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9章
中秋节。
因为睡得都早,起床时就不是很慌乱,范建大概是喝断片儿了,啥也记不得,穿上户部长官的正装就要走,被众人一个个按住了。
上高铁前的小插曲罢了,下午一家五口人到了澹州。
范老夫人是位书法家,在澹州老家开了间字墨店,也有来从师学习的,不过因为今天是中秋节,所以没人来打扰。
老夫人尽管花白头发,但身体很好,不喜欢有人伺候凡事喜欢亲力亲为,范建有想过自己工作在京都,老家没人照看要请个保姆,被多次拒绝了。老夫人对新潮东西挺有兴趣,手机电视都会用,平日里去自己的店里坐着写写字。
澹州水乡,古朴风气,街坊们有谁求字,老夫人挥笔就写,因而四邻左右对老人家很是尊重。
范闲从小在范老夫人身边长大将养身子,刚上京都那段时间,老夫人甚为担心,天天给范建打电话询问范闲的情况,范建没敢说范闲军训中暑的事,尽量报喜不报忧。
这次回来,范老夫人拉着范闲就不放手了。
三个孩子一起陪着奶奶在阳台聊天。
范思辙不像范若若,范若若也是在澹州待到上了学才回的京都,范思辙自小京都长大,逢年过节才回来看长辈。
“小思辙。”老夫人一手握住范闲,另一只手拉过范思辙。
“你的事我听你爸爸说啦。”
“好好念书,你和哥哥姐姐一样优秀。”
“嗯!”范思辙很是卖力点头。
“奶奶,跟您说一件事,”范闲起了搞事情的心思。
“你说,”
“这事若若肯定没告诉过您!”
“我姐有对象啦!”范思辙快人快语,范若若根本拦不住两个默契到一起搞事情的男孩。
“哥!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不要乱讲!”范若若趴在奶奶腿上不想起来。
“说说,谁家的啊?”
“李弘成!开医院靖王家的那个!”
“哦……这孩子我见过一次,小小年纪说话沉稳,性子温和,配若若正好。”
“哥,别光说我啊,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范闲想都不想:“快了快了。”
“快了?”老夫人柔和一笑,范思辙皱眉想不明白:“什么叫快了啊?”
“总之就是快了,嗯,奶奶我们一起去做冰皮月饼吧!”
范若若看了他哥一眼,转移话题的嫌疑太大,绝对有情况。
范建和柳如玉在厨房忙活,堂堂户部长官亲自下厨———老夫人规定的,回了家,什么事都自己来。
柳如玉对着老夫人喊了一声:“妈。”
老夫人应了一声,婆媳之间互相接纳早有些年头。
毕竟十多年的一家人了。
这是范闲上京都后第一次回澹州过节。
【监察院一三四处小分队】
南庆大学第一诗仙大人:中秋节快乐!
冷面郎君在线杀人:同乐
财神爷请再爱我一次:快乐快乐,小范大人记得吃月饼!
【老滕】
范小闲:吃月饼了没
老滕:吃了
范小闲:怎么样怎么样!我特意买的!
老滕:可以
范小闲:那我就放心了
呆到第二天中午,一家人准备返程回京都。
“妈,实在不行,就找个保姆吧,我们都挺担心您的,按日子打电话也怕问不到。”
“我身体好着呢,硬朗个十来年不成问题。”
孩子们一个个上来告别,被三个少年抱着的老夫人很是幸福。
“好啦好啦,再不走就赶不上火车啦。”
范建最后一个过来。
“照顾好他,这是你的承诺,也是你的职责。”
“好。”
休假的最后一天,柳如玉决定上街逛逛,范若若和范思辙跟着去了,范闲没想,本以为要在家宅着,被范建叫起来。
“哎?爸这是要出门?”
