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藏宝狂人与阴谋
也怪不得黄戟如此失态,虽说是“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天明城连年征伐,上层官员的心思都在扩充武备上,对于这些古董通常是找个不见光的通风地窖贮藏起来,等着以后天下太平了再说。
但他手上这件可是宋代龙泉窑青瓷啊!
宋代、龙泉窑、青瓷,这三个词中的任意一个都能让不少大人物趋之若鹜,若是他们看见了自己手中这个三体合一的怪碗,那岂不是要彻底疯狂?
至于真假,黄戟倒是没想过。
废话,宋瓷工艺早失传了,假的更牛好吧。
这花纹,这姿态,这釉彩,放您家居然就是个水缸子。
黄戟的手有些颤抖,这东西是从何而来的,他不知道,但不管是今世也好,前世也罢,此等重宝都应当受到妥善保管。
现在赤炼洞天里不太平,也只能找个地方先放起来,以后有机会了再来取走。
黄戟扫视一圈,看见一旁有个实木柜子,便将手里的碗慎而又慎地放下,起身朝柜子走去。
那柜子有将近一人高,看起来颇为结实,黄戟担心其中藏了血魔,便提着佩刀,缓缓靠过去。
“哗!”
黄戟猛地拉开柜门,没见有什么血魔,却有一柜子的瓷器杂乱摆放在架子上,一时间,宝光闪烁,闪瞎了黄戟的狗眼。
黄戟见状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他妈的,总不能都是吧。”
黄戟心存侥幸地暗骂着,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随手拿起一个,看了看碗底:
大宋庆历三年,龙泉窑。
放下,再拿一个:
大宋乾兴一年,哥窑。
放下,再拿一个:
大辽景福四年,定窑。
如此辨认了几件,黄戟只觉得浑身无力,心中却也疑惑不已。
一个卖包子馒头的商家哪来这么多宝物?
大灾变以来,天明城虽然发现了不少高产量的作物,但受限于耕地稀少,面粉还是比较稀缺的。
能在赤炼洞天卖包子,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但抽象也要有个限度,饭馆掌柜家里藏宋瓷还是超出了黄戟的想象力范围。
想了半天,黄戟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索性将那怪碗也放进柜子里。
可他再次打开柜门时,有一个小册子却从柜门的侧缝里滚落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黄戟俯身捡起小册子,展开一看,发现是一张赤炼洞天的地图。
这张地图并不是很细致,只是一种四处都有售卖的普通地图,在往来的行商中十分常见。
这张地图对于赤炼洞天中的三大卫所和地穴出口处的镇子都有详细的标注,而黄戟也在地图上找到了他们身处的位置。
这些个矿场长得奇形怪状,光是矿场中的矿洞就密密麻麻地排列了不少,其中的阡陌道路看得黄戟头皮发麻,而矿洞之中的联通更是丝毫没有标注,彻底绝了黄戟走小道穿越矿场的心思。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赤炼丙卫的一处附属矿场被用红笔重重圈了出来,显然是在标记什么东西。
黄戟仔细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线索,正要合上地图,却发现地图背面还有字迹。
“这是?”
黄戟细细看了起来:
刘老三,一贯,一件。
张深,四贯,三件。
王兆,二贯,一件。
“交易记录?”
这一瞬间,黄戟有了猜测。
大灾变后,随着对各个洞天的深入发掘,天明城也发现了不少古代遗迹,从中倒也提取出了些旧书残论,将天明城残缺的书籍补齐了不少。
大量的遗迹甚至催生了专门的考古部门,名曰“复遗司”,直辖于礼部。
而这些宋瓷的现世多半是这赤炼丙卫的矿场里开采出了一处宋代的遗迹,这些矿工许多连字都不认识,根本辨认不出这些至宝的价值,而这商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便跑去便宜收购,囤起来等运到地上贩卖。
要知道,一贯相当于银一两,折合一千文,一户之家平日里一天的开销不过十几文,一贯钱能办一场看得过去的民间婚礼,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如此之多的保存如此完好的古瓷,只要运到地上,必然会在朝堂中掀起一阵风暴,而那商人只要运作得当,捞个不小的文官职位丝毫不是问题。
可惜,赤炼洞天的沦陷将这一切化为了泡影。
黄戟有些叹惋,却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细想,院外却是传来了林紫罗的呼喊声。
“将军,你还在里面吗?”
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紧张,仿佛是生怕黄戟丢下她跑了。
黄戟哑然失笑。
“莫慌,这就出来!”
黄戟回应了一句,提上水袋,想了想,又将地图也折好揣进怀里,转身出门,一个大跳便出了院墙,三两步就回到了林紫罗身边。
林紫罗等的有些焦急,关切道:“将军,你为何进去如此之久?”
黄戟笑道:“哦,这家的水缸藏得太深了,屋里又没有灯火,我进去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
说话间,黄戟已经将林紫罗扶上了马背。
他没有说院子里发现宋瓷的事。
黄戟隐隐觉得,这可能涉及到此次席卷整个赤炼洞天的风暴,洞天全面沦陷已经露出了它背后深藏的一角。
他不想让林紫罗卷入其中。
黄戟刚骑上马背,便听身后的林紫罗询问道:“将军,那我们接下来如何前进?”
“走大道吧。”黄戟笑着,扯动手中缰绳,“姑娘若是乏了,不妨先睡一觉。等会儿到了卫所,还要劳烦你帮忙辨识药材呢。”
黄戟背对着林紫罗,没有看到少女脸上挣扎纠结的神色。
“姑娘,姑娘,快醒醒。”
睡梦中,李青霖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军士端着碗汤药,正笑眯眯地站在她床前。
说来也怪,自服下那气血丹后,她虽然恢复了些气力,但头脑却是更迟钝了。
李青霖扶着头晕眩了一会儿,方才坐了起来,询问道:“这位兄弟,不知你是?”
“哦,姑娘重病,有所不知。”
那军士放下汤药,笑道:“我是曹统制安排来照料姑娘的军士,现在营中无妇女,姑娘多见谅。”
见李青霖打量着一旁的汤药,军士连忙解释道:“这就是解毒汤了,服下此药,姑娘血毒可解。”
“解毒汤?”李青霖眼中有些迷茫,“既已有了解毒汤,那二哥还出去作甚?”
“紫罗姑娘叮嘱我,说他们要去继续调查另外两个卫所,军情紧急,便提前留下了血纹花,让我帮忙煮制药剂。”
“哦,这是县男的腰牌,请姑娘一观。”
李青霖接过腰牌仔细观察,发现确实是黄戟的腰牌,当即放下了戒心,只当黄戟是急于立功,便提前走了。
“那便多谢这位兄弟了。”
李青霖端起汤药,忍着刺鼻的苦味将其服下。
看着李青霖手中一滴不剩的药碗,军士笑得愈发灿烂,接过药碗道:
“姑娘不必着急,这药分三剂,今日饭后和明日再各服一次。”
“紫罗姑娘说了,绝对药到病除。”