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偏执忠犬（3）
时间得很快，距离裴老爷子大寿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纪希按耐不住，主动找了纪父。
“爸爸，我能去看看上次落水的那个人吗？”
“你说裴寒年？”纪父想起那个男孩，眉头皱了一下，“爸爸今天打算带你去裴叔叔家，到时候你就可以和裴熙哥哥一起玩了，我们不去看上次那个人好不好？”
“可我想去看他，你不是说我在老师那里学习的好就会给我奖励吗？我想要这个奖励。”
纪父脸色不太好看：“小希听话，裴熙哥哥一直念着想和你一起玩，至于你说的那个小哥哥，他脾气不太好，爸爸不想让你和他过多接触。”
纪希想起梦里的少年，淡声反驳道：“裴寒年他脾气挺好的。”
“小希！”
纪希垂着眸子沉默了好久，在纪父想着要怎么劝服她的时候松口答应：“好，我陪爸爸去裴叔叔家。”
纪父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还是希希乖，爸爸也是没办法，爸爸最近想自己创业，创业很难的，所以爸爸想和你裴叔叔打好关系。不然，爸爸就连你现在的老师都快请不起了。”
家里如果真的这么困难，为什么妹妹可以去上贵族幼儿园，家里甚至为了能够让妹妹去上好的小学，买了现在的这栋学区房。
妹妹也被妈妈带去旅行了，还可以买那么多昂贵的玩具，为什么，妹妹就不需要考虑这些？
更何况，她去找裴寒年，和去裴叔叔家，并不冲突啊。
为什么他们对她的要求和对妹妹的一直都是不一样的？
纪希唇瓣嚅动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不该问出口这个问题。
裴见义住在京市目前最繁华的别墅区中。
大人在客套寒暄，纪希任由裴熙牵着她的手走去他的玩具房。
“我不知道你喜欢玩什么，你要不要自己选一下？”
纪希随手选了个被丢在角落的数独本。
裴熙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迟疑且僵硬的开口：“小希，你的喜好好……特殊啊。”
“谢谢。”
一人一句，话题结束后，空气里的气氛好像都变得有些凝固了。
过了好半天，纪希的视线从数独本移到裴熙身上，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我听爸爸说，你已经五年级了。”
裴熙点头。
“那，裴寒年是和你一个年级吗？”
听她提起那个人，裴熙心情不太好，“对，不过他和我不在一个班。小希，你问裴寒年做什么？”
纪希垂下头继续做数独，“好奇。”
提刀裴寒年，小小的人脸上满是不太情愿的表情：“你还是别好奇他了，他脾气很怪的，从出生开始就在精神病院生活，你……会被他吓到的。”
“我不会。”
这世上没有东西能吓到她，而且，裴寒年不吓人。
裴熙以为纪希说的是她以后不会好奇裴寒年了，点点头，重新恢复笑容：“不会就好。”
“你突然问我学校的事，是想转来我这里上学吗？”
“不是。”她只是确认梦里的事情是不是都能和现实对的上。
过了好半天，看着沉浸在数独中的小女孩，裴熙忍不住又问她：“你真的不玩点别的吗？”
纪希摇头。
她并没有多爱数独，只是不想和眼前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梦里的记忆越来越多，她对裴熙也从本能的抗拒变成了现在有意识的疏离。
虽然梦里的内容很多她还不懂，但是她觉得，自己是不会喜欢这个人的，不管是现在，梦里，还是未来。
从裴家回去后，纪希又开始了一天又一天的训练、学习、竞赛、参加节目。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十六岁，才转学到涟漪中学就读高三。
“若若，我听我爸说，你姐要转来咱们学校？”
宽阔的操场上，少年和身边的人一同往前散步走着，现在日出的阳光微撒在他身上，少年的意气风发被阳光衬托得更加美好，像是从校园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纪珍珍不由自主的怔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心底隐隐有着不悦：“嗯，如果飞机没有延误的话，一会儿她应该就和班主任一起来咱们班了。”
“看来以后我也得听我爸念叨别人家的孩子了。”裴熙轻笑出声，说着像是埋怨的话，眉目却没有一点不开心，反而带着一点欢喜。
因为期待纪希的到来，他压根没有注意到身边少女情绪上的异样。
两人一起进到教学楼，就分开了。
纪珍珍现在在念高二，裴熙和裴寒年已经是高三学生了。
上课前五分钟，班主任带着纪希从门口进来。
“从今天开始，纪希同学会和你们一起上学，纪希，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纪希。”少女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很是能让人新生好感。
一句简短的介绍说完纪希就不再开口了。
班主任愣了下，也没再多说，给她找了个座位。
纪希却拒绝了老师的安排，手指着裴寒年左边的那个位置，“我想坐那个空位。”
班主任迟疑了一下：“也行，小希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和老师说。”
纪希一步步走到后面，把书包放到桌洞里，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几年时间过去，他如今嫣然是一副少年模样。
少年的五官都是很好看的，偏偏眼神冷漠，垂下眼帘的样子看上去带着一股阴郁的气息，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远离的存在。
“你还记得我吗？”
少年抬眼，定睛看了她许久：“记得。”
“那你能借我一起看你的吗？我忘记带语文书了。”纪希手指抓着桌角的样子莫名有点可怜。
裴寒年没有开口，直接将手里的书放到了两人之间，不自觉的紧张握拳。
“谢谢。”得益于女生变音期比较早，纪希的声音已经是清丽的少女音，带着不符合她如今形象的冷。
下课后，人群流动，裴熙径直走到纪希桌边。
