杯盏把玩着。
何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直觉感觉,这对他来说是一次很大的机会。经过了这七个月,他特别想把握住这次的机会:“琵琶,琴,筝,萧和笛都可以,但还是最擅长琵琶,其他的也没问题。”说罢,何称有些紧张的收了收袖子。
“学了多长时间了?”那郎君身子往前倾了倾,顺手抓起何称的手腕。
“八年。”何称身子猛的一颤,僵硬的将手抽出来。
那郎君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轻轻的点点头,似乎全然没有把何称的话听进去:“试试吧,你擅长的就行。”
何称点点头,有些恶寒的离那郎君的位置远了些。他自认为自己水平还是不错的。从初中开始就学习琵琶,从兴趣到专职,已经有足足八年了。参加过不少比赛,也都取得了满意的名次。甚至在网络上也小有名气。
对于这方面,他一向是骄傲的,而现在,他那双抚琵琶的手,也再次摸上了熟悉的弦。何称低眉看着地上被扔在一旁的琵琶,受伤的乐师已经被扶到后院休息,他默默的蹲下身子捡了起来。
八年的努力可不是白费的。何称对于各类的技巧早已学会,再加上他也上过不少次舞台,对于在众人面前表演这种事也已经司空见惯,悠扬的曲声让人不由得陶醉其中。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游走在琵琶弦上,仿佛施法似的,弹奏出优美的旋律。
看到眼前的一幕,那郎君眼中忽然闪烁出了光芒,他饶有兴趣的盯着正专心演奏的何称,嘴角轻轻的抿了起来,心情极好的一下又一下的用手指点着桌子。
一旁原本十分紧张的芸娘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安静的弹奏歌曲的何称,低眉思考着什么,眼底流露出几分审视的意味。
入夜,酒楼已经关门,所有做工的人被聚集到后院之中,何称安静的缩在人群中间,努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芸娘子坐在主位上,一边玩弄着手指,一边瞥着面前的众人,眼神最终定格到何称的身上,冷哼一声道:“你琵琶弹的倒是不错。”
“还好。”何称往侧边看了看,莫名的发现自己的周围被空出了一个大圈。他的确是故意的,在所有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让自己被看到。回家是指定回不去了,那还不如想办法让自己过的更好一点。
芸娘子努努嘴,拿起放在桌上的团扇,站起身走向何称,抬手用扇子敲了敲何称的脑袋:“你还真当我们这诺大的酒楼没别的乐师了?你可知那郎君是谁?”
芸娘子似乎心情好极了,见何称不回应,也不生气,耐心的解释道:“崔博,博陵崔氏那位庶七子。你们日后别理他,他是个不讲理的,今儿个也就是你运气好,不然他非得闹翻天不可。”
何称缓缓点点头,博陵崔氏是初唐时期极其著名的五姓七望之一,即便是在后世也是极其有名望的。这崔氏之中,光是丞相便出了二十七位,直接就把这博陵崔氏推上了世家之首的位子。别看那崔博只是个庶子,还是个旁支的庶子。可有着崔氏罩着,日后怎么着也能捞个功名什么的。即便是真的一事无成,也能一辈子不愁吃喝。
“好在他今儿个没闹事,否则便等着吧。”芸娘子捂嘴笑道,“从明儿个开始,你便在前厅吧。我就权当酒楼里来了个不用发工钱的乐师。”听到这消息,何称有一瞬间兴奋极了。
月色逐渐加深,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中。何称没有再住在那铺着稻草的屋子里,而是被安排进了一个更为干净整洁的房间内。
这个晚上,也是何称七个月以来唯一一次没有在睡梦中被莫名的弄醒,虽说还是没有睡个好觉,但对于何称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在未来的半个月内,何称凭借着自己的弹奏技巧迅速的打出了名气,几乎半个长安的人都知道,东市的一家酒楼里,出了个长相极其好看的乐师。
这日清晨,何称同之前一样从井里打来水,端着自己的木盆蹲在后院墙根处洗漱。
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在这个地方。这儿隔音是真的不好,外面就是东市大街,平日里吵吵嚷嚷的,让人听着烦躁极了。可对于何称而言,外面那种吵嚷热闹的氛围,让他的心情都变得好了。
何称一手拿着柳枝,毫无形象的蹲在墙角刷着牙。他今日仅仅只被安排了一场弹奏,因此可以轻松一些,放慢速度洗漱。
“兄长等等,我们还没找到荷包。”墙外,一个带着些许哭腔的童声响了起来。
随后而来的,便是他兄长那沉稳许多的声音,只是语气中满满的无奈:“丢了便丢了,再绣一个就是。”
“可是,”童声显得愈发的委屈,“这是阿姊第一次做的。”话说到最后,不由得带了丝委屈的意味。
何称微微挑挑眉,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他莫名的觉得,墙外的那对兄弟可爱极了,像极了自己在后世和妹妹的相处,忍不住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想到这儿,何称也不犹豫,踮起脚尖爬上墙角的石头,整个身子就这么趴在了墙头上,刚刚好露出半个身子,低头看着墙外的人。
墙外的那对兄弟,年纪相差算不上大。比较大点的那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一身牙色圆领袍,胸前绣着精美的鹤,让其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皮肤算不上白嫩,但却莫名的让人看着舒服。小的最多不超过九岁,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躲在自家兄长身边不肯发声。
两人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何称能看出这些,不是因为他们的衣着打扮,而是因为他们身边跟着的仆从。
若是有宫内的人在,一定会一眼认出,这一对兄弟,大一些的,是太子李承乾,而那位年纪小点的,则是九皇子李治。
何称趴在墙头,笑意盈然的看着墙下的两人:“二位若是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妨去问问东街街尾问问,给点银子一定找的回来。”
何称的声音一出,李承乾身边的几位仆从极其统一的将手放在腰间,那番动作就是想叫人忽视都难。
李承乾抬眼看向趴在墙头的何称,只见那个内里穿着红粉内衬,外披蓝色外衣的少年歪头浅笑:“郎君别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是看你弟弟哭的伤心,提个意见罢了。”
“多谢这位郎君了。”李承乾仰头看着何称,抬手拦住身边的仆从,行礼道,“那东街街尾住着什么人?”
