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摆渡人
清醒过来的顾应洲马上意识到了不对,这花有古怪,赶紧扔掉手中花朵,眼睛不再看向这平坦的草地和草地上那盛开的荼蘼花。心中暗道,这花有毒,使人致幻,情绪处于伤心之中,当顾应洲的意念沉进脑海,他发现,那朵开着十二个花瓣的莲花,在不知不觉中又长出了三片花瓣,而且似乎比过去更洁白了些。看来,虽然刚才不经意间,被荼蘼花致幻,让自己陷入那种悲伤之中,可是相应的也获得了好处,经过这一次磨难,他的灵魂更干净,开出的花瓣更圣洁。
再看莫大夫时,只见莫大夫已站起身来,向着远处踽踽独行,眼晴里闪着泪光,神情落寞,虽有人不时他地从他身旁走过,可是独独莫大夫显得形单影只。
顾应洲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极目远望,前方不远处,波光潋滟,正是一条又宽又长的河。顾应洲边观察着周边,尽力守住心神,向河边飘去。
到了河边,再也见不到那惹人伤心的荼蘼花,顾应洲才放松下来。河水清澈,却深不见底,流速舒缓,不闻水声。不时的有鱼儿游过,却是面目丑陋,大嘴,利齿外露。极目远眺,看不到对岸。
那边有一简易渡口,一艘小船在水里摇摇晃晃。有一稍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坐在渡口边的茶桌边喝茶,茶桌上放着一幅画像,盯着画像在欣赏,偶尔向顾应洲方向瞟上一眼。
顾应洲紧走几步,到了稍公跟前,看那稍公也就四五十岁的模样,给稍公行过礼后,说道:“老人家好,敢问您是做摆渡生意吗?”
稍公收起画像,放入怀中,笑道:“我就是摆渡之人,小伙子要过河吗?”
顾应洲道:“小子想过那边看看,请老丈渡我过去?”
摆渡人也没言语,一只手掌伸出来。
顾应洲不明所以,忙问道:“您这是何意?”
摆渡人也不生气,笑道:“给钱啊,不多,一枚硬币即可。”
“不是免费摆渡吗?怎么还收费!”
“不收费我喝西北风啊,我也要养家糊口,怎么你是不是没带钱啊?”摆渡人停了停,看着远处那些随意走动的人长长地叹口气说道:“唉,这年头做点小生意越来越难了,怎么出门都不带钱啊,你出来时家里人没在你嘴里含上一枚硬币?”
顾应洲有些疑惑,问道上:“来时匆忙,忘带钱,不过你说的嘴里含枚硬币是怎么回事?”
摆渡人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小伙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就是你死时你家里人在你嘴里含上一格硬币,做为摆渡的费用。”
顾应洲笑道:“老丈你误会我了,我并不知道人死后还要在嘴上衔上一枚硬币,再说,我也没死啊!”
“什么?你没死?那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免费旅游吗!”
“老人家误会,误会,我朋友误入这里,我是来寻他的。”顾应洲指了指远处的莫大夫说道:“你看,那个就是我朋友。现在好像是中了花毒,处于幻境之中。”
“你上前来,我好好看看。”
顾应洲一步上前,那摆渡人拉过顾应洲上下左右仔细瞧了一番,说道:“嗯,是个完整的灵魂,你从哪里来的?”
顾应洲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如实说道:“我就是从那里来的,我朋友也是从那里来的。”
摆渡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说道:“哦,你们是从黄泉路过来的,那里很多很多年没人从那里来了。”
顾应洲说道:“老人家,我从未来过这里,能否介绍下这里的情况?”
摆渡人再次摊开手掌,伸过来,说道:“没钱,给东西也成,根据东西的价值,我再决定回答你多少问题。”
顾应洲心中暗道,这什么人啊,掉钱眼里了!但是自己两眼一摸黑,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救莫大夫。但是来时的确匆忙,什么也没准备,哪没什么东西与他交换。
见顾应洲沉吟许久,也没拿出什么东西,摆渡人便下了逐客令:
“小伙子,你要没什么交换,那你还是快走吧?我老人家可没功夫和你闲磨牙!”
