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阿索的麻烦事
为了报答客户热情旺盛的需求，鬼屋仅仅歇业三天，就又在一片鬼哭狼嚎中重新开张。虽然没有旺季时那么人潮汹涌，但还总是有不怕新年惹晦气的好事之徒，因而只要开门，生意总还是有的做。
上次的那位中介人赫尔森先生已经正式跳槽，过来帮忙打理鬼屋豪华游的日常经营。如此一来，阿善总算腾出手，可以像以前那样参与小队的远征任务。
不过，她们还是多等了半个多月，等阿糯基本熟练了滑轮，不至于一抬脚直接扑进魔兽怀里，这才放心来到总公会，寻找下一个合适的任务。
往年这时候，总公会总是冷冷清清，大部分冒险者都回家探亲，剩下的也只是在窝冬。就算今年留城的人更多，情况也依然如此。本来依着暴发小队一贯懒散的作风，这样的大冬天正是好吃好喝、全心全意养膘的好时光。但是赫蒂财迷性子发作，硬是要找回被冬训耽搁造成的损失，于是带着明显胖了一圈的队友们，又耀武扬威地流窜出了老古董街。
经过冬训期间的共患难，以及鬼屋豪华游的深度合作，总公会如今对小队完全变成了亲善之家。用鹿小道的话来说是：“这就是老娘自个儿的院子，想怎么溜达就怎么溜达，高兴了就上楼和看门大爷罗奇聊两句，喝喝他孝敬的茶，吹吹小风，嘿，真爽！”
“快来，帮你们特意留意了几个好任务。”她们才刚一进门，白银级柜台的工作人员就马上招呼起来：“还以为你们还要过些日子才来呢，没想到变得这么勤快！”
阿善在柜台上翻了翻，果然不再是那种危险系数令人扼喉的变态任务，相反路程不算太远，难度也有限，赏金自然没有双份好拿，但也基本都有七八十个金币保底，都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一个吧。”阿善把选定的任务递给工作人员，对方转身在墙上的任务公布栏里填上了暴发小队的名字。
“啪啪啪！”正好一群参加鬼屋豪华游的客人们过来用餐，激情满怀地见证了这一光荣的时刻，拥挤在旁边整齐地鼓着掌。
有人还在起哄：“暴发小队加油啊！这次做了多少包子？魔兽够吃不？”
“管够！”鹿小道闻声而动，闪现在人群中，大扁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亢奋：“说给你们听别吓着！老娘可是吃着麦儿做的毒包子长大的！那魔兽来了，咱家便敬它一个，它吃我也吃，看谁先翻白眼！”
“英雄英雄！”不明就里的群众呼喊与掌声更加热烈。鹿小道满意地挥挥手，如同绝代高手一般飘然而去，就差脚下来一片云彩，给她捧到半空里供世人瞻仰了。
吹完牛回到队伍里，这时阿善正在为大家解说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
“这次的任务在王都西北面八十公里的小城阿索。”阿善说道：“怪物等级不高，火纹鼠，黑铁高级魔兽，约五十只。因为数量比较多，所以提升为白银中级任务。”
“那东西我以前对付过，不好打。”奥莉雅皱皱眉头，似乎勾起了不太愉快的回忆。
赫蒂也参加了那些行动，对鼠类魔兽的印象就是一个“脏乱差”，长得丑怪不说，还偏爱躲在泥坑、隧道这些脏兮兮的地方，哪一次碰上，回来都得洗大半天衣服，用去两三块皂角胰子，费钱不说，一身烂臭的味道还要缠绕上大半个月。
于是，赫蒂也跟着皱眉，说道：“火纹鼠擅于隐匿偷袭，并且是集团行动，应付不当很棘手。选这个任务是不是欠妥？”
阿善信心十足地摆摆手，笑道：“还有城卫军呢，我们的任务只是辅助，能杀死五只以上就算完成任务。没什么任务比这个还简单啦！”
第二天，雇好的马车按约定时间来到老古董街，接上小队成员就启程了。
“一定要多吓几个人啊！”阿善对出门送行的赫尔森先生大喊：“沉尸地的笼子想办法再加个，来个情侣双人套餐，别忘啦！”