“嗯。”
范闲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一通收拾,在衣柜里左看右看。
“总不能也是上街吧……不对,那就是去见人,过节最后一天去见人……”
范闲脑海里出现两道身影,随即被他否定了其中之一,那就只能是……他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偏学院风格的西装来。
半小时后,范闲踩着一双白鞋,精精神神地样子把范建满意地连连点头。
西山公园不只是南庆大学后边这一处,靠南的山脚下都是公园的范围,南庆大学在东边,监察院在西边,在南庆大学最外能看到监察院的望楼,监察院门口能看到南庆大学的湖心塔尖。
“后排两盒月饼,记得拿。”
“啊,好。”范闲回头看了看,把东西提了过来,“爸,我们这是来看望陈院长?”
“对,走吧。”
把车子开进院门,门卫看到是范建直接放行。
监察院门口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范闲一手提一盒月饼跟着范建,却在办公正楼被拦住了。
范建已经走进门了,见此情景,他问范闲:“你的腰牌带了么?”
“带了带了,”范闲放下盒子,摸出监察院提司牌子一递,门卫看了,啪一个立正。
路上遇到许多人都用疑问的目光打量范闲,范闲低头只管走路。
“陈萍萍!”
上了三楼最大一道门前,范建直接门把手一转把门一推,拉着范闲进屋了。
范闲好奇地打量着屋内摆设,简洁干净,正前方是办公桌,右边是一排沙发,左边是书架,陈萍萍一身常服,坐在椅子上在书架前看书,屋里还有个人,正和陈萍萍说着话,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范闲差点以为是五竹。
见到来人,陈萍萍走到一旁沙发坐下。
“我当是谁,门也不敲就进来。”
他看着范闲,有一瞬间失神,点点头赞叹了一声:“果然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范闲一躬到地:“陈院长中秋节快乐!”他把月饼放在办公桌上,又从怀里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香囊交到陈萍萍手里。
陈萍萍笑着接过来,对一旁的人道:
“影子,带他去三处吧,费介今天在职。”
影子点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范建,带着范闲出去,关上了门。
陈萍萍拿起香囊闻了闻,范建说话了。
“这小子都没给我准备这个,你是有多赚。”
“我的荣幸。”
“他的两个室友,都是你的人吧?”
“有一个是,这人是一处的,下一任监察院文书档案管理。”
“你一开始就知道闲儿不会和其他官家的孩子在一起住?”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你我都很清楚。”
“不行,他身边有你的人,也该有我的人。”
“随意,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影子还是那个寡言少语的人,带着范闲离开三楼,下了一楼走向左边长长的走廊。
“我们这是去哪?”
“左偏楼,三处的地盘。”
“偏楼?”
“监察院的主楼是个u字形,正楼是枢纽,偏楼是各处自己的地方。”
“哎,您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地盘啊?”
“我跟院长在一起。”
范闲“哦”了一声,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同样的服装,他一个年纪小的在里面溜达,特别显眼。
过了一道铁门,影子送他到这就回去了。
“哎别走……”
“来做什么的?”一个人从最近的办公室里走出来问。
范闲举起手里的牌子,“我是范闲,来找我老师费介。”
“小师弟?”那人没看腰牌,先把他看了个十成十,拉起他就往里面带,“真的是小师弟!来来来,小师弟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三处,师兄带你去找老师啊,老师这会儿正在实验室搞东西呢。”
“那,有劳师兄啦。”范闲一笑,任凭师兄拉着他问长问短。
“小师弟一表人才啊,学到什么课程啦?唉对你好像刚上大一一个月,不急不急,好好学,你可是老师最后一个学生了!”
范闲心道三处师兄实在太热情。
“这是解剖室,这是化验室,那个是实验室,名字虽然不一样,但是设施都差不多,我得回门口站岗了,小师弟自己进去吧!”
推开门,屋里一处实验台围了一群人,都回头看他,范闲觉得自己应该先自报家门。
“我是范闲,请问费介教授在吗?”
“小师弟!”
“这是小师弟吗?”
“老师小师弟来了!”
