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旧人重逢
“那又怎么样？我想盖伊也并不会相信你这些狡辩的！所以别废话，赶紧叫那几个臭老鼠出来，你还安稳的守着你这个小地窖，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互不干涉！”
“呵，恐怕，互不干涉的条约已经完全撕碎了，从盖伊开始袭击其他几个阵营那一刻开始。当他想逐渐兼并其他派别独立的生存阵营时，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你知道结果的。”
“哼～开门吧，我倒要看看盖伊这个疯子要给我演什么戏，我跟你们走一趟，你们的嘴脸我可不是第一次见识！”
眼看y这么执着，梅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摆了摆手，两名士兵走上前来，把y架上了军车。
但他心里，还有一些犹豫，他知道盖伊最后的交代，但更清楚这一句交待背后的阴谋。
梅耶的车队从天使之喉离开，一路向北行驶，在一个荒废的小镇放慢了速度，最终停了下来。
小镇早已被探掠队洗劫一空，时间太久，连被啃掉血肉的尸骨都发黄氧化；这里没有一丝人类活动的气息，街边的房子都像是风干了的骷髅头，门框和窗户被啃咬的的惨不忍睹，就像尸体那空洞的眼窝。
打开车门，两名士兵把y拉了出来，二十多人齐刷刷地挤在这个冷清的街道上。
“怎么？盖伊这个疯子现在喜欢小镇生活了？”y有些好奇，这不应该是去中转机场的路。
“哼，你还不明白么？盖伊并没有想见你，但是利用这个机会除掉你，比抓住那几个老鼠更有意义！”
y有一些意外，但强忍着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他能预估到这一群人的想法，但没有想到竟然草率的直接动手。
“哼，一群卑鄙的强盗！那你猜这一切的结局又是什么？你杀了我，然后回去得到家族的表扬，再多分给你几个劳力工厂？”此情此景，y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眼前这个小伙子在心理战上斡旋。
梅耶没有说话，他远比y更了解盖伊迪斯，他不想面对这些结果，但他从来都没有选择。如果他空手而回，等待他的似乎没有第二条路。
“你错了！你会轻而易举地杀了我，然后你会成为你们家族的耻辱，因为你背叛了家族和我们签下的和平条约；各个阵营都会因为此事去讨伐你们，你猜盖伊会怎么做？”
“你住嘴～”
“哼，他会无辜地说这一切都是你的暴戾所致，他从来不想杀任何人，他崇尚和平，他期待着人类可以无灾无害的繁衍下去；他会痛诉你这个家族的耻辱，告诉大家这都是因为你血统的不纯正；他会告诉大家他真的不愿你被杀死，但更不愿家族蒙羞；最终他会迫于无奈亲手杀死你，让你的痛苦小一些～”
“你住嘴，你以为你什么都懂么？你个地下生活的肮脏老鼠！那你活着我就没事了么？你什么不懂！”
梅耶咆哮着：
“你不懂作为一个私生子，在家族里从来没有人把我真正当自己人看；你不明白我要替这些兄弟姐妹做最肮脏的事情，还需要跪在他们面前认错，道歉，忏悔；你不明白身为家族的第九个儿子，可整个中岛连行动队长都不屑于与我为伍；我知道杀了你我的结局，但你不知道不杀你我的结局～”
梅耶越说越激动，每个字都像是炮弹禁不住的喷出嘴巴。他由愤怒到绝望，每个字都是自己积压在心里多年的伤疤。他眼里由于无奈和绝望，闪着卑微的珠光。
“可是，这件事已经无法改变了，和平也不会再持续了。今天你必须死，这是整个战争的第一步；你为什么不明白，世界本身就是我们家族的，旧世界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们都只是碰巧路过宫殿，自己为自己可以涉足进来的小丑。”
“哈哈哈，可你不也是小丑么？”
“别废话了，杀了他，快，给我打死他～”
梅耶失去了理智，竟忘记了自己在这些行动队员面前的身份，疯狂地下着命令，整个人激动的都要跳起来。
“砰～砰砰砰～”
就在梅耶完全失控的瞬间，枪声遮住了他的声音，但传来的方向不在行动队，却在y的身后。
四声射击结束，y紧闭双眼却没有受伤，他面前径直的倒下四个士兵。
几乎同时，y和梅耶都一脸疑惑，连忙朝着身后看去。
“砰砰～”
又是两枪，再次有两名士兵倒下，这是隐蔽处的远程狙击枪，一击毙命。
