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无关其他，只是舍不得
楚明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了宫。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靠着车壁假寐的厉封羽，心里仍觉得有些恍惚，还以为是一场恶战，没想到轻轻松松就结束了，还差点把老皇帝气得吐血。
虽然不知道皇陵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当然不会天真的觉得是偶然，否则厉封羽不会告诉她申时一刻这个时间。
“你若是无聊左边抽屉里有杂书，前方御林军管制封路，我们得绕道，还没有那么快回到侯府。”
厉封羽忽然睁开眼，幽幽的看着她。
楚明华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厉封羽看了良久，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
她掀开了窗帘往前看了一眼，大雨滂沱，除了身穿制服的官兵街上再没有人，风云骤起天色惊变，那几道惊雷着实吓人，百姓们也不敢随意出来。
楚明华又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靛青小马车，那里面坐的是春芽，本来春芽应该随车而行，但眼下大雨倾盆也不可能真叫她活活淋雨，再说她是在太和殿伺候的宫女，不给她面子也得给皇帝面子。
当然这也不排除邵阳的故意安排，将她隔开。
“你怎么知道今天有天变？”楚明华轻声询问。
厉封羽弯曲指节敲了敲桌面，“夜观星象就知道。”
楚明华撇了撇嘴，“钦天监那些看了几十年的天象都没看出来今天的祸事。”
钦天监观测天相，占定吉凶，各种国家大事的日期都需要他们来敲定，可偏偏没算出来这几道惊雷。
厉封羽仿佛知道楚明华所想，只淡淡道：
“不过是他们修炼不到家罢了。”
楚明华哑口无言。
行吧，行军打仗调兵遣将他如臂使指，玩弄权术夜观星云也不在话下，他还真是全能。
“那要是昨夜星相显示今日天清气明怎么吧？”楚明华问。
厉封羽轻笑一声，抬眸看了她一眼。
“自然是有其他办法。”
他没说要如何，但楚明华对上那双暗眸，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雷劈皇陵是最好的，无一人伤亡，幸好！
至于为何好巧不巧劈到皇陵，她觉得应该是用了引雷针之类的东西，皇陵地势高，山上茂林层叠，即便是不用引雷针那些树林也容易引雷，只是有专门的人看护，遇到雷雨天便会用上避雷针，而以厉封羽的能力，安排人进去做些手脚应该不是难事。
打在顶棚的雨声渐小，楚明华掀开车帘一角，望见狂风骤雨渐平，乌云稍稍散去，似有日光即将穿透云层照射出来。
她有些吃惊，这天气说变就变，从艳阳天到电闪雷鸣只用了不到一刻，而现在她刚出宫不久又重新转晴，这般玄乎，倒更加加深了迷信的色彩，只怕那帮文臣又要借题发挥了。
楚明华回头看了厉封羽一样，也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少是他的人。
“王爷可不可帮我联系凤瑕的人？”楚明华忽然问。
“你找他做什么？”
楚明华以为厉封羽不知道，便解释道：“这次的事情是关于我母亲那几件铺子，凤瑕无意间将那些铺子收了，却是替我挡了灾，皇上的意图在我，你让他将房契送回来，免得连累他。”
自古商不与官斗，吴会经营得那么大，皇帝想要为难他处处都可以卡他。
“房契的转手需要衙门作证，并且盖上印章，你现在拿回来也无用。”
楚明华抿唇。
她想着皇帝既然找到他头上，应该就还不知道这些铺子已经移主的事，毕竟谁会去衙门差交易记录？只要凤瑕没有大肆宣扬，大家都还认为这些是她的。
厉封羽看着她，仿佛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又伸手敲了敲桌子。
“你放心，凤瑕若是连这些事情都处理不好，他也不配作为吴会的会首。”
这句话倒是真的，吴会作为第一大商会，三年前并非现在这般如铁桶一般固若金汤，老会首走了之后，下边的人为了挣那个位置只会更加不择手段，商人的沙场多不见血，却同样残酷。
而凤瑕只用了短短几年立了起来，让全会上下都只听凤瑕这个名字，足以证明他的心计之深。
但明白虽明白，楚明华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爷若是方便就告知他一下如今的情形。”楚明华道。
厉封羽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侯府到了，楚明华和厉封羽告别，跳下了马车。
外面的禁卫军肃着一张脸，黑色甲全鱼鳞散发着阴冷的光泽，见楚明华走来，他们也没有半分表情，更没有人出手阻挡，显然是提早收到了消息。
楚明华提脚踏入侯府，春芽连忙跟了上去，因为她的马车在后面，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只在路过厉封羽车架面前面稍停，福了福身。
楚明华进入后，永安侯府的大门重新被关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厉封羽眸色微深的看了那道朱红大门一样，随后放下了车帘。
乌黑的马车驶入巷子里，不知道拐了多少次，再出来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而云雨过后，百姓们有逐渐走了出来，大街上陆续有了人，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他腿上一双黑色长靴，身穿一身黑袍，绣着华丽却不扎眼的暗纹，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脸上带个银色面具，仅露出了殷红薄唇与光洁的下巴，他踩着水镜踏着积雨，闲庭信步，像是在郊游一般。
厉封羽没有带随从，孤身一人信步向前，看似毫无章法，散步一般，实际却是从楚明华的那些铺子门前一一走过。
他唇角微勾，眼底眉间似乎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哪里是帮她背黑锅，早在他发现兵符失踪后就提防着皇上这一手，否则他再如何也不会去贪图一个小姑娘的嫁妆。
只是原来他是因为看在楚靖的面子上，决定护着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却不料他一步步失了本心，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要护着她，无关其他，只因为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