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救美篇20

    我路过石梁的时候放缓脚步，绕着石梁踱了三圈，没有发现端倪，正要离去，丹田隐隐涌出一股热流，还未成型的内丹有些躁动不安。我停下脚步，席地而坐，少不得打坐一番。

    不知为何，这次内丹躁动异常，压都压不住。我浑身如掉入火坑，热得难受，四肢百骸如被熊熊烈火焚烧，我就地打滚，身体贴着微凉的石头稍稍缓解身上的灼热。

    滚着滚着，滚到一个幽深的石洞，石洞里倒挂着些石钟乳、石笋，从上面往下滴滴答答往下滴水，水滴在地上汇成一条细细的溪流。

    我如遇甘泉，捧起溪水喝了两口解渴，然后躺在小溪下面，小溪实在是太细了，只有面条般粗细，实在不够沾湿我身，我只好打滚，尽量将全身弄湿。

    这凡间的水如何浇熄我体内的赤阳火，没过多久，身上的水被体内的火蒸腾出腾腾白气，我仿佛一个刚出锅的大白馒头。

    在氤氲的水汽里，我依稀看到洞口三个大字“雷神洞”，不由喜上心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误打误撞，被我给碰上了。两只兔妖把守的是牛妖移境换影出来的假洞口，这才是真的。都说狡兔三窟，没想到看似老实忠厚的牛也挺奸诈的。

    我强忍丹田的躁动，起身，硬闯。

    牛妖的结界十分坚固，将我弹了回来。

    我用火烧，用伞戳，都无济于事。结界还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我正在思忖怎么才能打破结界的时候，结界开了。我连忙将一块石头变作一只兔子，自己撑了玲珑伞隐身。

    牛妖大概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他见是只误闯的兔子，抬脚将兔子踢出洞外，转身回洞。而我隐身在玲珑伞下面，跟着他大摇大摆进了洞。

    洞里烟雾缭绕，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挂在墙壁上，正中一个大肚子青铜丹炉，三脚而立，炉身绘雷神和雷电花纹，丹炉上面盖着盖子，下面烧着炭火，炉身被烧的通红如一个大火球。有凄厉尖锐的惨叫自炉中传出，听声音像女子。

    牛妖对炉中的叫声充耳不闻，回到洞就盘膝打坐。实际上牛妖的情况不算好，他面色赤红，额头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浑身脱得光溜溜只剩一条亵裤，身形消瘦的厉害，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圈。

    不知怎么，越靠近他，我就越舒服，丹田里的内丹就越兴奋。

    这是怎么了？

    刚才内丹差点儿要冲出来，我擎伞的手晃了晃，搅动洞里的空气。牛妖有所察觉，倏地睁开赤红的眸子，大叫一声：“谁？”

    我收敛气息，紧贴墙壁。他圆睁双目逡巡一遍石洞，发现没人，放下心来，起身走到丹炉前，掀开盖子，露出一条缝，往里瞧去。一团微弱的像门缝里挤出来的光般的事物趁机飘了出来，然后渐渐成了织云的模样——那是她的魂魄。刚才在丹炉里嚎叫的必是织云无疑。

    牛妖早有防备，不紧不慢从怀里拿出一只通体透明的瓶子，打开塞子，对着织云喊：“织云仙女。”

    织云紧闭双唇，拒不回答。

    牛妖再叫：“织云仙女。”

    织云不答。

    牛妖伸手抓住织云的魂魄，扼住她脖子，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织云小仙，你就答应了吧。”

    织云瞳仁放大，浑身颤抖，“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说过的话？”

    “云儿，我何止知道，我还说过呢。”牛妖的脸瞬间变作一眼带桃花的男子，含情脉脉地说。这是他读取织云的记忆幻化出来的她的情郎。

    “你——你——”

    “云儿，是你吗？我的云儿——”

    织云频频点头，已是泣不成声，是字就在嘴边，马上就要答应。只要一答应，她的魂魄被收入魂瓶炼化，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没救了，早晚落得个魂飞魄散。

    再不出手织云仙女就要完了，我先扔了一棵祝余草塞住织云的嘴，再举起玲珑伞砸掉魂瓶，牛妖始料不及，魂瓶被我砸落在地，碎做水晶渣子，一条白烟也似的残魂跑了出来，悠悠荡荡不知飘向何方。

    “何人敢擅闯雷神洞？”牛妖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两个紫金锤，大嘴一张，吸掉周围弥漫的烟雾，待看清是我，不由哈哈大笑。

    “手下败将还敢来捣乱，兀那小妖，不怕我的紫金锤了吗？”

    “雕虫小技，不足为虑。小小牛妖也敢恬不知耻为自己得洞穴取名雷神？”我不紧不慢地解下乾坤袋，从里面抓出一只扑腾翅膀的橐鸟，吃了，拍掉手上的毛，有恃无恐地叫嚣：“来呀来呀！看看姑奶奶怕不怕？”

    姑奶奶早有防备，找南辛问了避雷之法，南辛告诉我只要捉一只橐鸟吃了，便可不畏雷电。我晓得紫金锤的厉害，怕一只不管用，捉了十几只放在乾坤袋里备用，险些把橐鸟捉绝了。

    牛妖不屑地撇嘴，“橐鸟，栖于时山，状如枭，人面一足。冬见夏蛰。服之不畏雷。你这小妖倒是聪明，居然晓得找来橐鸟来避雷。”他嘴角的笑意扩大到耳根，显然不把橐鸟放在眼里。“这橐鸟嘛对付寻常雷确实没什么问题，可惜你遇上了本君——”他仿佛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即闭嘴。

    在妖界，只有九目以上上妖才能自称君，小小牛妖，栖身人界，籍籍无名之辈，何敢自称本君？

    莫非——他有些来历？

    想来是雷神在天上寂寞难耐，跑到下界跟一头母牛生了个儿子，因为有个神仙爹，所以牛妖这般不可一世。这也解释了牛妖的紫金锤威力无穷。

    我正在脑补雷神和母牛不得不说的爱情，牛妖两锤互击，紫光一闪，只见石洞里一条人参一样长着无数细长须子的闪电撕开空气，接着咔嚓咔嚓两下，如山崩如地裂如海清，巨大的刺耳的震动几乎要把我的耳朵震聋，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我心口。

    乖乖！不知道现在再吃几只橐鸟还来不来得及？我睚眦欲裂，以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拿出璇玑伞，边念咒边展开。躲在璇玑伞后面，依旧感受到震动天地的巨大力量。

    劈山雷！

    正是我第四十九个天劫经历过的劈山雷。

    整个山洞剧烈晃动起来，洞顶的石头扑簌簌往下落，我整个人摇摇欲坠。在如此可怕的力量冲击之下，璇玑伞的伞柄折断了。九目大妖语猼訑的妖骨尚不堪一击，这劈山的威力让我想起一个老对头——雷神。

    当初雷神被我的内丹击中掉落云头，不知道伤势如何，可有回仙界。

    这牛妖是尽得其父真传，把个紫金锤使得出神入化，一点不啻于其父。

    “呔！那小妖，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三番两次坏我好事？”牛妖见伤不着我，举着紫金锤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