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第54章
林灼灼悄悄尾随林真真一家子, 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观察到林真真面上表情的大致变化,也能隐隐听到林真真路过之处, 所遭受的闲言碎语。
林灼灼嘴角忍不住翘起, 说心底话, 苏炎给的一打脸着实太给力了。
再加上苏炎这一两年的骤然崛起, 那绝对是万众瞩目的璀璨之星, 这样的男子, 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中人啊, 却被林真真这样一个出身不够显赫的女子占去了未婚妻头衔。
偏生大夫人姜氏, 去年一整年都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到处炫耀她女儿命好, 钓了个金龟婿, 成功拉足了一大波仇恨。
这才有了如今处处被嘲讽的境遇。
“活该!”林灼灼可不是圣母,丁点不同情林真真, 耳朵不时钻进那些闲言碎语, 只觉得爽极了。
最重要的是,林真真在苏炎这里一再地遭遇钉子,遭受冷遇,还疯狂遭受那些妇人和贵女的无情践踏和抨击, 林真真自然会心灰意冷, 浑身冻得慌。
转头,再被太子当宝贝似的一通呵护,想来会舍不得断了那点温暖呢!
若能旧情复燃, 假以时日, 抓奸场面的到来就更容易些。
就算回不到当初了, 频频遭受冷遇的林真真, 想来也很难再拒绝太子给的暖意,藕断丝连总会有的。
再挑个好时机,用“林真真的不忠和背叛”刺激一番太子,指不定想要的场面就有了……
思及此,林灼灼嘴角的翘起越发高了三分。
两刻钟后,林灼灼藏在花树丛里,都感觉度日如年了,忽地,原本在凉亭里闲坐的林真真丢下爹娘,沿着石子涌路朝东边快步去了。
林灼灼放眼望去,就见御花园东头掠过了苏炎的身影。
林灼灼想也不想,连忙绕道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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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苏炎在崇政殿被崇德帝一顿夸奖后,君臣之间客套了一阵,苏炎便与林镇山、萧盈盈一道出了崇政殿。
林镇山夫妇恩爱十足,时不时勾个小手,抛个媚眼,瞅得苏炎都不好意思继续同行,便寻个借口单独一个人溜了。
不想,独行后,又一路遇上朝中同僚,不住地朝他道贺,说着恭维话。无论挑选哪条小径走,都避不开远远望见他,就绕道过来贺喜的朝中官员,苏炎只得面带笑容耐着性子应酬。
“苏大人好势头啊,凭着实力干掉了倭寇,一下子就成了正四品。这样的晋升速度,我等拍马莫及啊。”一个正三品的中年官员,笑着朝苏炎恭维。
“哪里哪里,只是运气好。”苏炎道。
正说着时,小径拐弯处,一道粉色裙摆摇曳了一下,随即又隐到了花树后。
这般突如其来的一下,围着苏炎的那些官员纷纷瞧到了,均好奇地放眼望去,就见一个貌美的姑娘局促地站在花树后,似乎怕他们瞧不着,又露出了一点身子。
围着苏炎的几个官员年龄都奔四了,有自知之明,那样娇娇的小姑娘绝对不是奔着他们来的,便纷纷打趣苏炎:“苏大人,那位莫非是……你的未婚妻?”
苏炎抬眸扫了一眼前方,淡淡道:“嗯,未婚妻不懂事,让各位见笑了。”
既是未婚妻,各位官员心中有数,当下也不再多逗留,纷纷寻借口离去。很快,整条小径上,只剩下苏炎一人。
“有事?”苏炎立在原地,并不上前,只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林真真身上。
林真真见状,只得自个主动迈着小碎步,朝苏炎靠近。
站定在苏炎面前,林真真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以前苏炎待她热忱,哪怕她不说话,苏炎都能一个人侃侃而谈,绝不会冷场。
眼下,苏炎面色淡淡立在那,目光瞧她时还带着丝不耐烦,这让林真真心头越发忐忑,先头准备好的话全都吐不出口了。
“没事吗?那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罢,苏炎径直绕过林真真,大步行去。
“炎哥哥。”林真真一急,探出手拽住了苏炎手臂,结结巴巴道:“我,我这几日又熬夜给你绣了一只护身符,你,你戴着好不好……”
边说,边赶忙从衣袖里掏出那只精心绣好的护身符,这回的花案是一对深情凝望的鸳鸯鸟,折射出她对他的渴望。
林真真微微红着脸,双手捧到苏炎跟前。
苏炎身材高挑,林真真到底是个姑娘家,自然矮了一截,为了显示郑重,林真真还特意抬高了手,讨好地举到苏炎面前。
却不想,苏炎不动,压根没去拿她手里的护身符。
被晾了一会,林真真大约是想着反正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索性豁出面皮不要,尽量露出一丝娇羞道:
“上回送你护身符,还是去年出征时了,那个护身符想来是旧了,没见你佩戴了。我便又绣了一只新的……”
边说,林真真还鼓起勇气,小手去拉苏炎腰上的玉带,想将护身符直接系他官袍外的玉带上。
勾住玉带的那一刹那,林真真面色羞红,白净面皮上漾出无尽的羞意。
却不想,下一刻,冷冷的话语从头顶浇下:
“不必了,我这里还有两个护身符。”
林真真勾住玉带的手一僵,随着余光里的动静抬眸望去。竟见苏炎倏地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精致小巧的护身符来,宝贝似的摸了摸。
末了,苏炎还朝林真真道:
“她的双手巧极了,给我做了很多护身符,基本上半个月就换一个新的。起先,我也习惯性地挂在腰间,后来,她说挂在腰间不好,容易脏了,还会折损福气,不够护身。然后,我就只揣在怀里了。”
左一句右一句全是那个小妾!