“所有人放下武器，否则立即处死！”随着远处传来的声音，一小队装备精良的作战人员举枪靠近，枪口的红外线在梅耶士兵的头上跳跃。
“砰～”
一个士兵想要举枪反击，可是枪口刚刚抬至胸口，前颅就开了花。
“是谁，谁在那里！我是〇号的梅耶迪斯，615的管理者～”在这个乱世，〇号家族的称谓的确是一个保命的令牌。
“所有人放下武器，趴在地上，双手放在可视位置。注意，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没有人回应梅耶，似乎他的名号在此刻已经失去了价值。
看着身旁倒下的士兵，剩下的人员再也不轻举妄动，纷纷按照吩咐，趴在了地上。
“砰～”
梅耶正要再次沟通，一颗子弹打在他鞋子侧方，溅起的石子弹射到他裤管，这是实打实的警告！
完全失控，梅耶没有任何办法，也失去了刚才的骄傲，只能趴在了地上，两手伸出，抬着头看着作战部队走到他们车前。y也不知道面前的是敌是友，他按照指令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们是谁？哪个阵营的？”
没有人理会他，作战部队的人员到达人群后，队伍散开围城一个圈，枪口齐刷刷地指着地上这些人。
梅耶抬头扫视着一群士兵，他们都带着面罩，丝毫认不出模样。
“嗡嗡嗡～”
等到所有人都被控制口，天上盘旋过来一辆直升机，直升机没有降落的意思，巨大的桨翼噪音中，部队带头的人用对讲机在沟通着什么，他们的头儿应该正在直升机上。
“你们，站起来，回到自己的车上，现在离开！”
为首的军官对着梅耶和他的士兵发处命令。
梅耶和y都好奇，为什么这样就结束了，这是闹哪一出？
“你，不许动，趴好～”y正想起身，一个士兵用枪抵住了他的后背。
“他是我的囚犯！”梅耶朝着带头的士兵要人。
“现在是我们的了，迅速离开这里，趁着没死！”
“他妈的…”梅耶虽然饱受其他家族成员的欺辱，但是普通的士兵像这样对他说话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怒火一下冲到了嗓子眼，但还是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迅速离开这里，这是命令～”
虎落平原被犬欺，梅耶狠的咬牙切齿，但他什么话也不敢说，他断定这不是盖伊的后手，也明白这些人会真的讲他射杀。
“撤退～”
他不情愿的发号着命令，挥手让剩下的人上车，车子发动，一群人驶离小镇。
y此刻是一头大雾水，这一路上有太多预判失误了，此刻头上飞着的，看似是要就自己，又像是要抓捕自己。他眼睁睁的看着梅耶一行人幸幸的离开，此时出了几具新鲜的尸体，他在没有什么更多的线索了。
等到梅耶的车队走远，完全消失在小镇的公路尽头，直升机才缓缓的下降，降落到距离y五十米外的空地上。
“你可以起来了～”
部队的首领仍旧冷酷无情，硬生生的下达命令。y从地上爬起来，也来不及拍打身上的泥垢，赶紧往直升机的方向看。
远处，直升机的螺旋桨终于停止了转动，机厢里先是跳出来两个大兵，搬着一块木质的台阶放在门口处，一切安排妥当后，才从机厢凌厉的伸出一支黑色红底高跟鞋。
高跟鞋双腿修长，优雅的踩在大兵搭好的台阶上，等她完全走出来，y才能模糊看到她整体的样貌：
金色的齐肩短发，西服外套着墨绿色的军用风衣，全身一丝不苟，身材高挑，比例匀称，一点不像个参与战场的统领或指挥。她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和深色的墨镜，与其说是这一群大兵的领导，还不如说是他们的偶像要下台开演唱会了。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哒”地走向y，直到进入10米范围，老眼昏花的y才猛的一惊，认出来眼前这个大美女。
“贝娜？”
“哈哈，小老头儿，你的样子挺惨的呀！”女人边走边打趣，她是y的老熟人。
“天啊，竟然是你救了我？”
“也算是救了你们两个。那个白痴见到这样的阵仗，也许回去还能活命，我不至于让他这么仓促的被老三害死。”
“但是你们的老三现在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希望这不是你们家族的意思～”
“先管好你自己吧，扔掉你的鹿头仗和外套吧，你今天需要死在这里，也算是让梅耶这小子有活命的机会！”
贝娜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她需要按照自己的计划，把这里善后了。