冬季过半，天气却更冷冽，刺骨寒风吹进车厢，让她们紧紧缩成一团，自然也没兴致去看风景。反正地上、树上、山上、河上全都不是冰就是雪，白茫茫的有啥可看？
这时阿糯也成了抢手货，她胖胖的身躯是个不错的小暖炉，鹿小道冰凉的鬼爪子一直死死抓着她胳膊，贪婪地吸取着热量。
“上次应该再买几件衣服或者是被子的。”赫蒂对几天前的冲动消费后悔不迭，那些漂亮的饰品不仅没用，这会儿摸起来还很冻手。一路走走停停，逢店必进，足足用了三天半才到达目的地。
阿索只是比镇子稍大一点的小城，建筑看上去也有些破落，巷道狭窄，酒店倒是不少，但里面的酒太辣，小队里最为豪饮的奥莉雅也只喝了一口，就爽快地吐了。
任务发布人是阿索的民政官，小队用过午餐后在办公室里找到了他。“火纹鼠出现在城外货场的下水道里。”民政官说道：“城防军守备着入口，但却进展不大，那些东西太狡猾，专挑人松口气的时候冒出来。你们也得小心一点。”
“货场？这里是贸易中转站吗？主要有些什么货品？”阿善耳朵一下支棱起来，眼睛也亮了。“主要是和东北面狂徒领做些交易，都是些皮毛、兽骨什么的，有时还有些草药，最大宗的是木材。”民政官说道。
狂徒领的名号小队里不少人都听过，在进城时她们也看见一些穿得很少，但神情彪悍、身材魁伟的人正在卸货，有的年轻人甚至打了赤膊，皮肤上有着狰狞的纹身，这些人便是狂徒。
鹿小道对此很是羡慕，当时还问道：“他们不冷吗？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那么为什么不请狂徒出手，火纹鼠对他们不算太难的事情吧？”赫蒂问民政官，对方无奈地笑道：“那些家伙可不是给两个钱就肯帮忙的，而且他们也从来不掺和我们这里的事情，据说是以前吃过亏，所以记恨到现在。”
“那我们去城防军找谁？”阿善问道。
“你们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去找海希尔中尉就行了。”民政官又递过一张纸，那既是介绍信，也是出入货场的凭证。
翌日天晴，惨白无光的太阳只是照明，并无半分暖意，似乎是和那厚厚的浓云鏖战得累了，也懒得再反抗。
小队缩手缩脚地出了旅馆，因为有城防军在防御，因此阿善也跟来勘察现场。往城西走去，货场离城门约有三四公里。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她们才满脚湿泥地出现在货场里。
因为受到魔兽侵扰，货场里的工人都已解散，只有不到百人的一队城防军。她们在临时营帐里找到了海希尔中尉。
“你们应该早点来。”中尉看上去疲惫不堪，声音嘶哑地说道：“昨天晚上那些家伙又偷袭，杀死了我们三个人。”
“那你们已经杀了多少魔兽？”赫蒂问道。“从到这里算起，杀了两只。”中尉摇摇头：“我们不是野战军，战斗力没多强，为了杀这两只，已经阵亡了十人，伤了二十几个。”
“那我可以先帮他们疗伤吗？”麦儿站了出来，中尉感激地站起来，领着她们去给伤员治疗。城防军的伤员大多是伤在腿部，有些伤口还化脓感染了，看上去甚是可怕。
“看样子，这些火纹鼠毒性挺大，给咬上一口够受的！”奥莉雅有些疑惑地说道：“但是它们为什么袭击货场？”“有东西吸引它们！”阿善脱口而出，她转向海希尔中尉说道：“看样子，你一直知道？”
“是黑晶矿石，我们在货场里发现的。”中尉郁闷地小声说道：“可是这些东西没法查封，它们是要送往……城主府。”
“那我们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阿善也压低了声音：“你们查获走私货品，却因为上级的关系，无法处置。所以借由发布魔兽征讨任务，来向帝国高层举报？”中尉默默点头，承认了事实。
