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没有杀猪的第二十八天
h12星球的战时视频是同步直播到网络上的, 这一同步视频其实从防卫军轰出那的一枚热武器被b级星兽联合挡下的时候，就已经同步直播了。
执行官高层一致认为，如果最终这颗星球还是逃脱不掉沦陷的命运。那世世代代扎根在它身上生存的人们, 也有权利知道他们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告诉这颗星球的人们, 我们挣扎过，拼命过, 如果这样还是没有能逃脱命运的安排，我们也不会责怪自己，不会留有遗憾。
“灭世”的强大威力让整片荒漠在一刹那间便平整了, 那密密麻麻的星兽群在这黑色的光屏下皆化为烟烬。
只是当人们还没有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视频里的负责人就突然出声打断，将一则绝望的消息砸在这颗星球上。
整个星球对胜利的欢呼声都在此刻截然而止，世界如同被按下静音符号一样，完全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只剩下实时直播的视频里, 那铺天盖地的炮火声在耳边“轰轰”作响。
那黑色的洞就好像是个没有底的深渊, 人们所有的愤怒，绝望，悲哀都在被它席卷其中，留下的只有荒凉的无助感。
在巨大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显得不过如此。
“真的没办法了吗？”一户人家里的小男孩问出口, “s级也没有办法？”
一旁的父亲摸摸他的头, 干涩的嗓子说道, “眼前的怪物也强大了, s级也没有办法。”
小男孩摇摇头, 反驳道, “可是s级那么厉害, 她从怪物群里将军长都救了出来, 我觉得她一定有办法。”
父亲艰难地扯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在如此之大的绝望中，他还是没有打破小男孩最后的幻想，“我也觉得你说的对，她一定有办法的。”
只是父亲心里想的却是完全相反。她能有什么办法？虽然负责人将她尊称为s级，可她说到底只是个小孩子，人们不能要求她再多做些什么了。
已经足够了，她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响彻在荒原的“呜嗡呜嗡”的声音越来越大，这声音就像是这颗星球的啜泣，将战场上所有的人的心脏都狠狠地揪住，越绷越紧。
来自省星的支援小队在最后一轮炮火攻击依旧对黑洞无效后，已经撤离去装备营充能了。
他们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保证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能够以最充足的能源去赴死。
他们将会是帝国派出的第一批作战侦察兵，也是即将到来的战争中第一批绝对会战死的人员。
……
狂风呼啸。
在那护星城墙的最上方，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蹲在城墙上头。
过往的小兵皆会悄悄地往上边瞄一眼，然后轻手轻脚的路过，继续做他们自己的事情。
墙头上方的男人灰头土脸，衣服在刚刚剧烈的战斗中被冲击力撕裂的破破烂烂。
而他旁边的小女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没有修理过的黑发被风吹的就像一头迎风缭乱的杂草，身上穿着的最小码的军服不仅皱皱巴巴还脏兮兮的，就像是在泥坑里打过滚一样。
霍小小面无表情地跟沈锐蹲在那墙头的迎风口，犹如两个流浪至此的乞丐。
“军长。”女孩开口。
“嗯。”
“我们不能换个地方蹲吗？这风吹的我脸好痛。而且您这样蹲着真的一点也不帅。”
沈锐：……这糟心孩子。
他没有理会小姑娘的吐槽，而看着远处那个黑兮兮的传送阵，突然出声感慨道，“小小，你生错地方了。”
霍小小转过头去看他，“为什么这样说？”
“你如果出生在高级星球就好了，像你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会有非常好的资源来呵护和帮助你成长。而在这颗贫瘠的星球上，你却成了顶住这片天的人。”
霍小小用手抓了抓挡在她眼前的头发，再一次强调，“这天不是谁年纪大谁去撑，而是要有实力。并且事实证明，你征我，确实比征别人有用。”
“哈哈哈。”在这个紧要关头，沈锐却咧嘴大笑，“是是是，不仅比别人有用，还让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气。现在可没人敢说我眼光不好了，我看说不定还会有人跟我打听在哪捡的你呢。”
只是笑罢，他看着霍小小又面露苦涩，“不说了，我该上战场了，这次不许你上了。你最后的任务就是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活下来，等到救援到来的那一刻。任务艰巨，但是我希望你务必做到……”
远处的那个摄人心魂的黑洞依旧在原地缓缓地转动着，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四周的空间都吞噬掉，逐渐向外扩大。
就在沈锐想要跳下去的时候，霍小小手腕上的光脑突然闪动了。
“滴滴、滴滴——”
“星际无敌第一强者请求与您视频通话。”
沈锐挑眉，“胡老改名字了？”
霍小小抽搐着嘴角摇摇头，“……不是胡爷爷。”
