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科举世界5
海映月吃下几个自己从前制下的药丸以防明天起不来，突然听到门被敲响。
“爹？”
海良白有些睡不着：“月儿，爹和你说说话。”
海映月藏起刚刚一直拿在手上的玉佩，又因为头发还湿着，她拿过帕子，又将烛台拿到小桌上，最后将翻看了一半的书本拿远了些，乖乖坐在一侧绞着头发。
“不知不觉，我的月儿长这么大了……”海映月敏感的听出其中微颤的声音，她动作停下来透过橘色的烛光打量着父亲，可惜父亲没有面对着她，她看不出来什么。
海良白缓了一下，又开口道：“爹爹一直没问过你，曾经我为你定下的那门亲事，和……钟光文，你是否欢喜？”
海映月垂下眼睛：“爹爹，那钟光文不喜欢我。”
“是了，从前我觉得那钟光文有些学识，能配得上我女儿，你俩往后也能有共同语言，所以他来提亲时我也就同意了，否则以我们家不上不下的地位，我的弟子又大多是个孩童，学几个字就回家做活去了，配个大字不识的岂不是耽误你一世？”
海良白转过头来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温柔：“爹爹给你退亲，日后你想嫁谁就嫁谁可好？若是不愿意嫁，爹爹和你弟弟养你一辈子。”
海映月意识到了什么，她喉间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出，鼻子一酸红了眼睛，
“别哭啊。”海良白有些慌张，他找了找发现没有带手帕，只能用自己的袖子想将女儿的泪水擦去。
海映月瘪瘪嘴：“若非我名声受损，那人是不会同意的，他想要爹爹的名帖与你那位老友沾上关系呢。”
海良白泛出一阵苦意，枉他白活那么多年，连女儿看的都比他清楚，他低声笑着：“半年后就是乡试，还是要麻烦我的女儿帮我了。”
……
“听说了吗，咱县里那个海秀才不知怎得突然病重，一家人都快急死了，哪的郎中都说治不了，学堂都已经给学员退了钱放假了。”
“我家就住他隔壁，药味见天的飘过来，一次比一次难闻，出来的郎中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看来真要大限将至咯。”
馄饨摊上的讨论声不绝，钟母生怕被人听到，小声地问：“儿子，这说的是真的？”
钟光文眼神晦暗，明明距离婚期不远了，自己就等着成婚之后顺理成章地问夫子要帖子去拜学，怎得这节骨眼上就生了这个事：“我一会去瞧瞧夫子，娘你给我点钱。”
“钱钱钱，你什么时候能拿回来钱，”钟母小声嘟囔着，手里却干脆利落的在腰间掏出几个铜板，“随便买点东西就行，都是一家人不用分那么细。”
钟光文皱了皱眉，这点钱还不如不买东西，他收下铜板干脆径直去了夫子家，果不其然刚到了巷口就闻到浓重刺鼻的中药味。
海思澄刚好满脸嫌弃的出了家门，她打算出去透透气，不然她也得被熏得折寿，突然她看见了不远处的钟光文，虽然一身粗布麻衣，但是却站如青松，一身的书卷气。
海思澄有些羞涩，垂下头羞答答的打着招呼：“阿文，你也来了？”
“嗯，夫子身体怎么样了？”
“看着不太好了，你快进去看看吧，我陪你进去。”
结果海思澄被钟光文拦下来，他的眼神盛满了情愫：“你在外面歇歇吧，瞧着憔悴了不少。”
海思澄喜滋滋的享受着钟光文的体贴，就在门口踢着小石子等他。
“夫子。”钟光文哭着跑进院子，李阳绣正擦拭着泪水，海映月看她实在伤心所以让她回去休息片刻，见到准女婿来了之后更是伤心：“你何时从老家回来的？快去看看你夫子罢。”
屋里泛着一股腐朽至极的味道，闻着让钟光文觉得恶心，再细瞧夫子脸色白中泛青，身子瘦骨嶙峋的，嘴角里还不断淌下土黄色带沫液体，他的未婚妻红肿着眼睛脸色不变，用帕子不停擦着。
屋内场景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强，钟光文一时露出嫌弃的神色，被在场三人看了个遍，海小弟怕坏了姐姐的大事，即使生气只能低着头攥拳强忍。
倒是海良白见到心爱的学生后伸出手，钟光文见他手心处还有已经干涸了数次的棕色液体痕迹：……他不想碰。
“光文”
“夫子，学生来晚了。”钟光文装作没看出夫子的意图，直接跪在海良白床下匍匐在地没有起身。
“我大概是不行了”话音刚落，海小弟呜咽地哭出声，低低的啜泣声听的钟光文心直直沉下来，海良白气息微弱，声音也是叫人无法听清，“……在我临走前，你与月儿的婚事就办了吧，也好让我安心。”
“……”钟光文不想办了，本朝规定岳父母死后也得守孝三年，他原本今年就能参加乡试，结果成婚后夫子死了自己还得耽误三年时间不能科考，这次乡试没准就会考上举人，平白耽误三年这让他怎么甘心，
而且人走茶凉，夫子死了后那帖子做不做数还另说，他干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娶了海映月占用他正妻的名额？
“夫子，容学生回去与家母商量一番。”
等人走了老远，海良白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观察外面的情况，海映月低声解释道：“母亲劳累了一天去休息了，二妹妹出去了还未回来。”
自己确实是对不住娘子，平白让她受惊吓，
只是提到海思澄，海良白皱了皱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上辈子死了就死了，什么也没查清楚，只知道月儿去投奔了海思澄几日，这人就被送去当小妾了，原本他觉得这孩子好歹是自己亲兄弟的遗孤，一直好吃好喝待着就怕有纰漏，
他拿不准海思澄在那件事有没有做过什么，但是前几日发生的事，一定是她做的。
“不必管她，只要她不连累咱们家，随她去。”
父女两人正说着悄悄话，突然在外望风的海小弟跑进来：“姐姐姐姐，有人来了。”
这次是谁？总不能是钟光文又回来了？海良白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样子，海映月则站起身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