这还算了,言辞里竟还透露出,近一年来,他压根没用她林真真的护身符,只佩戴了那个小妾的?
末了,还告诉她,小妾说挂在腰间会折损了福气,所以他就再不悬挂腰间,乖乖听小妾的,从此只往怀里揣?
林真真先是浑身一僵,随后索性抬起头,直视苏炎双眸:
“炎哥哥,你很爱很爱那个小妾,是不是?爱她爱到丝毫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了吗?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
苏炎似乎一怔。
顿了顿,随后苏炎一副不敢置信的语气道:“真真,我以为你是宽容大度的好姑娘,不成想,你居然如此善妒,连一个小妾都容忍不下!”
“她都失踪、被掳、不见了,这个节骨眼上,你非但不安慰我,还跑到宫中来质问我?”
“你曾经的宽容、大度、善良、贤淑,去哪了?全是假的,全是伪装的吗?”
说罢,苏炎眸中闪现失望,一把推开林真真还勾着他腰封的手。
林真真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最后,她人没倒,那个新绣的护身符却飞到了路边的草地里。
苏炎看也没看,面带怒容,径直走了。
“炎哥哥,炎哥哥……”林真真慌了,想也不想,一把冲上去再度扯住苏炎衣袖,哭着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敏感了。”
苏炎态度似乎缓和了下来,但依旧没看她,只缓缓道:“真真,你没那样爱过一个人,你不懂。她失踪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天空都坍塌了。”
林真真听着这样告白小妾的话,内心真是一万匹铁骑狠狠践踏而过。眼前再浮现苏炎那日双目赤红的模样,一片绝望便狂涌而来。
后来,苏炎是怎么离开的,林真真都不大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时,苏炎的身影早不见了,唯有她自己孤零零地立在小径上,还有一个掉落在草地上脏了的护身符陪着她。
捡起护身符,林真真蹲在草地上哭了,脸蛋埋入双腿,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
大抵世上再没有像她这般窝囊的未婚妻了,未婚夫都敢当着她的面表白小妾,还告诉她“你没那样爱过一个人,你不懂”。
还有比她更窝囊,更虐心的么?
林真真死死攥住双膝上的裙摆,痛苦极了,也恨极了。
这一刻,林真真已经无比清楚明白,小妾还在苏炎身边时,苏炎还能分出爱来给自己,还能关心她做针绣活换银子累不累。
随着小妾的失踪,苏炎的心也彻底跟着飞走了,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成了过去!
纵使她日后嫁过去,局面怕是也很难好转,最好的局面恐怕就是苏炎给她正头夫人的体面,而苏炎的心,却始终在别的女人那。
她的命,怎么就这般苦啊。
林真真无限怀念曾经苏炎一心一意待她好的日子,极度怀念,超级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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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林灼灼猫在不远处,将苏炎虐林真真的一幕幕,尽数瞧了个全。
若非知道苏炎是故意的,故意用小妾来报复林真真,刺痛林真真,剜林真真的心,光是苏炎那些个动作和话语,就够林灼灼跳脚骂他“大混蛋”了!
可不是,世上哪有这样的混蛋,仗着自己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就肆意胡作非为,未婚妻都还未过门呢,就提前让人家小姑娘,过上了“宠妾灭妻”的悲惨日子?
还一口一句“你没那样爱过一个人,你不懂!”
啧啧啧。
承受这样言语的未婚妻,真是倒了血霉,惨透了!
“得罪了苏炎,真心没好日子过啊。”林灼灼忍不住感慨上了,“论整人的手段,苏炎的段位真心是高,不愧有颗强大的脑子,小姑娘们打心底里介意什么,苏炎全部揣摩得透透的,一针见血,一刺一个准。”
哎哟,林真真要疼死了!