其实在兽潮爆发不久后，谢西辞就给她发过好几个视频通话。只是这一路上她几乎都是在战斗，根本没有时间去接听，后来光脑倒是平静了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响起过。
她在光脑上一点，谢西辞那张脸立即浮现在光频上。
“小小！我有办法拯救h12星球！”
沈锐看着那光屏上的人脸，狠狠地揉了揉眼睛。
毕竟这张脸他只会在网络上见过，此刻活灵活现地呈现他的眼前，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但是他还没有从霍小小为什么会认识太子的问题中反应过来，就听到这个足以让人一哆嗦的消息。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一张沧桑的大脸“呼”的一声突然呈现在谢西辞的眼前，谢西辞也被他吓了一大跳，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啊，是的。”谢西辞反应迅速，语速也极快地解释道，“整个帝国现在给出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用及其强大的精神力攻击传送阵，它必破。”
“这精神攻击能强大到攻破双s级星兽的天赋，那得是在多么恐怖的增幅下才能做到？”
谢西辞回答，“超神机甲师。”
沈锐摇头，语音频道里的倒计时已经进入最后两分钟了，“现在从哪里去弄一个超神强者过来？根本来不及了。”
在谢西辞紧张的目光里，霍小小坚定地对沈锐说出两个字，“我有。”
“啊？你有什么？”
霍小小没有回答沈锐的问题，而是在脑海里呼唤机甲。
“雅典娜。”
霍小小手上的戒指微微亮了亮，一个熟悉的机械女声响起，“宿主。”
“目前的能量是否可以启动机甲。”
“宿主，能量已满足启动机甲的要求。但……但以宿主您目前的基因开发程度，想要驾驶机甲可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并且，如果是要摧毁双s级别星兽的天赋，一击过后，雅典娜并没有足够的能源修复您的身体。这就意味着，您可能会死。”
雅典娜机甲的智能系统久违的顿了顿，刚刚激活不久的她，其实目前情绪人性化的开发程度还是比较低的。但是晓是如此，她在收集了数据之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霍小小其中的危害。
“如果您选择保留能源，以雅典娜机甲的防御能力，是绝对可以支撑到援军到达的。”
霍小小可能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雅典娜的声音是外放的。
超神机甲是有灵的，哪怕雅典娜此刻的进化程度还没有多高。但是她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去为宿主考虑。
此时她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抛出来，让其余人类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算的上是机甲本身的小小心思。
她并不希望宿主受到外界的道德干扰，去做那个牺牲的人。她希望在她小小心思的影响下，宿主做出的选择能有所偏向。
场面很安静，谢西辞和沈锐听到了雅典娜的回答，皆沉默地闭上了嘴巴。
他们都没有立场在要求面前的女孩再做什么，就像是那位小男孩爸爸所想的，她已经为这颗星球做的足够多了，他们不能再要求她去做些什么了。
霍小小没有犹豫多久，便做出了选择。
“启动机甲。”
……
就在全军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悲切地举起手里的武器，打算拼尽一切去对抗即将到来的星兽群的时候。
荒原的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台炽热的红色机甲。
这台机甲通体呈鎏金红色，整个机身如同一块天然的红玉被创世神精心雕刻打磨，机甲的各部位自然衔接，毫无人工的痕迹。机身在太阳光下荡漾开一金亮的光圈，眩晕的让人的眼睛都在微微刺痛。
而人们第一反应却不是感慨它的外观，而是被机甲无意识散发出的威压砸的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一些等级过低的士兵额头更是浮出一层薄汗。
那精美的机身里仿佛有一只恐怖的巨兽在无声地注视着冒犯它的人们。
它不像是一台机甲，而是一个有灵魂的恐怖物种。这可能是所有人在看到这台机甲的第一反应。
处于真实威压的士兵们仅仅是盯了一眼，就忍不住地别开目光。
而看着实时直播的人们，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股铺面而来的震慑感。
“天呐，这是什么？”
“这是，机甲吗？”
……
此刻在雅典娜驾驶舱里的霍小小，只觉得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吸力连接着她的大脑深处。体内的能源在迅速的消耗。
早在进入机甲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将异能开到目前她所能承受的最大程度了。可尽管如此，霍小小整个人还是被这股巨大的压力逼迫的意识都即将要涣散了。身上像是压着一座巨大的山峰一样，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着开始错位。她的皮肤开始损坏分裂，溢出细细密密的血。
