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科举世界15
郎中捋着胡子没作声,又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直到事情已成定局,他语气听起来有些沉重:“这谢少爷身子好了不少,可是这……”
“可是什么你说呀。”谢夫人着急的不行,就怕谢知简有个三长两短。
“这……谢少爷从前身子亏损看不出什么,只是现在身子好了之后这脉息……恐怕于子嗣有碍。”郎中只盼自己没有来过这趟,他一向畏惧这等脉象,就怕病人家属歇斯底里的不相信反而污蔑他胡说八道坏他名声。
谢夫人大受打击,不过这谢少爷倒是一脸淡定,让小厮付了诊金后客客气气的将他送回了医馆。
怎么会于子嗣有碍?谢夫人悲从中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连累知简得了这副破身子,然后她又顿住,泪珠挂在眼眶不知该如何与儿媳交代,知简与月月感情如此好,若是她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母亲,”谢知简目光淡淡的,还有功夫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如清风拂面,“想必阿月早已知晓,她会些医术,昨夜替我诊过脉。”
虽然小月亮神色如常什么都没说,但是谢知简莫名感觉她什么都知晓。
谢夫人腾的一下站起来,一巴掌拍向石板桌:“谢知简,你若是对不起月月,我第一个不答应。”
“……您若不是杵在这,我还在屋内与我夫人恩爱呢。”有功夫抱着夫人睡觉不好吗?害他耽误时间在这听郎中讲些没用的话。
谢夫人走了几步又回身警告:“月月还小,你不准没有节制,听到没有?”
谢知简好说歹说才将自家这位立志要好好补偿儿媳的母亲送走,只是他心里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
海映月迷糊中听到翻书声,声音极轻,叫人心中安宁,睁开眼后瞧见坐在灯火阑珊处谢知简,他换了一身白色广袖袍子,渐渐的外头下起小雨,他好像被嘈杂的雨声吸引,就连书即将要掉下身也不知道。
“醒了?”谢知简回过神瞧见小脸埋在蚕丝被中的小月亮,脸色红润眼眸潋滟,她倒是好睡,谢知简低头哑笑,掩饰了自己黯淡的神色。
“居然睡到了傍晚,你也不叫我。”海映月昏昏沉沉的还想睡,谢知简却不想让她再睡下去,他这一下午心忐忑的就要跳出胸膛,心里假定了海映月无数个反应,最后都不敢再深想下去。
“小月亮,”谢知简靠近海映月,抱住她,但又不敢用力,声音听起来极闷,“你昨晚把脉的时候是不是知道了?”
“什……”海映月一头雾水,直到听谢知简提起昨夜突然愣住,她回抱住谢知简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你也知道了?”
“嗯……”谢知简说话的尾音有些颤抖,最后话语艰难的挤出,“若是你要和……”
谢知简想到这句话出口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后果鼻腔一酸止住了话,双眼猩红眼泪将掉不掉,海映月觉得他就像个犯错的孩子,反反复复捏着自己手中仅有的糖果期待哄海映月开心:“小月亮你不要嫌弃我,我对你一心一意,我还会考科举让你当官太太,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别离开我……”
谢知简不愿意海映月不高兴,可是更不能接受失去她。
海映月无奈失笑,在她看来这件事根本不算是事,她根本没放在眼里:“孩子会融着你我的骨血,可是有就有无就无,我对孩子并无特别的执念,基于这个基础我问你,你觉得子嗣传承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不重要,谢知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若是海映月不纠结于生一个属于他俩的孩子,那所谓的传承子嗣就是套在她身上的一层枷锁,谢知简有些怔愣的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先是成为了谢夫人,成亲后不久又成为了谢少爷的母亲,除了自己与父亲,无人知晓她名字叫俞芬。
“所以你不必为此觉得对不起我,我反而觉得放松了不少。”海映月想起小时候奶奶被邻居阿婆匆忙叫走,原来是她的儿媳遭遇难产,虽然奶奶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出来,但是因为邻居家庭条件不太好吃不得好的补药,最后那位儿媳从此以后身子不好整日缠绵病榻,后来早早的去了,那家人又娶了一个新媳妇。
谢知简觉得自己哭的一定很丑,他垂眸不想让海映月瞧见自己的表情,只是借着两人体型差距掩饰,然后低头目光柔和的将海映月脸上的发丝掖到耳后,他早已听出了海映月对生产之事的害怕,最后轻声道:“以后若你不想做什么便直接告诉我,任何事情都可以。”
“真的?”海映月抬起头瞧见谢知简通红的眼眶,她浅笑了笑将脑袋埋在谢知简胸口抱住他打趣道,“那你以后不准上床。”
“……这个除外”
瞧见屋里气氛融洽,小喜进屋摆饭,看着这丫头一板一眼的干活,又瞧着后面抓耳挠腮的小毛,海映月扑哧笑了出来,小毛眼色倒是练的好,不过还是小喜更可爱些。
原本母亲想叫人牙子来买个小丫鬟,谁知海映月在路上遇到了小喜,她的母亲病死了家里没钱埋,她没有选择什么卖身葬母,而是一家一家店铺问是否招伙计,是否愿意提前交付工钱。
小县城哪有那些余钱能够交付给小喜,何况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海映月瞧着她可怜便直接给了她钱,原本只是结个善缘,谁知小喜找了个山清水秀得地方葬好母亲直接来给海映月跪了下来,说是要当她的丫鬟。
李阳绣觉得不好,实在是小喜也是长得不错,哪有给自己找这么个丫鬟,到时候女婿被勾走她们去哪哭。
海映月正在院中绣花,她的头发用白玉簪子斜斜盘起,姿色清冷叫小喜不敢直视,她闻言也未抬头,只淡淡的问了一句话:“你不是不愿卖身葬母?”
“小喜虽然笨,但是知道世上卖身葬母大都见色起意,若是愿意卖身,小喜也不会背着病重的母亲从父亲那逃出来了……小喜不愿意就这么草草的过完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