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朱和垒
经过一通祭祖、认亲的流程,待到酒足饭饱,几人安顿下时已是傍晚了。
毕竟今天刚刚认亲,几人理所应当地在此地住上一晚,而李青霖也不肯离去,说是要照顾黄戟。
加之黄家人腾出了最舒适的客房给他们住,他们更不好推辞了。
黄家大院中,黄戟逗弄着过来围观的孩子们,李青霖望着远方渐渐西斜的太阳,托着粉腮,静静发着呆。
“霖儿,你在想什么。”黄玉姬突然探过头来,“跟伯母说说吧。”
李青霖吓了一跳,思索片刻,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黄戟,小声开口道:“是二哥的事。”
黄玉姬嘿嘿一笑,道:“我猜猜啊,你是不是担心戟儿以后忙于军务,就会疏远你们李家?”
李青霖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黄玉姬伸手在李青霖头上揉了揉,笑道:“你这傻丫头,大可把心放肚子里,这是不可能的。”
李青霖疑惑地抬起头,静等着下文。
“此次收心黄氏异常顺利,戟儿自然也就没有在此多费功夫的必要,下一步,应当就是在李家了。”
“你想啊,黄氏虽然是当年的“天明八卿”,可即便在几十年前也是八卿中最弱的,当下这些后人也不过是些歪瓜裂枣,尽管有些武道修为,但理论长期脱节,连军伍中的军士也不一定瞧的上他们,更遑论这些年突飞猛进的四大家族了。”
“而想要快速扩充势力,最好是应当借助李家的力量,以黄家人为骨干,方能拉起一支自己的队伍。”
“黄戟终究是外姓人,李家的子弟们不可能乖乖听他的话,而李青河毕竟是唐王世子,定然不能长久屈居黄戟之下,这时候,可不就要靠你了吗?”
李青霖恍然大悟,欣喜道:“我明白了,谢谢伯母。”
不远处,黄戟的耳朵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母亲这话也在说给他听。
……
夜已经深了,黄汉遗独自在家,却并未入眠,而是熄灭了家里所有灯火,独自坐在不大的庭院中。
身边,一根长戟静静立着,如同千年不变的古树。
“咚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尽管这脚步声轻柔极了,如同不慎落在地上的羽毛,但在知觉敏锐的黄汉遗耳中却如同雨夜的闷雷般响亮。
“来了。”
黄汉遗睁开双眼,瞬间从坐姿切换到站姿。
一个黑影骤然从墙头上翻了进来,如闪电一般奔袭而来。
黄汉遗淡定抬头,一掌劈出。
那人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黄汉遗的视线中。
黄汉遗上身一转,回身又是一掌击出。
那人身形一顿,瞬间缩到孩童大小,刚刚有黄汉遗腰高,避开了这一掌。
黄汉遗瞳孔一缩,那人已然双拳并拢,朝他砸了过来。
“轰!”
街道上,执火巡夜的李氏巡逻队瞬间被这声响吸引了目光。
“是黄将军家!”
巡逻队成员皆是一惊,黄戟家几乎紧挨着唐王居所,什么人居然能在唐王眼皮底下摸到黄戟家里?
众人连忙按着腰间刀柄,朝着黄家冲去。
巡逻队赶到黄家门口,还没等敲门,门突然自己打开。
黄汉遗揉着眼睛,睡眼惺忪,衣衫不整,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尔等所为何事?”
黄汉遗的问话言简意赅,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众人面面相觑,巡逻队的队长上前问道:“黄将军,方才……”
还没等他说完,黄汉遗挠了挠头,开口道:“哦,方才气血有些紊乱,经脉不受控,手脚胡乱伸展了一下。”
“原来如此。”
众人心中了然,黄汉遗的事,李家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只是亲眼看见故事中所向无敌的黄将军如今连气血都控制不住,心中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
“那,既然如此,黄将军,我等就不多叨扰了。”巡逻队长拱手道:“我等就在附近巡逻,倘若黄将军需要我等相助,大可吩咐。”
“嗯,辛苦你们了。”黄汉遗点点头道:“慢走。”
确定来者全部离去,黄汉遗关上了门,回头看向角落的阴影处。
月光下,一坨黑影正轻轻扭动着身躯。
黄汉遗缓步上前,沉声道:“接下来,我给你松开,但你要是敢喊一句,我就把你的头拧掉。”
那人轻轻嗯了一声。
“唰!”
手起刀落之间,束缚黑衣人的绳索被瞬间斩断,黄汉遗手指在黑衣人背后轻点几下,松开了黑衣人被封上的哑穴。
“咳咳咳!”
黑衣人剧烈咳嗽起来。
黄汉遗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今天中午,黄汉遗刚刚把黄玉姬打发走,正准备吃饭,突然收到了一封皇宫寄出的信件。
“子时二刻,府中一决胜负。”
所谓“府中”,自然不可能是皇宫,黄汉遗摸不透情况,便在自己家中静候。
早年他四处征伐,斩杀叛军无数,难免有人报复,他早就想到会有今天,已经写好了遗书,提前藏在了地板下的一个石匣中。
“只是,黄某的人头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黄汉遗盯着地上停止咳嗽的黑衣人,静候下文。
黑衣人缓缓站起身,伸手撩起了罩住头脸的黑兜帽。
“许久不见,汉遗老弟。”
由于被点了哑穴,黑衣人嗓音还有些沙哑,只得苦笑着打招呼。
黄汉遗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辨认了许久。
“你是,朱和垒?”
黄汉遗难以置信道。
“咳咳,就是我。”朱和垒苦笑道:“多亏你还认得我啊。”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大笑起来,两双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拥抱在一起。
“昭烈,真不愧是你啊!”
“季成兄,好久不见!”
注意到朱和垒苍老的面容,黄汉遗疑惑道:“季成兄,难不成你是入了青蛟营?”
“正是,他妈的,这不还是打不过你。”朱和垒笑道:“倒是你,这十来年不见,反倒是喜怒不形于色,有点大权在握的面相了。”
“季成兄莫要调笑我了。”黄汉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前些年受了伤,脸上早就没表情了。”
“走,进屋,我们好好叙叙旧情。”
不等朱和垒推辞,黄汉遗便拉着朱和垒进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