士兵拿走y形影不离的文明杖，一把这段仍在路边，把自己的外套套在其中一个被射杀的士兵身上，再用军刀把几个尸体划拉的体无完肤。血液的腥气可以迅速的吸引附近的巨趾鼠，它们会整群结队的赶到这里，负责把现场处理的一塌糊涂，直到没有人可以分辨出尸体和血迹。
“我是应该感谢你救了我么？”
“哼，你这头顽固的老鹿，我懒得给你在这较劲，先跟我走吧，盖伊的行动队在今晚就会到达，我已经给他们释放了消息，剩下的稍后慢慢谈。”
y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眼前的贝娜正是家族的老二，掌握着家族在全球最核心的军事力量，但同时她也有另外一个身份，这也是y能将生命托付给她的理由：
贝娜就是科学工程派的关键创始人之一 - - 熊之王！
贝娜的直升机从地面缓缓升起，随行的部队也四散驾车离去，小镇上恢复了往常的死寂。地上尸体的血腥味慢慢地往中间扩散，乘着微风钻到路边的草丛和破旧的房子里。
不多时，黑色的头颅翻着绿光，就开始往道路上聚集。黑色的巨趾鼠越来越多，像是蚂蚁搬家一样，不一会儿就把几具尸体包围了起来。
巨趾鼠疯狂地啃食着几具鲜活的大餐，更多的老鼠前仆后继，整个小镇的道路黢黑一片…
“是真的要开战了，是么？”y首先打破了沉默，坐在贝娜旁边，她有些认不得当初那个满脸稚气，却在军工科技上极具天赋的高中女生了。
“世界的事情，可能最终由不得我们制定规则吧！”
贝娜仍然是答非所问，但是也已经默默地点到了重点。
“我们？是〇号？还是我们的科学派？”
“这个重要么，y。无论哪一方，我们都只想让生命延续下去，但任何的延续都有牺牲，〇号牺牲了平民，天使之喉也一直在牺牲者70岁的老人。”
“但这两者不一样。我们当初创造天使之喉，不就是为了让这个规则里的牺牲更有价值么？我们的牺牲是为了后代的延续，而〇号的牺牲，是为了家族的霸业啊！”
y刻意把贝娜和〇号区分开来说，他不想把这个沟通变成政治博弈。
“如果傲风先生在，你猜她会怎么选择？”贝娜没有看y，望着窗外满目苍夷的世界，想起了天使之喉曾经的领袖，狮之王，李傲风！
那是贝娜一生都在崇拜和追赶的对象，无论是从科技成就，学识，城府甚至感情。他是第一个察觉“盆栽”项目出现漏洞的中国科学家，也是他一手集结了曾经的五位精英，绘制天使之喉的蓝图，构建这个末日求生营地的机制。
他是五个科研王牌人物的领路人，是大家的灯塔。但对于贝娜，他更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偶像，一个花季少女的美梦，一个永远无法超越的技术壁垒。
“傲风不会想让世界重归混乱的，否则他为什么要带我们出来，建设天使之喉？”
“是这样么？但他也是最支持盆栽项目的创始人，他也提倡用更直观的方法去优化人类的进化繁衍方式！如果他在，现在的世界一定会更好。我们都会有出路，不会想现在这样彼此觊觎，互相搏杀！”
贝娜有些激动，他是在李傲风去世后选择回到家族，也是那一年鲨使查克决定离开自己亲手打造的安全区。对于她来说，那是她刻骨铭心的人生转折，而且，永远不会回转回去。
“他已经不在了，贝娜，永远的不在。可是，我们还在，世界那么多居民还在，所以除了傲风，其他人没有资格和平的活下去么？”
“你不懂，y。现在大势已定，盖伊只是个棋子，他的存在无非是使劲为导火索摩擦出火星。但是我希望最后我能保护你走下去，贝塔走下去，如果查克还活着，他也一样可以生存下去。”
“我们都不是救世主，孩子！”
在y的心里，贝娜一直还是从前那个天赋异禀的中学生，无论她现在的手上沾染了多少献血。
贝娜沉默了，她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世界又会怎么变化。归根结底，她是〇号的继承人，更是这个世界的拥有者，她对于曾经的天使之喉充满了留恋，可这种留恋只能在这万米高空中，待直升机落地，她仍然是一个连盖伊迪斯都不敢僭越的家族长者。
y也不再说什么，相对于贝娜，他自己更是前路未知。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是个死去的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丝尔塔此时已经爬出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