在这种巨大的冲击力下，她的心脏跳动都慢了好几半拍。
许久，她终于大口地深呼吸了一下。
顶着这股难以承受的压力，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庞大深远的能源涌入她的身体。
此时的霍小小就如同一个幼崽得到了一位武林高手全部的内力。并且这股巨大的内力是失衡的，不受控制的。
“m的，雅、雅典娜，这机甲怎么驾驶。”她顶着这股巨大的压力，艰难地问出口。
机甲的全部视野都呈现在她的眼前，她的手指，四肢，躯干都被连接上了一根根红色的光线，这些光线连接进了机甲内部。霍小小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些红线控制的部位。
并且机甲的视口左右两边都浮现着大大小小的光屏，光屏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
“没有自动驾驶模式吗？”
“……没有。”雅典娜的语气里也带了一丝无语，谁能料到超神机甲的拥有者是一个机甲小白呢？历届机甲拥有者哪一个不是从小泡在机甲舱里长大的。自动驾驶模式这种低级机甲使用的系统，制造师怎么可能将它安装给超神机甲？
“那怎么办啊！我不会开……”
与谢西辞一直开启的音频通话此刻早就连接到了帝国最高等级的会议室里。
军方有一位肩膀扛着五颗星星的老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精神力瞬间有一秒钟暴走了，整个会议大厅都充满了一股狂暴的气息。
“付将军！”
“……我没事。”老人拜拜手，又转过头去看坐在主位的帝王，犹豫地说道，“陛下，要不然我现在带兵去支援吧，一个超神机甲拥有者不会开机甲？这也太不靠谱了。”
对面的议员被老人一瞬间的威压压制的大汗淋漓，此刻也附议道，“是啊陛下，我怎么听声音觉得这机甲师像个小孩呢……”
谢西辞搬了个小椅子坐在帝王的一旁，没有理会吵吵闹闹的会议室众人，而是紧张地对霍小小说，“小小，你左手五个指头连接的分别是，机甲的左肩炮台控制系统……”
“谢西辞！说人话！”
在众人的眼里，半空中的机甲猛地一颠簸，整台机甲忽地动力朝上，随后急速的往下摔去，在最后那一刻又像是来了个急刹车后做了一个大拐弯动作。
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它一上一下，看到机甲稳稳地在黑洞前止步了，大家的心跳才逐渐慢了下来。
“咳咳。”机甲舱里的霍小小脸色苍白地咳出一口血。
“雅典娜，怎么攻击，给它轰上一拳吗？还是掏出刀来一击？不对，这机甲怎么出刀啊？”
“宿主，雅典娜有非常多种的攻击方式，但是想要摧毁双s级星兽的天赋，只能倚靠您的精神力。按照您的认知……应该是催动您所有的异能能量通过机甲强化增幅，发动进攻。”
雅典娜这句话是在霍小小脑海里说的。
在高空镜头反馈给人们的视频里，大家只看到了这台走路都歪歪扭扭的机甲艰难地站了起来。
一股红色的能源从机甲手里幻出，凝固成一把红黑色的屠刀。
同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机甲的身后浮现出来，这一次战场上的所以人都看清楚了霍小小在与a级星兽对抗时，那个在她身后浮现出的虚幻影子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副巨大的黑色画像，画像里有个女人身穿黑色铠甲，双手握着一把骇人的屠刀。她身处于一片人间烈狱里，正在疯狂地屠杀着身边一群长相似猪的怪物。
而此刻这个女人从烈狱里一跃而出，随着红色机甲挥刀的同时也将手中的刀一起挥出。
一个恐怖的刀影如同开天劈地一样猛地向黑洞斩出。
“轰——”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变为白色，连接着的光频也在一刹那化为“滋滋”作响的乱码，最后呈现一片白光。
人们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像是整个人突然陷入了一片光晕里，耳边“嗡嗡嗡”地回荡着刀鸣声。
世界突然寂静。
片刻，眼前像是有无数的光点游动，模模糊糊地汇聚在一起。人们的视觉逐渐恢复，有湿润的液体滴落到脸上。
“滴答、滴答答……”
这片常年干旱极少降雨的h12星球渐渐下了雨，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遍布乌云，“滴滴答答”的雨散落在这片遍体鳞伤的大地上。
乌云带着水汽逐渐蔓延开，就像是提前沟通好了一样，整个星球的各个角落都开始细细密密地下起了雨。
战场上被□□或人力砸开的大大小小的沟壑渐渐汇聚了一条条水流。
在这一片雾气朦胧的荒原上，那个恐怖的黑洞和红色的机甲已经消失了。
而在那把恐怖的刀劈开巨大的沟壑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地躺着。
“滴答、滴答……”
霍小小在剧痛中微微睁开眼睛，灰白的天空中，如轻纱一样的细雨轻轻地飘落在她的脸颊，额头，躯干。就像是在安慰她痛到没有知觉的身体一样。
意识渐渐溃散。
在陷入沉睡的那一刻，霍小小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情——
好像到了午饭时间了，她该去按绿色的按钮通知全军开饭了。
壮汉大厨今天中午不知道有没有做猪肘子。
啊，好饿，她好想吃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