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黄泉路
次日清晨,莫大夫驾驶着租来的面包车,一行六人出发了。
街上车水马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节日的气氛十分浓烈。不管是机关单位还是各个商铺,全都挂上灯笼,门上贴着大大的“福”字,两旁贴着对联,有汉文也有蒙古文。甚至有的商铺在门上还贴上两张门神像,专为避邪。据《山海经》记载,在度朔山有座鬼门关,那里是众鬼出入的门户。而把守鬼门的神将一位叫神荼,一位叫郁垒,防止害人鬼进入人们的家中。自古以来,华国人家家户户都要在门上贴上这两位神将的画像,这一传统一直流传至今。按照华国的传统,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持续半月的时间,春节才算过完。
城虽小,车却多,道路堵塞的严重,过了半小时,面包车总算是挪出了城,向西南行了五六公里,顾应洲在车里回望巴林城,确有王者气象。城依北面的达拉罕山而建,木伦河从城中穿流而过,早春的北疆,河道冰封,在早晨的阳光照射下,发出熠熠的光芒。城中有一辽代高塔,格外的显眼,似是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海桑田。据说这里曾是辽代的上京府,在城东南还留有当年城墙的遗址。远望着那些残垣断壁,顾应洲仿佛看到了当年耶律阿保机的伟岸雄姿,看到了萧太后坐在王宫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看到了这座壮丽的王城燃起的熊熊大火,人们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纵观历史,任何一个王朝都有着“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相似的历史发展脉络。
车行十几公里后,前面进山的路排着长长的车龙,询问青格勒才知道,前面的山里有座寺庙,名叫昭明寺,据说是萧太后时所建,清代又进行了重修,文革时遭到了破坏,后来国家拨款再次进行了重修,这昭明寺远近闻名,香火旺盛,这些车队长龙都是携家带口去祈福的人。
在青格勒的指挥下,面包车穿过车龙,向西沿着公路又行了四五公里,在公路的右侧赫然立有一块巨石头,莫大夫将车停在路旁,众人皆下车参观这块巨石。
巨石有近二十米高,经年的风吹雨打,四周光滑,顾应洲沿着巨石的四周转了几圈后,总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感,好象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但又不是十分的确定,但是对这巨石,从专业的角度说出了自已的看法:
“这块巨石,是块无根石,应该是从别处移动过来的,不可能是原生石。”
但是哈斯有不同意见:“顾哥,这个我倒是有不同意见,这么大的一块巨石,少说也有一百多吨,怎么移动,谁有这么大的力量!”
本就喜欢抬杠的石清却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相信顾哥说的,人家是学地质的出身,自然有科学依据,如果我说是恐龙移动过来的,你不反对吧,你想在远古时,恐龙得有多大,抱过这块巨石,那不是跟玩似的。”
“恐龙有智慧吗,那还不成精了,你咋不说是神仙搬过来的呢!”
石清笑道:“哥啊,不是我和你抬杠啊,你这么说,我可有很多例子,比方说有的鸟喝瓶子里的水喝不到,它知道用石块装进瓶子里将水面抬高;猴子知道用石块将杏核砸裂吃里面的杏仁;还有沙漠里有一种食人树,只要人或动物靠近,它们便张开枝叶将人或动物包裹住,然后吸收营养,你说它们有没有智慧?”
哈斯显然不服,继续分辩道:“那不过是它们生存的本能,这就是最科学的解释!”
