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浪费你自己
第三章别浪费你自己两人收拾完，方途带安西去了海边一个渔家乐，平时方途经常上码头买船上刚下来的海鲜。吃完饭沿着沙滩往回走，湿咸的海风吹的有些冷，一直往人的耳朵眼儿里钻。太阳很好，海水墨蓝，金沙白浪，这是方途最喜欢的配色。
安西问：“途哥你真打算在这小渔村隐居吗？”方途看了他一眼：“这里很好。“可是太小了，你要是还想画画，那这里的土可有点贫瘠了。”“你想说什么？”“那我直说，我想开工作室，想让你来s市帮我。我们一起干！”
方途挑眉：“你有很多选择。而且你也知道我，没野心，不上进，不会拢络客户……”“我当然知道！所以啊，你这样的在这种没有艺术氛围的小地方慢慢就饿死了，你自己去大城市的话那一下子就饿死了，所以得我罩着你啊！”
方途无言以对……
这话听着不那么悦耳，但是也有那么一丢丢歪理，方途把毛衣领子往上扯了扯，遮住下巴，说：“那我谢谢你啊。”“是吧！哥，说真的，我当然也有别的人选，但是我认识的同专业同学里，就你的画我最喜欢！风格，想法都深得我心呐！你说你为了我这知己情，是不是得与我携手共创美好未来啊？”
方途沉默，脚踩在松软的沙子上，一步一步只觉步履维艰，他眯起眼睛看着望不到头的海岸线，声音被风吹的有点散：“我没想过未来，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就走到这里了。我们家老方现在漂在海上，如果哪天他碰巧在这个海港停船，哪怕只能上岸半天时间，应该能赶上匆匆看我一眼。”
安西对这种突如其来氛围改变有点无措，他搞不来感性的事儿，只傻愣愣的说了句“这样啊…”方途被他的傻样逗笑了：“哎，我说你这傻样儿怎么迷倒万千平胸少女的呀！”“拉倒吧，大胸的照样通杀，老子瞧不上而已。”“哈哈…哎，我就那么一说，老方不一定多想上岸，我也不可能为了几年能遇上的那么一次偶然放弃自己的事业前途不是？主要是你说这事儿吧，太突然，我没想过。我考虑好了再答复你。”“成！你考虑就行！”安西明显松口气：“那叔叔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也不年轻了，海员还能当几年？”“不知道，他们离婚那年我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生活，他说，世界那么大，他要去看着。哎，你说他是不是有病？看着，那是上帝的事儿。他算老几。”安西也笑，“叔叔是有情怀的人。”“屁，他就是不想承认这么多年漂泊换来的是一场空，继续漂着，还能假装牵挂还在。”“是吗？反正我是没办法想象，我的字典里没有长情，可能我也有病。”“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就得这病了呢，可惜了了…”方途配合的给了个惋惜的表情。安西大笑：“你还说我，你的字典里就没有情这个字！你就一绝情谷谷主……”安西在r市待三天，方途和他一起去各处拍了不少照片，日出山海，日落码头，渔船海鸥，古旧村落，这些其实方途自己都没去看过，他太宅了，从搬来这里就带着一股什么都没兴趣的平和。安西工作室的事刚有了个设想，回去还得先想办法从他哥他爸那里赎回自由身，还要跑一些关系，想想就头大，想来战线也得拉挺长，也就没再跟方途提合伙的事。只是临走的时候难得认真的跟方途说：“途哥，你不要浪费自己。”方途冲他笑笑，让他路上小心，到家知会一声。安西走后，日子恢复如常，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方途打开微信，看到方耀葵发来的消息。
加勒比海葵：儿子，看这小东西像不像你？下面是一张照片，一只獴回头看向镜头，表情冷冷淡淡的。
方途失笑，一只呆獴居然拍出点有智商的人性化的表情，挺稀奇。方途存下照片，回复：像，你在哪。加勒比海葵：地球另一头，想我了没？加勒比海葵：夏天我就回去了，这次陪你久一点。ft：好，注意安全。刷了刷插画师群，画手编辑二道贩子又在吵，每次群里发布约稿消息都有人骂，出版物价格越来越低，商插价高事儿多还要看插画师的人气。这边义正辞严吐槽着无良甲方不尊重插画师，破坏市场，谁接谁助纣为虐。那边切小号做小伏低去抢单。
方途的客户多数是以前行业还没这么污糟的时候积累下来的，这些年又慢慢淘汰几个，虽不至于去群里抢食，但是也有点焦虑。从前想着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突然有点想把给方耀葵养老纳入人生规划，这样的话就不能这么混日子了。
可是不想画图。
这两年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绘图机器，客户要什么他就画什么，也懒得给对方提出更合理或者有新意的建议，不想沟通，不想交流。在沙发上瘫了大半天，看着素白的屋子，恍然间觉得自己是一副枯骨，一潭死水，安西在这也挺好的，屋里有人气儿，但是太吵了，还是走了好……大学的时候同学们经常嚷嚷着没灵感了，要谈场恋爱，要去旅行，要外出写生，要去哪里追谁的展……方途没想过，说到底都是借口，释放年轻躁动的精力，他只是旁观着别人的青春，也偶尔感染一些喜忧。离夏天还有三四个月…方途拿起手机点进一个艺术类网站，刷到最底下，国内最有名的插画培训机构ae的广告栏，方途点进去，打开招生页面……不得不说，安西这次来的真的挺及时。方途的疲惫倦怠，自己都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也不愿意深想去寻找出口。方途烦死了自己那不甚强大的内心，被动的消极的接受着生活的一切，像一副困在阴暗角落的不起眼的灰调画。
安西莽莽撞撞的用自己的一堆或丰富多彩或乱七八糟，把它挤出角落，得见一缕阳光。方途想起一句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方途逼着自己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