正在犯愁的顾应洲忽然想到一样丹药,一定是他需要的。于是心念一动,手里便多了一枚丹药。
在他的储物天罡里,盘古留给他许多丹药,其中有一味药,顾应洲从未用过,那就是疗魂丹,主要功效就是治疗灵魂伤痛的,但顾应洲的灵魂从未受过伤,所以一直没用,这个应该对阴界的人有用。
顾应洲将这枚丹药递给摆渡人说道:“你看这枚丹药如何?我给你丹药交换你介绍情况如何?”
摆渡人接过丹药,定晴一看,说道:“这,这,这是一枚疗魂丹啊,对我倒也有些用处!”
摆渡人说话时,脸上并未露出什么表情,但是两眼却发光,看来是极力掩饰自己喜不自胜的表情。顾应洲如何看不出来。
摆渡人继续说道:“可以交换,但是一枚丹药只能换十个问题?”
顾应洲从他眼睛里看出这家伙的狡狭,想了想说道:“老人家,我也不让你吃亏,我给你三枚丹药,你回答我所有问题,我问题再多也不会超过三十个吧!你看如何?”
摆渡人不假思索地道:“成交!”
顾应洲道:“你就把这里的情况都说说吧,只要知无不言就好!”于是又拿出了两枚丹药交给摆渡人。
那摆渡人可能许久没和人交流,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其间顾应洲不明所以的地方,又问了一遍,摆渡人也耐心解释。
原来这摆渡人,就是河对岸的普通居民,受官家委派,在这里摆渡进入阴间之人。这里不是地狱,是阴间外围。地狱就是阴间的监狱,而且并不是一处。
这条河就是冥河,是阴间与阳间的界河。但这里的冥河有自己的名字,叫荼蘼河。荼蘼河也叫伤心之河,伤心过度而亡的灵魂在死后便会自动来到这里。这里生长的荼蘼花与阳间的不同,他有致幻作用,灵魂不净的人,被致幻后,不等到河对岸便会在悲伤中走不出来,最后在这里自行消亡。
类似这样的冥河共有五条,孟婆所在地的那条河叫忘川,也叫遗忘之河。喝了孟婆用忘川河水煮的汤后,便忘记了前世,走过奈何桥,再去投胎转生。
至于顾应洲如何回去,则是直接从来的地方返回便可,灵魂会自动回归肉体。那里没有任何限制。
但是当顾应洲询问如何将莫大夫唤醒时,那摆渡人又耍起了滑头。顾应洲只好又拿出了三攻疗魂丹才交换到了方法。其实将那陷入悲伤幻境的人唤醒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在荼蘼花附近生有一种叫蒲公英的绿植,用它的浆汁抺在额头便可唤醒。
在摆渡人讲完之后,顾应洲又问道:“我还有个问题,当然你知道就回答,不知道可不能乱说。我的问题是,这阴间是否在地球内部,或者说就是在阳间的某一个位置?”
不过摆渡这次倒是爽快,诚实地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我天天在这阴阳交界之处,多少还弄懂了一些。这阴界和阳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自然不在一个空间。他们就像是两个平行的世界,一个以阳为特点,一个以阴为特点,我只了解这么多。”
顾应洲指那一个个站在荼蘼花前呆傻的人问道:“有个疑问,这里许多人都陷入了这种悲伤之中,而不能自拔,时间久了他们是不是死了?死后变了什么,消散在空间,变成空气吗?”
其实,顾应洲想问的问题,实质上就是人的灵魂死了会怎么样的问题。
摆渡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顾应洲问道:“小伙子,你确定不是在耍我?怎么这么常识性的问题也不懂?”
顾应洲暗道,这人脾气有点不好啊,怎么还要翻脸呢,忙说道:“呵呵,老人家,我在世间虽然也算是个修仙者,但是刚刚入门不久,什么也不懂,我真得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才冒昧的问你,请您谅解!”