“可是代价太大了，被走私品吸引来的魔兽已经送了十几条人命！”赫蒂暗含怒意。
“没其它办法。”中尉眼圈有点潮湿，缓缓说道：“帝国的规定就是这样，城市管辖权都在城主手中，我们就算越级上报，还是会发回城主处理，那我们就完蛋了，会有更多兄弟丢了性命！”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打魔兽还是回去报告？”阿善问道：“如果我们回去的话，任务可就失败了。”
“阿善一个人回去！”赫蒂眼露凶光，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能再有人送命了，在消息送到王都前，我们来抵御魔兽的袭击！”
阿善当即就折返回王都，小队其她人则加入到城防军。货场有着宽阔的下水道，入口足有三米宽，里面是曲折幽深的隧道。城防军用碎石块、木箱垒起工事，几名弓箭手轮班守备，从弥漫在军人中的低迷士气就能知道，这种程度的防御没起到太多作用，五十多只黑铁级魔兽，对普通军队来说太过可怕。
从早到晚，下水道中始终保持平静，只有少量融雪流进隧道。小队没有参与城防军的值守，因为那样太花精力，遇到袭击也没法发挥团队作用。她们躲进离入口不远的一顶帐篷，烤着火盆，让身体稍稍暖和一点。
“睡觉！”刚吃过晚饭，赫蒂就这样吩咐，说着带头躺了下来：“那群老鼠肯定是凌晨过来，抓紧时间休息。”也许是上床有点早，小队成员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才先后进入梦乡。
“敌袭！敌袭！”下水道方向传来喊叫声，嗖嗖的弓弦响声快速应和。
赫蒂猛然睁开眼，发现时间果然是夜最深人最困之时，魔兽真会挑时候！
“我们上！”赫蒂跳起来，催促小队行动：“能正面应对魔兽的只有我和奥莉雅，你们在后面掩护。”她特意看了眼阿糯，思忖了下说道：“这次阿糯也在后面支援，火纹鼠速度太快，注意别射到自己人！”
小队很快在入口分布开，面前的隧道中时不时窜出一两只身上有着火焰虎斑的巨鼠，实施偷袭后又隐入黑暗，让人恼火却又无计可施。
赫蒂与奥莉雅分居两侧，顶在工事前方，阻挡着视野中的每一只火纹鼠，风快的剑刃、火灼的刀锋，在阵前形成强力防御和杀伤，措手不及的火纹鼠转眼间丢下几具尸首。
“一二三、四、五，搞定！任务已经做完了！赫蒂赫蒂，我们撤不？”鹿小道在后方无所事事，专心数着被猎杀的魔兽，第五只倒地的一瞬间她高举起双臂，像是凯旋的将军。
“我们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赫蒂抽空回首大喊：“还有很多，小心守住，它们很快会发起集体冲锋！”
如果所有的火纹鼠一起涌来，赫蒂和奥莉雅根本抵挡不住。就在让人担心时，隧道寂静下来，远方出现一层浓厚的绿色雾气，缓缓推移过来。
“该死！火纹鼠发动群体技能啦，致命毒瘴！”赫蒂和奥莉雅掉头跑到工事后方，那种沾上就死的毒雾是近战者的天敌。毒雾规模庞大，剩下的四十多只火纹鼠隐匿其中，暗红色的双眼满是暴戾，向入口快速移动。
“这回真要完蛋了啊！”赫蒂暗自想道，拼命压制住想要冲进毒雾殊死一搏的想法。
“来一口！让热血最后沸腾一次吧！”海希尔中尉递过一瓶酒。
“不喝，辣死了！”鹿小道玩命地推辞，那东西比毒雾看上去还可怕。
“这种酒还有多少？”赫蒂灵光一闪。
“还有十几桶。”中尉看着她，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能喝。
“不！送给它们！咱们来一场火的盛宴！”赫蒂目光灼灼切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