何称微微皱眉,在心底斟酌着词汇。被当做奴隶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知道了不少长安城内藏着的肮脏事儿,那地方不过是个贼窝,负责倒卖偷来的东西。
“算是个窝点吧。”何称沉默片刻,终于找到了一个词汇。
李承乾轻轻的点了点头,顺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脑袋,无奈的开言道:“这下可放心了?寻的回来的。”
“嗯嗯。”李治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但还是抬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承乾。
“何称!你的场提前了!快过来!”何称正打算说些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了芸娘子头号狗腿子的大喊,何称有些调皮的冲李承乾眨了眨眼睛。狗腿子已经快步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何称也从墙头爬了下来,迅速的跑向前厅准备奏乐。
“何称?”李承乾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墙头,低声重复道。
“郎君,何称是近日来长安内的一位乐师。”李承乾身边的仆从立刻识相的回话道,“之前便听闻这位何郎才貌双全,您…可是要去看看?”
李承乾微微一愣,失笑道:“正巧稚奴也饿了,便去酒楼吃点东西吧。”
酒楼内,经过半个月的滋养,何称身上的伤也已经好了大半,再加上心情不错,整个人都红润了不少,更是增添了几分美感。仅仅只是安静的抱着琵琶坐在台侧,就已经惹来了不少目光。生生将聚集在舞者身上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何称微微低垂着眉眼,发丝自然滑落在身边,一碰上琵琶,他整个人的气质莫名变得恬静起来。
台下,李承乾李治二人在小厮的带领下走进了酒楼,抬眼看着台上的何称,轻轻的点头示意,随后便跟着小厮往二楼雅间的方向走去。
何称同样也注意到了台下的人,二人对视一笑,李承乾继续上楼,打算雅间落座后安静的欣赏着台上即将开始的节目。
“嘶……”李承乾刚刚踏上楼梯,便看到舞台不远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崔博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还带着几分醉意,似乎头痛的厉害,崔博双手撑着桌子按压太阳穴,随后靠在椅子上,满脸□□的看着台上的人。
来不及阻拦,那崔博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歪歪扭扭的朝着台上大步走去,忽的一把抓住台上领舞的姑娘的手臂,整个人往前压了过去。只听见“砰”的一声,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啊!!”台上顿时慌作一片,尤其是被压着的那个舞者,更是快哭了出来,一边挣扎一边捶打着身上的男人。
“兄长。”台下,李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害怕的抓着李承乾的手,似乎是不敢置信会发生这种事一般,往后退了好几步。李承乾轻轻拍了拍李治的背,回身大步朝着舞台的方向走去。
台上,何称才刚刚反应过来身边发生的一切,舞者的喊叫声尖厉极了,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眼看着已经有了布料被撕破的声音,何称也不闲着,他单手抓起自己的琵琶,两步跑到那舞者身边。
“郎君,如此对一个姑娘,不好吧?”何称用另一只手在空中仅仅的抓住崔博的手腕。迅速的脱下自己的外袍,简单的披在舞者的身上。
舞者颤抖着裹紧了何称的外袍,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恐惧。
“你管的着吗?”也不知是酒没醒还是怎么着,崔博的表现暴躁极了。他满脸通红,就要伸出另一只手把那舞者给拽过来。
只听见‘砰’的一声,何称举起琵琶直直的朝着崔博的脑袋砸了过去。一看就是用了极大的力气,那琵琶竟然应声起了裂缝。
走到一半的李承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脚。
台下,几滴血滴落在地上,崔博一时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何称,因为这一下子,他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撑着站起了身,抬手揉了揉脑袋。
不出意外,满手的血迹。
崔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抬眼满脸震惊的盯着何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