感叹完,林灼灼也不再多逗留了,她还得想法儿去太子那儿做做戏,好刺激一下狗太子呢。
不过,刺激狗太子的任务,注定艰巨。
这不,才刚一溜烟穿出御花园,踏上去往东宫的路,连东宫的飞檐屋顶都还没望见呢,林灼灼胃里那股恶心劲就又犯了。
“呕……”
连忙捂嘴,林灼灼先跑去路边,手扶着树干,先吐一会。
可偏生吐不出来,只是干呕,难受得林灼灼眼泪水都漫出来了。
“哎呀,以前也没这么难受啊,最近是怎么了?”随着狗太子跌落谷底,林灼灼一靠近与太子有关的人和物,胃里那股子恶心感比去年竟是增加了不少。
要命了,要命了,太难受了。
“嗅嗅小花试试?”实在太难受了,林灼灼干脆踮起脚攀折了三四根红梅枝子,凑近鼻端,使劲嗅。
神奇耶,花香居然真的管用!
林灼灼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似乎怕进了东宫胃里的恶心感更浓,这点红梅压不住,便将手中的红梅先搁放在草地上,再跳起脚一枝一枝地去攀折,尽量挑那种红梅绽放得又大又密的枝条。
话说,林灼灼正跳得起劲时,完全没留意到后斜方有一道白衣身影来了。
卢剑双臂抱在胸前,后背往树干上一靠。
便斜倚在这株百年大树下,隔着几株红梅树,眺望那头的林灼灼。
死丫头,跑哪攀折红梅不美?非要跑到东宫附近来?
尽管早就知道死丫头与太子掰了,正在卯足劲闹退婚,但卢剑心头还是一股说不出的不舒坦。
尤其小姑娘蹦得可欢了,似乎丁点都不介意这是在太子东宫附近。
“死丫头,也不知一天到晚的,脑子里都装的些什么?”卢剑真想抱住她小脑袋,打开来,仔细地将里头瞧上一瞧。
正想着时,忽地林灼灼身子往卢剑这边侧了侧,她高举攀折红梅的胳膊撑开了斗篷,里头绷紧的袄裙前襟露了出来,明显的一处隆起。
卢剑蓦地视线一顿,随后赶紧偏转了头去,望向别处。
可心头还是止不住浮现龙吟坊那次,她身子凉快,几乎不着寸缕的一幕幕。
更要命的是,两幅图还一前一后对比出了不同,近一年不见,小姑娘身段明显弧度更高了些。
然后,完了,卢剑鼻腔里又是一阵熟悉的热流……
正在这时,林灼灼摘完了十来枝红梅,正要低头整理丢了一地的红梅枝子,猛不丁余光扫到一抹白衣,本能地转头望过去。
果真见到了四皇子。
林灼灼没来由的一喜。
可下一刻却发现四皇子姿势非常怪异呢,只见他后脑勺靠在树干上,努力仰着头,手指还捏着鼻子。
“四表哥,你这是在干嘛?练功吗?”隔着几株红梅树,林灼灼忍不住扬声问出了口。
卢剑:……
死丫头,你见谁练功是这么练的?
仰着脖子和下巴,多丑?
正吸着气,尽力不让鼻血流出,不方便说话,卢剑也就没吱声。
落在林灼灼眼里,便是又莫名奇妙不搭理她。
好在,今儿个林灼灼本就决定要找四皇子开诚布公,将话说开,所以也就没介意四皇子的爱答不理,仍然提裙走了过去,停在了四皇子身边。
结果,凑近了,居然发现:“哎呀,四表哥,你,你流鼻血啦?”
卢剑:……
死丫头,要不要说话声音那么大,整座林子都能听见了。
林灼灼自己没流过鼻血,只在书上见过相关的文字描述,如今陡地在现实里第一次见到流鼻血,难免惊呼声大了些。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灼灼连忙要摘下系在盘扣上的帕子,好递给四皇子去捂鼻子。却不想,摸了个空。
心中一惊,林灼灼连忙低头瞅去,却见原本系在盘扣上的帕子,没了踪影,竟是不翼而飞了。
唬了一跳,帕子上还绣着她小名“灼灼”呢,可是不能弄丢了被人捡去。
林灼灼连忙回头往先头跳过的红梅树下望去,草地上空空如也,也没有什么白帕子。
正努力回想还能遗落在哪时,一回头,竟见四皇子手上正用的帕子很眼熟。
“四,四表哥,你手上拿的那个帕子,是……我的吗?”林灼灼盯着帕子,越瞅越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不知道,随手那么一捞,就多了一块帕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卢剑边拿帕子处理鼻子,边瞅了她一眼道。
林灼灼:……
什么叫随手那么一捞,就多了一块帕子?
换句话说,就是四皇子探手到她盘扣上,亲自解下来的呗?
林灼灼低头瞅了瞅自个原本系帕子的部位,下一刻,一张脸烧红似的滚烫起来。
她好歹是个大姑娘了,近一两年,身前那两处也起来了,四皇子却……毫不避嫌地探手进她斗篷里,自个将帕子给摸出来了?
那画面,光是在林灼灼脑子里幻想一下,就够她一张脸蛋烧红到明日了,好吗?
何况,四皇子还真真切切地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