见顾应洲态度还算诚恳,也没再计较,回答道:“是这样,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看看顾应洲正洗耳恭听,然后解释道:“正常人死后变成鬼,鬼死为聻后失去了了大部分灵智,聻死为希后,变得无色无形,而希死为夷后,则失去了声音,夷死为微后,微就是虚无,彻底消失在宇宙中。”
顾应洲又继续问道上:“老丈,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人死之后并没有变成鬼,而是直接消散了,变成了‘微’?”
“人死灵魂没有变成鬼,当然有这种可能,而且很多,比如受外力而死之人,可能被打碎了灵魂,直接消失化为虚无,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的灵魂主动消散于世间,那也同样不能变人鬼。”
“哦,明白了,谢谢老丈!”顾应洲点头向这摆渡人致谢。
顾应洲之所以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在进入那神秘墓室后,总有一种熟悉感觉,后来他被传送至瀛州岛,那种熟悉感更加强烈,当时他怀疑有人干扰了他的心神,而这个干扰之人,很可能是没有彻底消失的盘古分身。现在看,盘古分身既然是自己主动消散,那他既没变成鬼,也没变成聻,而是直接化为了虚无。虽然没化解顾应洲心中的疑虑,但是至少说明,当时盘古分身并没留什么其它后手,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而盘古则是为达成目的,直面死亡,这种勇气,这种气概,令人肃然起敬,这才是大英雄之所为。
不过最后,顾应洲问了个很特别的问题,但也是不抱什么希望能得到答案。他问道:“刚才听你说,我们来那个地方,很多年没有从那来过人了,那都什么人从那里来过?”
摆渡人说道:“这个我还真知道,我听我的前辈说,那是很多年前,有一个特别漂亮的美女,从那里出来过,那个人应该是修仙之人,她会仙法,不用我们摆渡,自己从这荼蘼河上飞过去的!“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后来他可是我们阴界有名的人物,她叫魍魉,从这里飞过河后,便加入了修罗殿,后来成为阴间修罗王,不过听说她前些年得道成仙不知去了哪里。她可是众多鬼怪们心中的偶像,大大的有名。”摆渡人边说还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赫然是一张美女图,然后不无炫耀地说道:“看看,这就是魍魉,漂亮吧!我这生意最近也不好,没事的时候,我就拿出来欣赏,嘿嘿!”说这些话时,那摆渡人的神情显得十分猥琐。
但是顾应洲看着那幅像,差点惊掉了下巴,因为这个画像里的人与那神秘墓室中那具女尸一般无二。顾应洲合理推测,应该是那墓室内的女人死在那里后,灵魂从黄泉路来到了阴间,后来还成了修罗王。但是那她为什么要在石门刻上“生人勿进”呢,而且,墓室里的传送阵又如何解释,难道说那瀛州岛本是这魍魉的修炼之所。后来放弃了跑来了阴间修炼,在阴间修炼成仙?而且,在墓室内最后那几幅壁画又是什么意思?
按照古籍记载,这魍魉本是玄帝颛顼的女儿,她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穷鬼,一个叫穷奇,还有个弟弟叫穷蝉。据说她的两个哥哥为争夺帝位打起来,想杀了穷蝉,而魍魉则是护着弟弟穷蝉被追至雷泽,怎么现在还跑到这蒙古高原来了,还从这里进了阴间。一时半会,顾应洲也想不明白,而且只能胡乱猜测,也没什么意义,只能以后有时间再研究了。
见顾应洲盯着画像目不转睛,摆渡人嘻笑道:“怎么样,看傻眼了吧!”
顾应洲嘲笑道:“老丈,那你天天看这画像是何意?”眼中尽是嘲弄之意。
摆渡人怒道:“你可不能把我想歪了,也不允许你亵渎我心中的偶像!”
顾应洲只好假装没听到,看着远处的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