“希希你居然真的来涟漪了，我之前听我爸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了好久的。”
纪希笑了下，笑容看着很是温柔，善意的提醒他：“叫我名字或者小希都行。”
裴熙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有点尴尬，但还是应了，“好，那我以后都喊你小希。”
“嗯。”
纪希温柔的笑了一下，垂下头开始看自己带来的书籍，原本还想继续开口的裴熙讪讪住了嘴。
纪希在去年参加的天才节目火了很久，她因为长相好看和数次参加这类节目，知名度很高，学校里的学生也有不少知道她的。
第一节课下课时还没有几个人，到了第二节课下课时，门口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
纪希却一直都在座位上安静看书，压根不出去。
外面的人喊她她也只是抬头看一眼，微笑一下接着继续低头看书。
一天时间过去的很快。
晚自习的时候纪希没看到裴寒年的身影，有些疑惑。
放学后经过学校外面某处拐角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打斗声。
黑色的小皮鞋顿了一下，改变了方向，纪希不准备多管闲事，转身正想绕路离开，里面却突然走出来一个少年。
少年看到她，睫毛一颤，下意识的低着眸子。
正是裴寒年。
纪希瞪大着眼睛，似乎很惊讶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他。
“你脸色的伤……”眉头轻皱，脸上满是担忧，声音里似乎也被染上了一点相同的情绪。
裴寒年的脸上有着淤青，嘴唇上也染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手臂上受了伤，鲜红的液体不断的顺着白皙指尖滴落到地上。
“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裴寒年捏着玩偶的手骤然用力了几分：“不用。”
“可你现在还在流血，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感觉伤得很严重啊。”
纪希担忧的想要扶着他，偏偏他胳膊上又有伤，白嫩的小手想触碰他，又不敢真的碰上，就那么举在半空中。
对上那双眸子，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裴寒年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纪希勾着唇，笑容很是阳光温柔。
校医看到裴寒年这幅样子，诧异的起身：“这是和人打架了吗？校园暴力的话得跟班主任说啊。”
纪希点头应了一声，催促她：“您先帮他看看吧，他手臂上还留血呢。”
校医给裴寒年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这额头的伤口我就简单消了个毒，你们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不然这以后要是留了疤就不好了。”
“毕竟这年头男孩子也要注重脸蛋啊。”
校医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虽然好像没什么作用，屋子里依旧一片近乎凝固的氛围。
“好的，谢谢姐姐。”纪希礼貌的道了谢，甚至不忘轻轻俯身行礼。
校医被她逗得开心：“小同学嘴真甜，我都能当你阿姨的岁数了，还叫姐姐。”
纪希拦下一辆出租车，“麻烦去这附近的天和医院。”
司机应了一声，启动车子。
路上通过后视镜看到纪希一副紧张裴寒年的样子，开口调侃她一句：“陪小男朋友去医院啊。”
“你看不到我们两个身上的校服吗？”裴寒年冷着脸，声音不是很大，却让司机愣了一下。
还是纪希笑着缓解气氛：“我们两个是同学。”
司机也没太在意刚刚的事，笑着调侃：“同学互帮互助是吧，前面拐个弯就要到你说的那个医院了。”
“谢谢。”纪希很有礼貌的道谢。
司机没忍住看了她一眼，实在是这样三番四次道谢的人很是少见啊。
到了医院，纪希不顾裴寒年的阻止，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挂号，缴费，看着比伤患本人还要焦急操心。
终于到了科室，医生大致的检查了一遍。
“你这个朋友的体质有点特殊，要不先……”
“给我包扎下伤口，开点正常的药就行。”裴寒年打断了医生的话。
医生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太像家里比较穷的，好心劝他：“你这个凝血状态似乎太慢了，可能血管系统有问题，最好还是做个系统性的检查。”
裴寒年还没开口，纪希已经替他回答了：“谢谢医生，你还是先给他包扎和开药吧。”
医生也不好再劝他们两个，默默给他又重新上了药，包扎之后开了一点药。
从医院出来后，纪希手里拿着药，原本该在她肩上的皮质小书包现在在裴寒年手里。
她扯了一下裴寒年的手腕，“我的书包我自己拿就行，你现在还是伤患呢。”
裴寒年目光落在她扯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一个书包而已。”
这就是不想把书包让她自己拿的意思了。
纪希没有再执着要，她轻声跟裴寒年念叨着刚刚医生嘱咐过的注意事项。
“伤口不能碰水，这个吃的药片是每天三次，每次两粒，头上的伤口是每天换一次药，其他的淤青最好也每天上两次药，这样好的快，医生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裴寒年听着她重复的语句，还没开口就听到她继续说道：“要不干脆以后白天的时候我都提醒你一次吧，这样至少最重要的换药不会忘掉。”
“谢谢。”
他一向寡言，纪希笑着抬头看向他。
“你家在哪里啊，还在小时候我见你的那个地方嘛？”
裴寒年否认：“我现在不住那里了。”
“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啊。”
难道不该是他送她回家吗？
裴寒年不太明白她的脑回路，拒绝之后反问她：“你打出租车回家吗？”
纪希毫无防备的应下。
裴寒年伸手拦了辆车，将车门打开，书包放进去，“再见。”
纪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