但是没有参与争论的顾应洲却想到了一句语: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心。该怎样理解古人的智慧?有很深的禅机啊。
倒是一直不曾言语的田小军给出了标准备答案:“诸位,停下,听我说下,关于这块巨石,我确曾查过资料,据说这块巨石是地球冰川期时,冰川融化后,被冰川携带到这里的。”
众人听他说是资料上解释的,也都同意了他的意见,不再争论。不过顾应洲是不同意这样结论的,如果是冰川携带过来,巨石应该是平躺在地面,而不是现在这样直立状态,那一定是外力作用下的结果,但绝对不是冰川这种自然力。
顾应洲再次看向巨石,终于,他发现了异常,上面似乎有文字的痕迹,只是由于风吹雨淋,表面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顾应洲将灵力引导入双眼,终于,他看清了上面的这迹,那是几个神文,翻译成汉语就是:黄泉路。顾应洲疑惑,这里怎么出现这么个标志,难道说这条路是黄泉路,不对呀,这条路明显是现代人修的,怎么在上古时代便立了这么个标志,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暂时放下。
之后,顾应洲又在巨石四周转了好一会儿,才给莫大夫使个眼色,说道:“走吧,还是抓紧时间去那处裂缝。”
莫大夫自然明白顾应洲的意思,一定是他发现了异常,只是碍于众人,不方便说罢了。
众人上车后,继续向前行驰了几公里,便拐向南走入一条只能一辆车通过的乡间柏油路。路两旁都是一个个圆蛋子一般的石头,有的地方甚至一个挨着一个,不用看,顾应洲也知道,这全部是典型的花岗岩,是上好的板材,不知为什么并未有人开采。穿行了一段后车辆拐向东,下了柏油路,没有明显的路,但是面包车可以行走。
车辆行走的很慢,也就是二三十迈的速度。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一座山脚下。
众人下车后,青格勒介绍说,这座山当地人叫它鸭鸡山,一个山头像鸭嘴,一个像是鸡嘴。众人仔细端详,的确十分形象。而发现的那道裂缝就在鸡嘴山下。
顾应洲提议不急探险,先登上山顶看看风景,岂不快哉。众人欢呼着,开始攀登。如果是没人时,顾应洲当然可以掷出莲花台,轻松登上山顶,但是顾应洲不能那么做,那还不把众人吓坏了,所以,顾应洲只好徒手攀援,到了半山腰,山势斗立,几乎是七八十度的状态,顾应洲开始寻着有落脚的地方,一点点攀上去,每走一段,顾应洲就放下绳索将后面的几人拉上来,再继续向上。而莫大夫倒是没有隐藏身形,从另处一边,犹如猿猴,飞快地登上了山顶,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把其他几羡慕的一怔一怔的,人高马大的石清说道:“等开学后,我一定参加学校的武术社,也像莫大夫一样,我一脚就掀翻你们!”
青格勒却说道:“看把你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没等学呢,就想着欺负人,到时还不知谁掀翻谁呢!”
看着几人累得跟个猴孙子似的也不忘斗嘴抬杠,顾应洲可管不了那么多,抓紧时间攀援,终于到了山顶,将几人拉上后,才开始观察欣赏四周的风景。
山顶的风很大,其他几人都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而顾应洲倒是没觉得冷,只是感到有几分凉意,让他心旷神怡。向南望去,山脚上是那些圆蛋子形的花岗岩,自高处看,就如一个个鸡蛋排列在一起,过了这些花岗岩石前面就是成片的田野,但是没有一点绿意,显得格外的苍凉。田地的四周有树木隔开,呈现出网格状态。田野的尽头是一排排农舍,点缀在这初春的旷野中,才略显生机。
而鸭鸡山的北面是个箕形山谷,而北面的山似是突然从平地骤然拔起,悬崖峭壁,十分险峻。山底下是个寺庙,一排排的人正排队等着祈福。青格勒介绍说,北面的山叫灵岩山,寺庙由两部分组成,外面的是圣殿,而圣殿的后面是一石窟,又叫真寂之寺。顾应洲指着寺庙东面的大块冰问道:
“那里是什么,为什么有如此多的冰?”
青格勒解释说,那里有一处山泉,冬夏都在涌水,古人云:山有多高,水有多高,诚不我欺!
顾应洲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不叫昭泉寺呢,那才应景,为什么叫昭明寺呢?”
青格勒愕然,他的确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但是旁边的莫大夫的回答却令顾应洲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莫大夫晃动着头说道:“岂不知泉有流动之意,明则有光明永驻之喻,所以弃泉而用明,此为佛家之禅机使然。”说完,一本正经的盯着顾应洲问道上:“此解可否满意?”
顾应洲了然,哈哈大笑道:“莫老夫子此解甚妙,顾应洲佩服!”说完还恭敬地给莫大夫行个古礼。
莫大夫亦是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儒子可教也!”
听着二人的对话,旁边的几人似懂非懂,均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倒是哈斯毕竟是中文系毕业的,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一言不发。
修仙其实也叫修道,不仅要修炼功法,更要修心悟道,就是要弄明白自然法则,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就是要弄清楚事物变化的规律,及其规律背后的本质。《道德经》上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里所说的“道”就是世界的奥妙变化,而众妙之门则是洞悉奥妙变化的门径。
不管是泉的流动性还是明的驻留,都是大千世界的一种现象,要透过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也即抓住奥妙背后的根本性的东西。但是这世界万千现象背后的本质是什么,顾应洲还是有些惘然,不甚明暸,只有留待以后慢慢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