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想到严明元要对殿下说的那句话,肖檐目光落在楚蘅芜脸上,神情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殿下。”肖檐突然出声,低头道:“出于私心,臣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殿下。”
楚蘅芜抬眼,虚弱的脸上带着些疑惑。
“严明元死之前,曾让臣带句话给殿下。”肖檐哂笑,弯腰埋进她颈侧,半真半假道:“臣原本准备将这句话带到棺材中去的,但是又怕真到了下面,殿下生臣的气。”
“殿下要听吗?”他说完的时候放在一侧的手收紧,将她手腕处紧紧扣住,有些不安。
楚蘅芜察觉到他的不安,忍着难受贴在他胸膛上,认真道:“肖檐,我没有爱过他。”
话音刚落,肖檐力气微松,将她半抱进怀中,没有等她回答,道:“殿下,他想问殿下,成亲那日他送给殿下的礼物,殿下可曾放在心上。”
他说完,熟练的将心中醋意完完全全的压在心下。
他是个极为内敛的人,似乎从未将感情外泄,他可以让殿下毫无察觉他这点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像往常一样。
他是有些害怕的,害怕殿下说想,与其这样,不如由他主动来说。
成婚之礼?
楚蘅芜恍惚间想起了,确实是有成婚之礼的。只是那晚她与严明元闹得实在不愉快,便也将那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并未放在心上。”楚蘅芜敛眸回答:“从未打开过,何谈放在心上。”
当初她不该因为需要驸马便将严明元拉进来的,
“从未打开?”肖檐心脏骤然漏了一拍,捕捉到关键词:“殿下还没有看?”
楚蘅芜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肖檐猛地直起身,声音有些颤抖道:“殿下等等,臣去去就回。”
楚蘅芜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想要说什么,却觉得一阵困意来袭,模糊视线中,只有肖檐匆忙离开的背影。
公主府宝库琳琅满目,肖檐掠过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目光落在绿倚手中的盒子上。
他接过时手还有些抖,随后毫不犹豫地将盒子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一把小香扇。
肖檐心下一沉,他原本猜测里面是落回的解药,却没想到只是一把扇子。
他将扇子展开,惊讶发现上面竟提着一首小诗,并非什么有名的诗,只是诗中却提到了几味草药。
肖檐对草药只能称的上是一知半解,这几位药材并不常见,他在荆州时曾在薛家的医书上见过。
猛地握紧手中折扇,肖檐冷静道:“去将阿姐叫来。”
他太害怕空欢喜一场,甚至不敢告诉自己这个可能是落回的解药。
薛凝来得很快,她飞快将诗中几味草药记下来,沉声道:“我也不确定是与不是。”
药方失传太久,别说是她,就算是让民间盛誉的神医前来想必都无法确定。
闻言肖檐扯了扯嘴角,敛眸道:“那就由我来试药吧。”
薛凝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疯了?试药必定要先吃下落回,若这不是解药,那你必死无疑。”
“肖檐早就必死无疑了。”肖檐合上手中折扇,冷冰冰的眉眼染笑:“有为殿下一拼的机会,已经是大幸。”
薛凝眼眶一红,偏头道:“你做的决定,我向来拦不住你。”
肖檐不置可否,沉声道:“有劳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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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蘅芜自小身体便弱,身体弱便会多梦,梦做的多了也就渐渐习惯,甚至时常能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梦中。
这是这一次的梦太长了,从四岁有记忆开始一直到如今,所有场景重新经历了一边,每一幕都一场清晰。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应当是民间所说的走马灯,她应当是要死了。
她会死这件事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知道,因此倒也不惊讶,只是觉得很可惜,她还有很多话没有和父皇与肖檐说。
这个念头一出,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原来她最后想的人竟会是父皇与肖檐。
想到肖檐,她其实有些生气的。那人也不知去做什么走的那样匆忙,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
她对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深信不疑,便凭着直觉往前走,心想尽头应当就是传说中的土地庙。
她在一本书上看过,阴间有十三站,最开始是土地庙,随后才到黄泉,将这十三站走完,方才能入轮回。
她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她到不介意等一等肖檐。几十年的时间倒也不算太久,就是不知那时候的肖檐是否成了老头。
她这般想着,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殿下。
楚蘅芜转头,身边一切都化成虚无,她猛地惊醒,睁眼看去,只见晚风拂过轻纱,从她眼前掠过。
光线昏暗,楚蘅芜看着床顶上的龙凤雕梁眨了眨眼,原来真的是梦啊。
她动了动胳膊,却发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动态不得。转头看去,入眼的却是肖檐毫无防备的脸。
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依旧眉头微蹙,仿佛时刻都在不安。
楚蘅芜有些心疼,伸手为他抚平,目光落在他有些苍白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她并没有察觉到身上的不适已经消失了,有风吹得床纱乱晃,她便小心下床去关上。
桌案上的宣纸落在地上,她写过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