人群一分,露出一手拿着试管一手玻璃棒的费介来。
“过来,见见你的师兄们。”
范闲一路打招呼,到了近前把月饼放在实验台上:
“老师中秋节快乐呀。”
范闲坐在实验台后边,身边是费介,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师兄们开始才艺表演。
“给小师弟整个焰火秀哈。”
一个师兄上来,对着酒精灯和铁架台一阵操作,玻璃器皿中的物质一会儿一个颜色,唰地出现一簇火苗。
…………
“那我来一个基本的银镜实验吧。”
…………
“让小师弟看个绝活,我自己写的公式。”
一个月饼,除了费介自己拿了一块,剩下全分掉了。
“明天就回学校上课了。”
“老师,您真的不在收学生了?万一……”
“说了只收你一个,天打雷劈都不变。”
“行行行行……”
告别师兄们,费介亲自把人送回正楼,范建和陈萍萍似乎谈得不好,范建脸色很是阴沉。
回到家,柳如玉范思辙范若若早就等着了,午饭摆在桌子上只候父子俩回来一起吃。
“若若,我们要不要下午就回学校啊?”
“嗯,行。”
柳如玉把菜朝范闲那边推了推,“不在家里住一晚上了?”
“明天就上正课,我怕我起晚赶不上。”
“那就回学校吧。”范建放下碗筷,“我开车送你俩。”
范闲拖着箱子朝宿舍走,刚才下车,李弘成已经在后门等着,这让范闲很是意外并且肉麻,范建看到了什么没说,嘱咐了几句告别离开了。
上了楼,范闲发现寝室门开着,里面说说笑笑的。
这么欢乐的吗?
站在门口一看,四人寝一直没人住的那张床上,有个人正摇着腿坐在上面。
“哎哟,小范大人回来啦。”
王启年把他的箱子推给滕梓荆,滕梓荆接过放在范闲的书桌下。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给你们一个惊喜嘛,”范闲看了看床上的人,“这位是?”
那人从床上跳下来的动作把范闲吓到了,他嘿嘿一笑。
“我叫高达,大二的体育特长生。”
卧槽!高达?
“你好你好?”范闲看了一眼屋里另外两人,“你们认识?”
“认识啊!”王启年一点头,“我们同届。”
“毕竟只有你一个大一。”滕梓荆将空掉的水果零食盒子还给范闲。
晚上洗漱完毕,范闲趴在床上叫起来。
“谁把老高拉进群?咱们寝室人齐全了!”
“我来我来。”王启年举起手机。
【监察院一三四处小分队】
开着自己去流浪:嘿嘿大家好大家好
南庆大学第一诗仙大人:欢迎第四个沙雕!
南庆大学第一诗仙大人:不行这个群名对老高很不友好,我改一下
【南庆大学第一诗仙大人将群名改为:客官来杯冰美年达吗】
冷面郎君在线杀人:这什么意思?
财神爷请再爱我一次:我懂了
开着自己去流浪:同问什么意思
财神爷请再爱我一次:来来来老高我给你解释一下
【十分钟后】
开着自己去流浪:哦哦哦我懂了
冷面郎君在线杀人:我没懂
南庆大学第一诗仙大人:……这还不明显啊?
南庆大学第一诗仙大人:冰是老滕,美是我,年是老王,达是老高
冷面郎君在线杀人:冰美年达,亏你想得出来
南庆大学第一诗仙大人:多好喝啊,我特别喜欢苹果味!
范闲把床帐一拉:“不是,老高你以前的舍友呢?”
高达床位在王启年对面,范闲的隔壁,他也一拉床帐,把脑袋伸出来。
“我的寝室本来就只有两个人,今年一月我那个室友换寝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今天上午学校来人问我要不要换个人多的寝室,我觉得热闹热闹挺好,就同意了。”
“那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啊?”
“说来话长,”王启年开启说书模式。
“老高是我们这届体育特长生,学武术的,去年和北齐大学搞运动会,他一个人车轮战打对面十个,还打赢了,我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就交了朋友了。”
范闲倒吸一口冷气:“一个打十个……”
“哎,老滕你呢?”
“我们交过手。”
“嗯?”范闲差点整个人从床铺上翻下去,“结果怎么样?不对,因为啥啊?”
滕梓荆正打游戏,淡淡然转过头来:
“他们和我们警院系里搞过交流会,正好我们是对手。”
“结果,谁也没赢,两个人一起从台上掉下去了。”
范闲听得目瞪口呆:“您二位……真是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